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
“当然,那老嬷嬷都老的快要掉渣了,她能说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我本来还想多问一些,可惜,蓉妈妈去了……”
一路跑回到采薇院的玉哥儿,不容分说的摇醒刘金锁,一五一十的将福嬷嬷所说的故事转述出来。
听了玉哥儿的话,刘金锁不由皱起了眉头。
看来这件事还是挺神秘的,而且蓉妈妈似乎对如玉的事情也很忌讳别人去谈,自己刚刚想到去找过去服侍花魁姑娘的福嬷嬷问个清楚,蓉妈妈就及时赶去阻拦。
她们之间,究竟有着怎么样的故事?
恰好此时,小马也在草棚内,也就跟着听完了整段故事。
“我的乖乖,这如玉的故事,听着还另有隐情啊,难不成,当年是蓉妈妈故意害了如玉?”
小马一向伶俐,听了这故事之后,很快便分析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玉哥儿没有说话,脸色却沉了下去,他虽然和蓉妈妈母子不和,好歹也是他的亲娘,若说蓉妈妈害人,他怎么样也是心中不快的。
“你要找的人,我找到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也帮你问到了,后面的事,和我无关了。”
玉哥儿忽然起身,面无表情的对刘金锁说,然后掉头就走。
“哎你……”
小马想拦住他,却是没拉住,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看来我又说错话了,玉哥儿这个脾气,又臭又硬,一言不合就……对了金锁哥,你这好好的怎么忽然关心起那个如玉姑娘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理它做什么?”
其实不光是小马纳闷,玉哥儿也很好奇,但他的性子向来沉静,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从来不多一句嘴。
按理说,刘金锁到采薇院还不到一年,对采薇院的过往一概不知。最多不过是因为员外这件案子,才知道采薇院还有一个叫做如玉的姑娘。
只是,员外被毒杀一案基本已经有了定论,连如玉都对毒杀赵员外的罪名没有反驳,刘金锁在这个时候去问有关如玉姑娘的往事,难道是另有打算?
“这个嘛,我只是好奇,好奇……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如玉隐忍十多年,才找到这样一个机会,一石三鸟,结果赵员外是死了,她自己也暴露了,可对于这些,蓉妈妈好像压根跟她没关系一样,这是不是很可疑?”
“好像还真的是这样,但再可疑那也是蓉妈妈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一个做饭的,我一个喂马的,一个月大钱赚不到几个,操那个心干啥?”
“话不是这样说,蓉妈妈可是对咱们都不错。而且我觉得,这件事的后面很可能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如玉也很可能另有他人相助,否则单凭她自己,日日都在员外府,足不出户,上哪去弄那么古怪的毒药?所以,如玉如今虽然下牢,但我们还是要找出幕后的人来,免得以后蓉妈妈再遇到什么麻烦,这也算是咱们报答她老人家了。”
“咦,你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可是,你打算怎么做呢?”
“嘿嘿,很简单,玉哥儿不是刚从福嬷嬷那回来么,咱们再去一趟,把事情调查清楚。”
“你可算了吧,别忘了蓉妈妈也去福嬷嬷那了,她如果真的是不想让福嬷嬷说出真相,那咱们去也没用啊。”
“我自然有办法,你就说跟不跟我去吧?”
“不去。”
小马斩钉截铁的拒绝道,然后打了个哈欠,说:“这都快后半夜了,我可不跟你去胡闹,我还得早起喂马呢。”
刘金锁撇了撇嘴,道:“得了吧,就你那匹老马,饿一顿也饿不死的,我倒是怕你喂多了给它撑死。”
小马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蓉妈妈对那匹老马可是宝贝得很,每隔几天都要去看看的,要是老马瘦了,回头就得骂我……不行了,我困了,我要闪了,你自己去玩吧……”
小马作势就要走,刘金锁忽然不慌不忙的竖起一根手指,故意大声喊了起来。
“明天的晚饭,加鸡翅一根。”
小马的脚步顿时就钉在了原地,回头看了看刘金锁,犹豫了下,然后竖起两根手指。
“两个鸡翅。”
他毫不客气的讨价还价。
“没问题,要是你表现的好,再加一根鸡腿,如何?”
