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乔曦听见身后的动静,什么也没想,直接跳进了湖里。
她虽算不得什么游泳健将,但至少会水。
不像罗暖宜从小到大就没人教她这些,一落水整个人紧张地连着灌了好几口水。
夏乔曦反应迅速,很快就在水中拖住了罗暖宜的下巴,再缓缓游向岸边。
但是,当她拉着人上岸时,岸边已经站满了人。
她没有时间去管周遭看热闹的人,只想赶紧救人。
夏乔曦把已经昏过去的罗暖宜平放在岸上,先是探了探她的脉搏和心跳。
又大声呼喊,“暖宜,醒醒。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暖宜?”
当发现对方的脉搏相当微弱,她也顾不得什么。
直接开始心肺复苏的准备工作。
有人在一旁开口,“你这奴婢动作实在粗鄙,还是等太医来了再救吧。”
“等他们来就来不及了!”
夏乔曦边说话,边压额抬颌,动作利落,情绪更是从容不迫。
丝毫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双冷然的目光,始终盯着她的背影,一动不动。
她用力挤压着罗暖宜的胸口,试图让她赶紧醒过来。
就这样按压了几次后,罗暖宜突然一口水吐了出来,随后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吸气。
“暖宜,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夏乔曦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才发现这人脸上的妆容全都掉了。
罗暖宜恢复神智,一下就哭了起来,“曦姐儿,刚才吓死我了。”
“没事了,没事了。”
“还好是盛夏,这湖水不算凉,不然落下什么病才真真是得不偿失。”
夏乔曦一边温柔地安慰着她,一边不忘用面巾把她的脸遮住。
正巧罗钦这时候赶了过来,蹲在她们面前。
“宜姐儿,你吓死爹爹了。”
说着,才注意到罗暖宜身边的人,“夏姑娘也在这儿啊。还好有你才救了宜姐儿一命。”
罗钦明显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姑娘?她不是罗暖宜的贴身丫鬟吗?”
罪魁祸首的顾琴琴不仅不跑,反而还大张旗鼓地继续挑衅。
罗钦看看她们两个姑娘,似乎一瞬明白了什么。
拉着罗暖宜起身,解释道:“这位小姐误会了。这姑娘是我家一门远房亲戚,近日才来建邺投奔的。”
“不过在下敢问一句,小女来这湖边游玩,为何突然会落水了?”
罗钦当然知道对方是何人,他不愿意与之身后的人为敌,但谁也不能伤了他的宝贝女儿。
而他说话时,眼神不经意地撇了一眼齐渊。
他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既不出来主持公道,更不出来护短。
怎么说这落水的是他未来的妻子。
难怪女儿伙同夏乔曦演戏都不愿嫁,他也开始有些不满意这门婚事了。
“是她自己失足,跟我有什么关系。”顾琴琴开口就是狡辩。
夏乔曦哪里容得下她这般。
厉声质问,“顾家小姐真是生了一张漂亮嘴巴。再不堪的事从小姐嘴里说出来,都变得不一样了。”
“你这贱奴……”
“表侄,闹够了没?”
人群中,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了齐渊。
他一身月白圆袍,玉簪束发。负手立于一侧,便有种公子润如玉的美感。
夏乔曦却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将视线收了回来。
她几日前扮老替他的外室接生,今日又扮丑帮他的未婚妻对付他表侄女。
若是被认出来,她才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
只见齐渊走了过来,对着罗钦鞠了一躬,柔声致歉,“是王府招待不周,才让令爱落水。丞相放心,这事本王绝不轻饶。”
“表叔?”
顾琴琴虽叫齐渊一声表叔,可两人年纪相差无几,她眼神中的情谊更是藏都藏不住。
怪不得她会如此针对罗暖宜。
夏乔曦在得知平南王也在场后,立刻收敛起了自己的锋芒。
“来人,将表小姐带去后院领罚。”
齐渊一声令下,再是顾琴琴万般否认,这罗家小姐落水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众人继续回到宴会上该吃吃该喝喝,该筹谋筹谋,该走动走动。
只有夏乔曦搀扶着罗暖宜准备出府回家。
可就在她们向齐渊行过礼,经过他身旁要离开时,她好像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
“曦姐儿?”
夏乔曦突然脑袋闪过一片空白。
她不敢回头去确认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领着罗暖宜继续往远处走。
上了罗家的马车,两个人悬着的心也放不下来。
“曦姐儿怎么办,我好像搞砸了。”
夏乔曦替她拢了拢身上的厚披风,劝慰道:“无妨,我用面巾替你挡住了脸,他应该没有看得清楚。”
“而且我们今天成功得罪了他的表侄女,这人一定会在背后想尽办法不让你嫁进门的。”
听她那么一说,罗暖宜总算是放心了。
但她看向对面的人,却发现对方眉头紧锁,“曦姐儿,你在担心什么?”
“我怕被人识破了身份。”她简单的一句话,罗暖宜就明白是何意。
只见她摇摇头,“曦姐儿的脸不似我。一点妆容都没掉。”
“真的?”
夏乔曦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是扮丑的妆容还在,那她被认出来的可能性就很低。
她就会越安全。
……
静苑里,齐渊远离了外面的所有喧嚣。
更躲开了展祈想要让他还政的逼迫和压力。
可他的眉心,却皱得比往日更甚。整个人也仿若失魂了一般。
就连齐尉走到他面前,人都没有反应。
“皇叔,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那国色天香的皇婶婶。”
齐尉可不似他那般刻板无趣,在得知皇婶落水后,立刻就冲出去看热闹了。
人还在水里时,他就看清对方长相了。
真是肤白貌美,温柔可人。一看就是个听话又温和的女子。
皇叔一向有福得很,“这么好看的女子,皇叔难道不想赶紧娶回家吗?”
话音落地,他是得到了回应。
却不是他想知道的。
齐渊回眸看向对方,沉着声音问,“你可记得我同你说的那个梦?”
“那个关于你未来会死于展太傅手里的梦?”
他嘴角忍不住笑得放肆,“皇叔一向不是迷信之人。为何这一次始终忘不掉这个梦?”
“况且就展太傅那虚弱的书生模样,也是您的对手?”
可今日的情况就是如此。
他以一人之力劝得众人都觉得,是他齐渊不愿意放权的。
这种言论,向来最能摧毁他和陛下之前信任。
齐渊的确从不迷信,偏偏今日的一切同梦里一样。
而被困在局中的他也确实得救了。
如若不是罗家小姐落水,以他的性格,在展太傅连连逼迫下,他定是会强势拒绝掉的。
齐尉还在感叹,“还有那么什么耳后有胎记的女人能祝您破局。天上的神仙恐怕都不敢那么说吧。”
静苑里一向安静。
现在更是静谧的出奇。
齐渊一瞬想起岸边那个救人的身影,还有她耳后的红色胎记。
连着几天,他已经见过两个人有相同的胎记了。
但怪异的是,这两个人的身份分明是千差万别。
“齐尉,替我查两个人。”
他捻动着手指,决定遵从自己内心一次,“一个是号称‘建邺第一稳婆‘的人。”
“另一个,是罗丞相家这位泼辣的远方亲戚,曦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