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红 尘 坠 梦
红尘坠梦知不知,镜花水月泪如丝……
在析县县城,买了一套大宅子,安置下虞小竹两兄妹,霍去病和十二少继续骑马前行……
此间,凉风染叶黄,浮云望雁归,正是天凉好个秋,追风马蹄轻……
“大哥,为何不把虞小竹小兄妹留在身边,一路游山玩水,相随做伴?”
“人不与天斗……”
“大哥此话怎讲?”
“人在做,天在看……”
“大哥,你说的这‘天’,难道是……”
“正是!”
“那,为何请了私塾先生、厨子侍候虞家小兄妹,还多请了四名男女仆人?”
“兄弟,你可曾听说:一人不进山,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树,独坐莫凭栏?”
“大哥,你是说,小兄妹俩年纪尚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人多嘴杂,邪念难生,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大哥,兄弟曾听说,什么预,什么立,什么不预,什么不立……”
“哈、哈、哈,那话叫: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大哥,你又说对了,为何,啥事,你总知道?”
“其实,大哥我,并不知道,譬如:兄弟的肚子里,藏了几条怪哉虫。哈、哈、哈……”
“唉,不说了,大哥,兄弟肚子痛……”
“你不是肚子痛,你是想吃东西,填饱肚子!”
“嗯。对了,大哥,到下一个酒家,你请兄弟喝酒吃肉!”
“行!走哩……”
这日午后,两骑马进入顺阳县地界,来到了一家客栈前……
“小二哥,给我俩一间上房。”霍去病把马缰绳抛给迎上前来的小二哥。
“这位公子,楼上的上房没有了,只在后院最里头有一间偏房,并且,光线不大好……”小二哥接住马缰绳,把两匹宝马牵去马厩。
红日西坠,众多住店客商占满了客栈酒桌,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小二哥,你家客栈做的菜肴真个好吃!”狼吞虎咽的十二少向小二哥竖起了大拇指。
“谁说不是,我家掌柜说了,留住了过往客商的肚皮,就留住的买卖,留住了金银财宝!”小二哥得意洋洋道。
“你家掌柜真会做买卖。”霍去病哈哈笑道。
“谁说不是,我家掌柜说了,客商轮流转,钱财入我袋!”
“你家掌柜还说了啥。”十二少伸手接过小二哥递过来的酒壶道。
“我家掌柜还说了,天大地大,钱财最大!钱财在手上,呼风唤雨心头烫;钱财一离手,魂飞魄散不如狗!”
“哈、哈、哈,你家掌柜怎么把钱财看得比天还大?”霍去病哈哈笑道。
“公子说话小声一点……”小二哥回头望了望柜台,“幸好,我家掌柜在点算银两,这天下,咱掌柜只爱两样东西,第一是钱财,第二是……”
“是啥?”十二少插嘴问道。
“是涂猎户的烤野猪肉!”
“为何是烤野猪肉?”十二少不解问道。
“客官有所不知,我家掌柜虽说贪财,却也取之有道,取之有方……”
“如何取之有道,取之有方?”十二少继续问道。
“方才咱不是说了,我家掌柜想方设法留住过往客商的肚皮,所有食材,千挑万选,精益求精……”
“如何千挑万选,精益求精?”
“你看你,就爱打断咱说话!”
“是你不往下说了,俺才……”十二少不服气道。
“好了,你俩别争了,在下也想知道你家掌柜是如何千挑万选,精益求精的。”霍去病劝住小二哥和十二少道。
“还是霍公子通情达理。是这样的,咱家涂掌柜专门叮嘱涂猎户无论如何都要给本店送来山鸡、山兔、獐子、野猪、猴菇、竹荪等山珍野味,一半烤,一半作汤,还有山泉水养的鱼,没有半点鱼腥味,再加入半片南方存了三、四年以上的陈皮,更是一绝。你看,你看,店外涂猎户又用大箩筐挑着来了……”小二哥忙不迭走出店门,帮涂猎户把担子抬进了厨房去。
肉香飘来,一盘盘的佳肴端上酒桌,客商们狼吞虎咽,大饱口福……
“大哥,你看,旁边酒桌都有香喷喷的大块、大块烤野猪肉,俺、俺、俺……”
“俺啥啊俺?”
