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我这是到了哪里来了,难道这就是阴曹地府!”朱涤非深居浅出耗费一生勤勉修行,少有时间陪伴爱女甚至耽误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却落得大志未尝抱负未展,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朱涤非隐约地感觉到,他此刻身在一处相对封闭的地方,他凭借着气息散发着微弱的声音。他这边才是刚一发声,就可以听闻到悦耳的回声,如果仅仅只是回声倒也不足为奇了,可那是女性的回音。
“我怎么感觉到体内升腾出一股气流,这股气息伴随着我的奇经八脉在肉身躯体回流!”朱涤非方才耗尽神灵功力的空壳子正沐浴在上古灵物的滋润当中。
朱涤非在回忆里缓慢地搜索着,不想错失放过每一个瞬间,他只记得浑身瘫软地倒在了杨成斌的怀里,用尽全力叫喊几声女儿的名字之后,他感觉到肉身躯体轻飘飘好似一片轻盈的羽毛随风而起,他以为自己是神灵俱灭飞升了。
“怎么会有脚步声!”朱涤非惊悚地觉察到这个封闭的空间竟然有人在向着自己靠近过来,“难道是地府的小鬼过来讨要保护费?我那女婿加义子估计还来不及给我烧纸钱,真是一分钱冥币都要难倒鬼汉子!”
可是这窸窣的脚步声缠绕着一个女孩喊叫的声音,“爹,你在哪里?我是齐叶。爹,你听到了回应我一声。”
朱涤非竖起耳朵听到了这逐渐靠近的声音,他想到了自己那苦命的女儿在天山碧寒潭池水边应该曾经也发出过这声声呼唤,他强扭颓势从丹田运气支撑着站起身来了。
杨成斌听从着深居赤红玉石内的朱齐叶吩咐安排,施用符咒将自己那爹投入到赤红玉石之内,他目送着朱涤非化身的那团云烟贯入玉石表层。
不过随后那块赤红玉石就再没有发出过声响,杨成斌满心的狐疑,自个的爹咋就没了个着落,赤红玉石内的朱齐叶起码也应该给自己回应一声,这让杨成斌焦急地双手捧起了赤红玉石,放到胸膛上距离心脏最近的那个位置,这块赤红玉石就是在他胸膛心脏位置生了变化。
朱涤非仿佛是听到了女儿齐叶的声音,他晃了晃脑袋尽量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这阴曹地府才不是女儿齐叶呆的地方,一定就是自己太过于想念女儿齐叶了。
那脚步声变得匆忙起来了,像是草原上发现清泉的麋鹿踏蹄而来,朱涤非这下倒是平静了几分,他方才先是与金爵凯同归未遂,再将全部的肉身躯体神灵功力传输给杨成斌,也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感觉到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与女儿齐叶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一席雪白长袍,伴随着一个绝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朱涤非的眼眸中,从这身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身材高挑气质极好的女孩,她就是一连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的主人。
“爹,我是齐叶,我是你女儿齐叶!”朱齐叶打老远就看到了虚弱的父亲极为勉强地站立着,她看着越是心疼,相比于她心目中那个豪气冲天的父亲,眼前才是她想要亲近的父亲。
“齐叶,我女儿!”朱涤非揉着眼窝,眸子里的泪花浸润了遍布皱纹的眼眶。尽管朱涤非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会下到这阴曹地府,但是他的耳郭里满是女儿的声音眼前全是女儿的模样,朱涤非幻想过无数个与女儿重逢再见的场景,哽咽着,“你是齐叶,我的女儿。”
朱齐叶看着面前的老父亲拖着虚空的肉身躯体挪着细碎的步子向自己靠近过来,她三两步并作一步窜上前扶住了父亲尚在移动的身体,“爹,你先不要说话,我知道你现在肉身躯体非常虚弱,神灵功力也耗空了,你赶紧打坐休憩恢复真元补充体力。”朱齐叶向朱涤非说话间挥手一指,一处铺垫有草席的石墩子横空出来。
朱涤非不光是听到了女儿的声音,看到了女儿的样貌,还由女儿搀扶着在石墩子的草席上坐下,一阵阵让朱涤非意想不到的幸福使他激动之余又再次昏厥过去了。朱齐叶见状先是着力扶稳了父亲,固定好了父亲的坐姿后举起右手两指覆盖在父亲的额头,她诊断过父亲并无大碍这才宽心地运功给父亲疗伤。
父女相见的温馨场面在朱涤非脑海里回荡着,他确定眼前来人就是女儿朱齐叶却再也使不出力气与女儿多说一句话,他分明是有说不尽数不完的话要说给女儿听,可他办不到。
杨成斌双手保护着放置于胸膛上的赤红玉石,这块玉石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异样,他凑近耳朵再也听不出任何的声响。可是他并没有绝望,沉睡几百年的玉石都被自己的肉身躯体给唤醒了,这星空苍穹天地之间有可能发生的一切事物都叫做奇迹。
不知过了有多久,赤红玉石里面的人开始苏醒过来,而玉石外面的杨成斌却昏昏沉沉有了睡意,这吃过午饭阳光甚好倒也是一个渴睡的下午,杨成斌保持姿势眼皮沉重遁入梦境。
朱涤非从昏厥中苏醒过来了,他伸手抓着朱齐叶的手腕说道,“女儿啊,没想到我们父女二人还能有机会在这九尺地府见面,那些个鬼掌事倒也卖我几分薄面。”
“爹,咱们没死都好好地活着,我们所处的地方不是阴曹地府,女儿还要给您进孝道呢,我怎么舍得让自己死,更不会让爹爹有任何的危险!”虽然这朱齐叶已有几百岁的高龄,但在父亲面前还是耍起了小女孩的嘴皮子。
虽然朱涤非心底有一千万个疑虑,但还是一个接着一个问道,“女儿,爹爹知道你孝顺我,可是我们不在那阴曹地府呆着,那我们现在这是所在是哪里呀?”
