过了今夜,便是第三日了,玉瑾瑶与太后的赌约,三日之期只剩下一日了。玉瑾瑶不想再抱有任何的期待,她不想去承受满怀希望后的深深失落。
“访琴,过几日你出宫一趟,去青花台移栽一株梨花,种在凤阳宫寝殿的窗前。”
梨花对于玉瑾瑶而言,是娘亲带给她的记忆,是一份不可磨灭的美好,这种感觉,是无可替代的。她相信,就算龙珏轩不来,就算暂时的留在泰安宫,总有一天,她会回到那里。
玉瑾瑶伏案而书,在泰安宫这两日,静下心来抄写经书,竟觉得心真的沉静了。在案前抄了一宿,直至烛火渐渐变暗,玉瑾瑶也被渐渐有了一丝睡意,趴在案上睡着了。
“娘娘!娘娘!”
玉瑾瑶抬起头,看到的是访琴慌慌张张的脸孔,满是诧异。
“陛下!陛下来泰安宫了!”
似乎只这一句话,便让玉瑾瑶睡意全无,眼神中的欣喜之色不言而喻,一把抱住了眼前的访琴,高兴的跳了起来。
“娘娘,奴婢还没有说完呢。只是……陛下是来瞧太后的。”
玉瑾瑶瞪了一眼访琴,心情再次低落下来,再次坐回了案边,继续抄写经书。
“娘娘,您不要再抄了,不过两日,这厚厚的经书,你都抄了两遍了。”
看到这样的玉瑾瑶,访琴也心疼,往日在伯梁侯府,玉瑾瑶哪会如此沉得下性子如此安静的抄写两天的经书。
一大早,上官子安带着十万大军出发前往东林。龙珏轩也派人整夜的守在上官子安的府门外,时时刻刻的看着上官子安的一举一动。所幸,上官子安并未去伯梁侯府。龙珏轩知道,就算上官子安不去,伯梁侯也怕是早就知道了,但这一点,却是极为重要。
“达英,等我明日一出关,就把这封信笺送去和安侯府上,这封,送去伯梁侯府上。”
达英是上官子安最信任的人,此事交给他,他全然不必担忧。
去上官子安府上的探子回来禀报了,龙珏轩也总算是安下心来。处理了烦乱的国事,沉下心来,不免让他想起玉瑾瑶来,想了整整一宿,终于想到一个自己非见玉瑾瑶不可的理由。天一亮,送走了出征的大军,便去了泰安宫给太后请安。
“陛下鲜少来哀家这儿坐坐,今日倒是难得。”
“国事繁忙,是儿臣疏忽了,还望母后恕罪。”
看似心怀歉疚的忏悔,可龙珏轩的眼神不停的在泰安宫里头四处打量着,这样明显的举动,任是谁,都知道意欲为何了,更何况是太后。
“陛下可是在找人?”
太后问的直截了当,龙珏轩倒有些尴尬起来,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不停的摇头,太后也不过笑笑,看着龙珏轩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儿臣不过是听闻梨妃搬来泰安宫,总觉得那丫头不安生,所以才来瞧瞧,是不是给母后添麻烦了。”
丫头?添麻烦?太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意,似乎比起她想象中的,龙珏轩对玉瑾瑶上心多了。别说龙珏轩喜欢,就是她,也喜欢。抄写的经书,字字苍劲有力,不乏男子的笔力,当真是不虚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梨妃是伯梁侯的女儿,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哀家只是怕出什么万一,才想留在身边,可留在身边,总算不得安生,你若愿意,哀家拟旨,让她出宫去。”
太后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龙珏轩的神色,她留玉瑾瑶在身边,的确是喜欢玉瑾瑶的率真,更大的原因,是不想她卷入后宫的争斗,更不幸沦为龙珏轩和伯梁侯之间的牺牲品。但今日话这么说来,龙珏轩脸上的暗黑便已经让太后有了几分的明了。
“这可不行!”
“哦?为何不行?”
太后的这一问,让龙珏轩一时间无从回答。为何不行?这个答案,他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向来做事有条理的他,今日如此莽撞的跑来了泰安宫?
“伯梁侯若是有何计策,自然会同梨妃说些什么,若是把梨妃送出宫,伯梁侯也不会就此罢手的,但这样一来,没了梨妃岂不是对伯梁侯的计策一无所知了。”
太后对龙珏轩如此用尽全力想出来的理由觉得好笑,本是想让龙珏轩亲自说出口要带梨妃回凤阳宫,可几番下来,龙珏轩却什么也不说,虽然龙珏轩此次不曾说让玉瑾瑶回宫,但这场打赌,玉瑾瑶的确不算是输。
“前朝后宫之事哀家不想管,彦青,带陛下去见梨妃,想如何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哀家去佛堂了。”
太后的话,也算是给了龙珏轩一个台阶下,方才还有些阴郁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的笑意。跟在彦青的后头,便到了玉瑾瑶的寝殿前。
门轻掩着,玉瑾瑶在案前抄写经书,看神色,似乎心情不错,这让龙珏轩有些不爽,轻轻的蹙眉,满是怒意。
龙珏轩轻轻的走上前,访琴正背对着门口,静静的研磨,龙珏轩轻轻的点了点穴道,访琴昏睡过去。
不知是不是一夜未睡的缘故,玉瑾瑶觉着自个儿似乎出现了幻觉,那股淡淡的龙涎香,那个专属于龙珏轩的味道。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继续的抄写经书。
龙珏轩何时如此等过一个人,此时他站在一旁半晌,玉瑾瑶竟没曾发现他,这叫他气恼极了,一把夺过玉瑾瑶正抄写的经书。
“别抄了!再怎么抄写经书,也藏不住玉家的狼子野心!”
玉瑾瑶顺着声音抬头,看到眼前的龙珏轩,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又抬手揉了揉,确定不是幻觉之后,竟惊讶的手中的笔都落了下来,墨溅到了玉瑾瑶淡蓝色的衣裳。玉瑾瑶张着大大的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龙珏轩。
龙珏轩不知道玉瑾瑶的惊讶从何而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别的什么,只是玉瑾瑶的这一系列表情和动作,有些引人发笑。龙珏轩方才,分明是想让她回宫的,可为何,话说出口,却变的如此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