“大哥,俺要吃烤野猪肉!”
“确实是香,不过,就不让你吃!”
“唉,方才,方才小二哥才说大哥通情达理,怎么……”
“好吧,你把小二哥叫来,赏你一斤烤野猪肉吃!”
“不用公子叫,小二哥我来也,来也……”小二哥端着一个盛了几块烤野猪肉的碟子走了过来,“怎么样,香不香,香不香?”
“好香,好香!”十二少夹起烤野猪肉就往嘴里送,“大哥,好吃,这烤野猪肉真个好吃!”
“哈、哈、哈,好吃就多吃点,小二哥,你多切三斤烤野猪肉来,让我这个贪嘴的兄弟一次吃个饱!”霍去病哈哈笑道。
“霍公子有所不知,这烤野猪肉早就给客栈里的客商瓜分完了,这送来的小碟烤野猪肉,不收霍公子半文钱。”小二哥望着霍去病二人哈哈笑道。
“哦?为何不收半文钱?”霍去病与十二少一齐向小二哥投去惊诧的眼光。
“不怕告诉两位公子,这是咱掌柜故意吩咐的!”小二哥似笑非笑道。
“故意吩咐的?啥意思?”十二少迫不及待问道。
“等你们觉得好吃了,你们下一回就还会乖乖的来咱的客栈住下来,咱掌柜的生意就不用愁了。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奸商,无奸不商……”十二少脱口而出道。
“也不能这般说,”霍去病道,“持店有方,生财有道,本就无可厚非。”
“还是霍公子说话中听!”店小二向霍去病竖起大拇指。
“啥意思,小二哥你这是啥意思,分明是在说俺说话不中听!”十二少一脸的不高兴道。
“唉、唉、唉,你自己说话不中听,还要怪人家小二哥,大哥我从未见过如此强词夺理的人!” 霍去病喝止十二少道。
“大哥,俺、俺、俺……”
“别‘俺’了,到客栈外凉快去,别扫了大哥喝酒吃肉的兴致。”
“唉……”十二少站起身来,不情不愿走出了客栈门口。
“小二,你快过来,给涂猎户搬一坛酒。”掌柜从柜台后站起身来,向小二哥猛招手。
小二哥把一大坛酒放进了涂猎户的大箩筐,涂猎户接过掌柜递过来的钱袋子,抛了两下,随手扔进大箩筐,挑起箩筐,迈开四方大步,昂首阔步而去……
次日清早,天蒙蒙亮,上完茅厕的十二少匆忙赶回偏屋,叫醒霍去病:“大哥,快快起来,出事了,客栈里出事了……”
“出啥事了?”
“有个住店的客商,付了账钱,要走,却被掌柜叫小二哥给拦住了,吵了起来……”
“这等小事……”
“不是小事,掌柜问那客商:昨日你们是三人来的,怎么今早却只有一个人走,他们两个人呢?
那个客商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掌柜生疑,拿住那客商的大包袱,又叫小二哥上二楼去看看。殊不料,那客商死命挣扎,扯破了大包袱,里面竟然还掉下来两个小包袱……”
“哦?”