“好,成交!”
“一言为定!”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有什么问题是两个鸡翅不能解决的?
如果有,那就……嗯,再加一根鸡腿!
刚过中秋的深夜,温度微微下降,一阵冷风吹过,走在街头上的小马立刻瑟瑟发抖。
当然,让小马瑟瑟发抖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冷,而是他现在要去做的事,和他身上穿的衣服……
刚刚他和刘金锁打定了主意去找福嬷嬷,刘金锁便独自溜了出去,片刻后回来,手里已经是多了一套衣服。
大红绸缎的圆领袍子,一顶富家员外才会戴的保和冠。
只是没有鞋子,也没有裤子。
小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刘金锁这又是搞什么幺蛾子,刘金锁神神秘秘地对他一笑,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穿上这件员外服,咱们今天夜里来个假扮赵员外。”
小马当时差点就吓个半死,心说赵员外刚死没两天,连头七都还没过呢,现在假扮赵员外出去糊弄人,回头赵员外怪罪,那岂不是作死啊?
但刘金锁连哄带骗的,又承诺了小马半只烧鸡,没办法,小马看在烧鸡的面子上,只好穿上了这身衣服,跟着刘金锁鬼鬼祟祟的出了采薇院,往西街福嬷嬷的住处走去。
月光下,小马别扭无比的穿着这件宽大的衣服,连路都不会走了,好在西街不远,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福嬷嬷的住处墙外,刘金锁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小马听他命令行事。
小马犹豫了下,还是不放心地问道:“金锁哥,这不太好吧,福嬷嬷毕竟是采薇院的老人,而且如今年岁已大,要是被吓出病了,或者是吓死了,咱们可就罪过了。”
刘金锁一笑:“放心吧,我自由分寸,再说就算出了事,那也是赵员外干的,跟咱们有啥关系?”
小马无奈,只好捏了捏鼻子,闭上了嘴巴。
两人进了院子,刘金锁蹲在了窗根下,此时福嬷嬷似乎还没有睡,屋内一点微弱的烛火,映着福嬷嬷的影子。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刘金锁用手捂着嘴巴,让自己发出了阴森可怕的声音,深夜中听起来,真的仿佛厉鬼索命一般。
就连小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虚的往周围看了看,只觉此时这小院里都瞬间鬼影重重起来。
许是福嬷嬷年纪大了,耳音不灵,刘金锁一直喊了几遍之后,屋内终于才有了反应。
“是谁……”
这声音里透着一丝惊惶,刘金锁赶紧回头冲小马挥了挥手,小马会意,知道“赵员外”该上场了。
他一跳一跳的向着透出烛火的窗子蹦了过去,一边挥舞着身上宽大的衣服,在身后凉风的吹拂下,衣袖“沙沙”作响,冷不丁一看,还真有那么点渗人。
“我是赵员外啊,福嬷嬷,你害的我好惨啊……”
刘金锁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继续吓唬福嬷嬷。
福嬷嬷老眼昏花,颤抖着睁开浑浊的双眼,撑起身子定睛一看,赫然发现一个诡异的身影,浮现在窗户上,从她的角度看去,就好像窗户外面,凌空飘着一个人。
“赵员外……”
福嬷嬷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才猛然想起来。
赵员外,他不是死了么?!
“哎哟我的妈呀!!员外老爷饶命啊!!”
福嬷嬷几乎是瞬间就瘫倒在地上,惊声尖叫着喊着员外的名字,哆哆嗦嗦对着窗上的身影开始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还在嘴里不住的念叨。
“赵员外啊,这可不是我老婆子害你,跟我没有关系,员外老爷大人有大谅,冤有头债有主,当年我是收了您的银子,可那也是受人指使,至于后来的事真的跟老婆子无关,我也不知道如玉会一直怀恨在心,赵员外啊,您就饶了老婆子吧……”
刘金锁一见福嬷嬷真的吓坏了,心里有些不忍,但听她意思,分明对此事知情。
“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给我老老实实的讲,只要你说明白了,我就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