“广岩洞!”朱齐叶看到父亲手足无措的样子调皮地灿然一笑,她是实在真切地感觉到了这几百年里父亲老了,现在的父亲更像是个需要保护的孩童。
“广岩洞是个什么地方?”朱涤非纵横巫医道行几百年也都不曾听说过还有这么个地方,他心想着“难不成自己与女儿已经不在神灵佛道妖鬼等几大异界之内了?”
朱齐叶看出父亲满脸疑云,她面部表情淡定地说道,“爹爹听女儿我细细讲来。我当年触碰到天山碧寒潭池内的至阴之水后遁入昏厥,我被冰封了好几日,隐约之间我感觉到体内瞬间涌入阳气消融冰层,我好不容易苏醒过来却感觉到高温灼烧,我原以为要被这烈火给烧死了,这在我绝望之际周围突然生发出岩石将我肉身躯体给包裹起来了。我也随着石层岩化成赤红玉石,又经过了几十年的修炼,我解脱肉身躯体周围的岩石束缚,便发觉自己身处在这广岩洞之中。这广岩洞冬暖夏凉宽敞通风自然采光,洞穴深处贮藏着罕有灵物,极为适合巫医道行一脉练功修行,女儿这几百年都没有荒废,而是在这洞中苦心修行我巫医道行一脉的神灵功法,我深入其中才算是体会到了爹爹当年对于巫医道行神灵功法的痴迷了。”
朱涤非细心听闻着女儿齐叶讲述着自己这几百年以来死里逃生艰苦卓绝的际遇,他内心里对于女儿的愧疚之感使得他泪眼婆娑老泪纵横。
朱齐叶看着父亲陷入了惭愧,再不敢提及往事了,“爹爹,我们父女两几百年的重逢应该是高兴开怀的事儿,你不要再。。”朱齐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爹爹,你还收了个徒弟吧,听说你可是把你几百年的肉身躯体神灵功力全部倾囊传授给了他哟!”
朱涤非方才一直是沉浸在与女儿重逢的悲喜有感中,都忘却了自己搁着个儿子没理会了,“对呀,他暂时还不是我徒弟,他是我儿子哟!”朱涤非面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似乎他又想起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对了,我是怎么进来这广岩洞呢?”
“还不就是你那个儿子把你送进这广岩洞来的。”朱齐叶说着泛起了几分醋意,随后又陷入了更大的疑问,“怎么你说他是你儿子,他却说他是你的徒弟?”
“对,他是我儿子,也是我徒弟,只是方才爹爹以为自己死定了还来不及接受他的拜师,马上我就要他磕头拜师!”朱涤非只说出了表面却没说出整件事情核心关键之处。
“哎哟不妙,爹爹你进来这广岩洞也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有向玉石外面说明你现在的情况,估计那小子着急坏了吧!”朱齐叶这差点都叫出声来了,可见她此刻的焦急。
“小子,小子,我爹爹现在苏醒过来了,肉身躯体已无大碍,神灵功力也恢复了一层。”
“女儿,我那儿子叫做杨成斌,你让给现在向着广岩洞磕头拜师!”朱涤非在旁边搀和着,先认作儿子再让他正式拜师,这都是朱涤非早就盘算好的。
杨成斌在睡梦中就被胸膛上赤红玉石剧烈的震动和连绵的声响给惊醒了,他迅猛地睁开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师傅,得救了!”
“杨成斌,你给我听好了,我爹爹要你现在手捧着赤红玉石下跪行三个磕头礼,他就算是收了你做徒弟。”朱齐叶在赤红玉石里颇为威风地说道。
“玉石在上,师傅在内,我杨成斌人生前二十多年风雨飘摇孤苦无依,今日深受师傅的恩惠,有幸得到如此神灵功法,我入得巫医道行一脉定将为发扬光大我一脉之门楣苦修不辍!”杨成斌这么慷慨激扬地说完后,三个铿锵有力的磕头声传到赤红玉石内父女二人的耳朵里也是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