“那客商见势不妙,拔脚就跑,掌柜穷追不舍,追出了客栈……”
“啊,你快去看看到底咋回事,我洗漱完毕马上过来。”
“行,兄弟这就去。”十二少说罢,快步如流星走出了偏房。
客栈里乱作一团,一众客商,坐在酒桌旁,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大哥,坏事了,那个逃跑的客商,慌不择路,不小心,掉进水塘里淹死了……”十二少冲进客栈门口,张口就道。
“一定是做贼心虚!”有客商道。
“谁说不是,小二哥上二楼,找不到与白脸书生住一块的两个人,而大包袱里掉下来的两个小包袱,就是那两个不见人的,而那两人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另一个客商道。
“怎么看,那个淹死的白脸书生不像个坏人……”又有客商道。
“画虎画皮难画骨,他不是坏人,为何要卷走伴当的包袱?”有客商大声道。
“如今进展又如何了呢?”有客商问十二少。
“如今,掌柜的守住水塘边的尸体,小二哥和里正脚底抹油,赶到衙门去了。”十二少道。
“好了,没事了,咱们都散了吧。”霍去病站起身来,向后院偏房走去。
“大哥,咱这就走了吗?”十二少追上来问。
“时候不早了,把房钱付给看柜台的厨子,咱俩继续起程。”
“有个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既然不想说,就别说了……”
“其实,俺认得那个白脸书生……”
“哦?”
“大哥,你忘记了,昨天傍晚,是你把俺给赶出了客栈外,俺东张西望,却发现有三个家伙鬼鬼祟祟躲在林子里,后来,他们也看见了俺,就散开了……”
“萍水相逢……”
“那个白脸书生还给另外两人各打了一巴掌……”
“嗯……”
“折腾了一个早上,俺肚皮打鼓,要是能吃上昨晚的烤野猪肉,就好了。”
“那个烤野猪肉确实是好吃,还有那个清泉煮鱼,放了南方的一点陈皮,居然吃起来,没有一丁点的鱼腥味……”
“大哥,要不,咱俩在此店多住两天……”
“不好!”
“好!”
“还是不好!”
“还是好!”
傍晚时候,霍去病坐在了酒桌旁,十二少如兔子一般窜了过来:“大哥,闵县尉带了仵作和几名衙役来了,糊弄了一番,据说……”
“据说啥?”
“据说判定了白脸书生谋害了同行两人,就此结案。”
“就此结案?官府怎能如此敷衍草率?”
“大哥,人家衙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你,却偏偏无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乱!”
“哎哟,咱兄弟如今有出息了,学会教训起大哥来了?唉,哪里飘来了肉香味?香喷喷的肉香味!”
“大哥,你的鼻子真灵,瞧,客栈外,送烤野猪肉的涂猎户又来了,俺赶紧买两斤烤肉给大哥下酒去……”
一夜无话,次日午后,十二少鬼鬼祟祟潜回了后院偏房:“大哥,掌柜让小二哥叫来了涂猎户。原来,闵县尉要找涂猎户喝酒,闵县尉说车县令的小舅子新开一家客栈在县城里,让涂猎户明早烤两只野猪送过去,还要带上山鸡和山兔等野味,看得掌柜在一旁直瞪眼,一脸的不高兴……”
“哦,兄弟,你知道这叫啥吗?”
“叫啥?”
“这叫: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
“不错,也叫,也叫……”
“也叫衙门有人好办事,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
“大哥,你,你怎么啥都懂?”
“大哥不是什么都懂,而是,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而你……”
“大哥,你别再说了,俺头疼……”
“咱俩晚膳时候,继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好,太好了!”
“兄弟,你还头疼吗?”
“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兄弟,你啊你……”
“大哥,你啊你……”
“哈、哈、哈……”
“哈、哈、哈……”
午后,十二少拿了碎银去找小二哥,却悻悻而回……
“小二哥说,今晚未必有烤野猎肉和其它野味了,掌柜一个人在喝闷酒,还说……”
“哦,掌柜说啥?”
“他说,他视钱财如粪土,视富贵如浮云,视性命如草芥……”
“口不对心,说的并非真心话!”
“谁说不是,小二哥悄悄跟俺说,车县令的小舅子开的新客栈,要抢掌柜的买卖,掌柜的食不甘,睡不香,坐立不安,愁眉苦脸,闷闷不乐。”
“哈、哈、哈,依大哥看来,掌柜是钻进钱眼里去了!”
“天下爱钱者,依兄弟看来,此掌柜是财迷心窍,见钱眼开。”
“十二公子,霍公子,”小二哥推门而进,“今晚,有烤野猪肉吃了!”
“哦,方才不是说没有的吗?何故又有了?”十二少问道。
“本来是没有的,但涂猎户却迫不及待又把烤野猪肉给送来了。原来啊,今早,涂猎户把新鲜的烤野猪肉送到车县令小舅子开的新客栈去,人家小舅子只给了涂猎户一半的价钱,涂猎户心中万般不乐意,跟咱掌柜的说,以后再也不把烤野猪肉送到县城里去了。咱掌柜高兴个半死,多赏了涂猎户两斤酒,涂猎户唱着难听的歌儿一摇一摆回半山去了。咱掌柜心里高兴,嘴巴闭不上,又在胡言乱语,说:要赚尽天下的银两,要做本县的富足翁,要买千亩良田,要尝尽美人之朱唇……”
“小二哥,废话少说,快切四、五斤烤野猪肉给俺大哥下酒……”十二少道。
“非是我贪嘴,是咱兄弟又馋嘴了。”霍去病哈哈笑道。
“依小的看啊,千错万错还是涂猎户的错,不该把烤野猪肉弄得这般好吃。”小二哥也笑道。
“走、走、走,先下手为强,恐怕其他官商早就闻香而动了!”十二少拉着小二哥的手就往外走。
次日清早,十二少心急火燎推门而进:“大哥,不好了,掌柜被如狼似虎的衙役带走了……”
“哦?平白无故,衙役带走掌柜干啥?”
“闵县尉凶神恶煞对小二哥说:白脸书生昨夜托梦给车县令,说另两个同伙是被掌柜害死的!掌柜作恶多端,罪不容诛,赶紧送赎金来衙门赎命!”
“啊,居然如此荒唐?”
“小二哥说,本客栈树大招风,恐怕,早就被衙门给盯上了。如今,又出了命案,衙门正好借题发挥,找寻掌柜的麻烦……”
“大哥也在苦苦找寻命案的蛛丝马迹,依我看来,掌柜虽贪财如命,但此客栈每日财源滚滚,总不至于做出杀人越货的勾当。你且去好生安抚小二哥,并且小心在意客栈里的一举一动。”霍去病嘱咐十二少道。
日上中天,十二少把酒肉端入了偏房:“大哥,小二哥带上酒肉去县城牢狱探望掌柜,哭哭啼啼回来了,他说……”
“说啥?”
“他说,掌柜的一条腿被打断了,衙门索要二千两银子。掌柜的咬牙切齿,说打死也不能把银两给拱手交出去……”
“知道了,钱财本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苦死抱不放。”
“掌柜还对小二哥说了:掰开每一文钱,都是有血有泪,聚难散易,恨多爱少,钱在人在,钱亡人亡……”
“哈、哈、哈,好一个举世无双的守财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罢了,此掌柜留在县城大牢,只有吃不尽的苦头,你去劝劝小二哥,还是赶紧把掌柜赎回来吧。”
“大哥说咋办,就咋办,兄弟俺听你的。”十二少答应而去。
霍去病刚吃完午膳,十二少又推门而进:“大哥,吵起来了,小二哥和涂猎户吵起来了……”
“哦,他俩为何吵起来了?”
“涂猎户一下子挑来了两头烤野猪肉,小二哥不肯收下,说:掌柜正受牢狱之灾,此客栈办不下去了,这两天客栈里的客商也走了七七八八,如何消耗得了两头烤野猪肉?
涂猎户却说:你客栈不买我的烤野猪肉,我一窝窝的小野猪将来卖给谁去……”
“好了,大哥知道了,你快去花两倍的价钱把那两头烤野猪肉买下来,然后免费送给住店的客商吃!”
“大哥,你这是……”
“废话少说,依大哥说的去办就是。”
“唉,好吧……”十二少垂头丧气,转身离去。
傍晚时候,十二少把晚膳端进了偏房:“大哥,小二哥泪流满面从县城赶回来了,他说:掌柜又被闵县尉打断了一条腿,掌柜的号啕大哭,寻死觅活。小二哥方才与厨子说了,明天无论如何要把掌柜的赎回来。还有,涂猎户又送烤野猪肉来了,俺又给了他双赔的价钱,把那涂猎户高兴个半死,如今向小二哥讨了酒喝,随后就要挑两坛酒返回山上去了。”
“明白了,酒菜暂且放下,你快陪涂猎户喝两杯酒去。”
“那个涂猎户满脸横肉,粗人一个,俺才不与他一块喝酒!”
“那你搬十坛酒进来,大哥与你平分,每人五坛!”
“大哥,俺还是找那个涂猎户喝酒去……”十二少话未说完,脚底抹油,快步走出偏房。
次日中午,焦躁不安的十二少推开房门,看到了自昨夜不知去向的霍去病,不禁欣喜若狂:“大哥,你回来了?!你昨夜到哪里去了,害兄弟我一番好找!”
“兄弟,小声说话!”霍去病压低声音道,“昨夜,大哥悄悄跟在了涂猎户身后,摸上了半山……”
“原来,原来大哥是怀疑涂猎户是白脸书生伴当命案的凶手!”
“只可惜,大哥数次挪动,都被大野猪的嚎叫声引起了涂猎户的注意,静伏一夜,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倘若涂猎户不是凶手,掌柜不是凶手,那么,谁才是谋财害命的凶手?”
“大哥饿了,快去找厨子弄点吃的来。”
“大哥,你稍等一会,小二哥和厨子用马车刚把关在县城牢狱的掌柜给赎回来了……”
“哦?那也好!”
“只是掌柜的被打断了两条腿,眼泪流个不停,口中还不停念叨着银子,谁也劝不住他……”
“罢了,贪财成痴,无可救药,大哥饿了。”
“还有,小二哥对俺说,掌柜明早就要离开这个伤心地,这客栈是迟早办不下去了……”
“知道了,大哥我饿了……”
“还有,厨子说,他可不想跟掌柜的山高路远到岭南南蛮之地去!”
“大哥知道了,你再不弄点填肚子的来,大哥我可要生吃了你!”
“大哥,你不是常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行、行、行,大哥我自己找吃的去……”
“大哥,车前马后,兄弟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你且稍等片刻……”十二少一溜烟跑出了偏房。
次日清早,早起的鸟儿再次唤醒了霍去病……
“大哥,掌柜的雇马车走了,到南蛮之地去了,再也不回来了!小二哥说:这两天,掌柜的哭光了一辈子的泪水!”
“两天哭光了一辈子的泪水?”
“是的!小二哥还说,过两天,等送走了客栈最后一名客商,这家客栈也要关门大吉了。”
“只是,白脸书生一案尚未了结……”
“人家官府早就了结了此案,大哥何苦还要死缠烂打,不休不止?”
“此案疑窦丛生,官府疏于职守,敷衍了事……”
“唉,只怕大哥是力不从心,鞭长莫及。不过,方才,县城里又来了两名衙役,要小二哥把涂猎户给叫下山来。小二哥不敢不从,与厨子说了两句话,就急忙往半山里走了去。”
“衙役找涂猎户何事?”
“厨子切了两斤肉,又给衙役送来两壶酒,两名衙役一边喝酒,一边骂涂猎户不识好歹,本答应每天给车县令小舅子的客栈送烤野猪肉,却又言而无信,害他俩半夜被闵县尉撵了出来,务必要把涂猎户与烤野猪肉给带回县城去,如若不然,就打烂他俩的屁股。”
“这车县令欺压百姓,鱼肉乡民,真不是个东西!”
“大哥,何必管他是不是东西,再过两天,咱俩也起程了吧……”
“看来,兄弟也不愿停留在此地。”
“是非之地,无妄之灾,万全之计,走为上策!”
“哈、哈、哈,既然兄弟连万全之计都知道,那好吧,过两天,咱俩就起程吧。”
“真的走了?大哥,你说话可得算数!”
“大哥从来一言九鼎,何时出尔反尔,食言而肥过?!”
“大哥的话,兄弟自然铭记在心,俺口渴了,正好找厨子讨两杯酒喝去。”十二少满面带笑,兴高采烈走出了门外去。
两个时辰过去,小二哥把涂猎户带回了客栈,喝有七八分醉意的两名衙役见涂猎户两手空空而来,不禁勃然大怒,拿绳索绑了涂猎户,用马鞭狠抽了半个时辰,方才在众人的劝说下,给涂猎户松了绑,让其带路,往半山处走去。
两名衙役押着涂猎户走了一个时辰,闵县尉带了十数名衙役赶到客栈来,二话不说,就把小二哥和厨子绑了起来,要带回衙门去。十二少路见不平,挺身而出,与闵县尉争吵起来,也被衙役一拥而上,五花大绑,抛上了马鞍,嘴巴给破布堵了个结结实实。
眼见一众衙役大呼小叫而去,一众客商作鸟兽散,各奔前程,仓皇离去,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客栈……
衙门大堂上,棍杖如雨点般打下,把小二哥、厨子、十二少三人打个死去活来,杀猪般痛叫……
小二哥和厨子屈打成招,签字画供,招认了与掌柜谋财害命,杀害了白脸书生三人。十二少抵死不认,被打个皮开肉绽,昏死过去,与小二哥、厨子一块,被衙役扔进了大牢。
衙门后堂里,车县令与其小舅子,还有闵县尉三人推杯换盏,大鱼大肉,开怀畅饮,痛快淋漓。正是酒酣耳热,忘乎所以的时候,突然,后堂外鼓声震天,随后,人声嘈杂,传来打斗的叫骂声。
车县令三人满腹狐疑,遂放下酒杯,快步向大堂走去。公堂上,一众衙役被打翻在地上,东歪西倒叫苦连天。另外,两名衙役王五和赵六把五花大绑的涂猎户按趴在地上,只有霍去病鹤立鸡群,迎风不羁,笑傲公堂。
“你是何人,竟敢胆大包天,大闹公堂……”闵县尉抢前两步,伸手要拿霍去病。却只听得“咔嚓”一声响,闵县尉右手臂被拧断,鬼哭狼嚎摔倒在地上,瞬间变成一只摇尾乞怜的死狗。
车县令与其小舅子大惊失色,举步欲逃,却被霍去病如老鹰抓小鸡般拿到案台前,几个耳光扇去,把车县令与其小舅子打个满天星斗,涕泪俱流。
霍去病坐上官椅,扔下令牌,喝令衙役王五和赵六重打车县令与其小舅子十棍杖,立时把车县令与其小舅子打成了乌龟王八,哭叫求饶,并且乖乖招认巧取豪夺,欺压良善种种罪行。签字画押后,涂猎户与车县令、小舅子、闵县尉都被投入大牢,等候发落。全体衙役迷途知返,洗心革面,跪拜在案台前,唯霍去病马首是瞻……
衙役王五和赵六找到郎中,请去大牢,给十二少、小二哥和厨子诊治一番后,把十二少三人带至衙门后堂来。衙门后堂里,早就重新置办了一席酒,小二哥和厨子要给霍去病磕头,被霍去病扶了起来。
衙役王五和赵六给众人斟酒,讲述了跟涂猎户进山,却冷不防被涂猎户用大棍打昏,被投入野猪猪舍,生喂几百斤重的野猪种猪,幸得霍去病自天而降,擒下涂猎户,在野猪的嘴下救下王五和赵六两人,又在野猪舍外的屎尿坑中捞出了不少的人骨头。原来,涂猎户借送烤野猪肉到客栈之机,故意外露钱财,招引偷鸡摸狗之贼,心怀不轨之徒,把他们引到人迹罕至的高山密林,将其杀害,喂食十对种猪,又将酒倒入猪槽,使猪性情狂躁,快产小猪……
王五和赵六把前后经过说罢,小二哥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怜我家掌柜,被财所迷,无辜受累,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俺大哥说了,钱财本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十二少道。
“咱掌柜说了,有银两,就有梦;没银两,连咸鱼都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