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乔曦醒过来之后，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陌生至极。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飞天莲花藻井。这种装饰据说只有皇室才用。
想来，此刻她已经在王府之中了。
从床上缓缓起身，夏乔曦脑袋还有些昏沉，这药的后作力倒是不小。
好不容易侧过身子，她又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了。
整个房间不小，可所有的地方都用红色的绸布装饰过一遍，像婚房似得。
即喜庆，又鲜艳。
不过是王府娶妾，何必弄得如此大张旗鼓。
突然，房间的门打开了，跑进来的是莺儿，“小姐，你终于醒了。”
“都已经过了子时了。若再不醒，你当真要吓死我。”
夏乔曦一看她的小脸上全是伤痕，不禁心疼道：“这些都是小秦氏雇的打手弄的？”
她点点头，继续道：“不过幸好王爷的人来得及时，把这些人全都抓了起来。我脸上的伤不算太重。”
“其他人怎么样了？”
夏乔曦醒过来最关心的，是她的计划。
莺儿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知了一遍，她才算是安心。
“你是如何从府中出来的？”
“是大皇子说看我可怜，便向老爷讨了我的身契，我这才脱身的。”
夏乔曦突然间就沉默了下来。
若说齐尉的种种表现是齐渊一手安排的，那么连莺儿的身契都能想到，他是不是太过细心了。
就在她发呆时，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只见齐渊穿着一身玄色长袍，玉簪束发，圆佩悬腰，翩翩公子世若无双。
如果抛开一切恩怨情仇去看他，无论五官亦或身材，都会是夏乔曦喜欢的模样。
偏偏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能好好相处。
“多谢王爷，将莺儿也带了出来。”
夏乔曦看到他，艰难地从床上起身，想要行个大大的谢礼。
可双脚刚落地，就感觉根本无力支撑。
身旁的莺儿没反应过来，倒是齐渊一瞬冲了过来。
他两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还不忘替她解释，“这药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完全消散。”
“你这也实属正常。”
夏乔曦只穿了一件中衣，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炽热，在她的腰间发烫。
她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齐渊偏头对莺儿吩咐道：“你先下去吧。一会有事再叫你。”
这话原本没什么感觉，可配上这红烛罗帐的，很难不让人想多。
夏乔曦惊恐地抬起头，想要问他是否今夜就要入洞房。
正巧迎上他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觉得说出来更显得怪异。
反正她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一切顺其自然吧。
可当莺儿离开房间后，他却只是将自己身上的长袍披在了她的肩上。
又扶着她，徐徐走到桌边坐下。
喜庆的红布桌上放着大枣，花生，桂圆，莲子一样不少。就连合卺酒的酒杯都是满满当当的。
这里，真的像婚房一般。
“饿了吗？”齐渊温润的声音，将整个房间越发渲染地旖旎。
他一只手很自然地放在她的手背上，“本王命人给你准备了许多吃的。若是……”
“王爷直接说正事吧。”夏乔曦冷漠的声音，无情打断了他的一番心意。
她低着头，红烛的光虚晃地在她的脸上形成一个光影。
不禁让对面的人有些怅然。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可从他手心里传来的凉意，又清楚地告诉他，这些都是真的。
她是真的，她成为了自己的妾室也是真的。
就连她眼中的抗拒和厌恶，也没有半分虚假。
齐渊有时觉得她善于伪装自己，可更多时候，他却觉得她从不掩饰对他的讨厌。
“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夏家的大小姐了。有没有想过给自己取个什么名字？”
夏乔曦淡淡一笑，没有多想便摇头拒绝。
“妾身很喜欢这个名字。我脱离的只是这个身份，没必要连同名字也抹除了。”
“有道理，那便继续用这个名字。”
顿了顿，齐渊收回了手，“本王会同其他人说你是江南人，家中本是开医馆的。因父母双亡，便入了王府。”
“若是有人追问其他，你就自行杜撰吧。”
反正无论什么说辞，他都有办法帮她捏造出来。
齐渊的视线不敢在她脸上多停留。
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尴尬。
片刻之后，他才再次打破了沉默，“还有，太妃去了尘庵清修了。她那边本王还未来得及请示。想来她应该会……”
“刁难妾身？”夏乔曦很有自知之明。
齐渊放着和罗家的婚事不要，偏偏要去外面招惹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太妃当然会觉得是这女人扰乱了她宝贝儿子的心智。
别说是刁难她，就是秘密处死她，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恩，本王明着不适宜出面帮你。你需要自行小心些。但你放心，暗地里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齐渊也明白，若是越表现得宠爱，对她来说反而越危险。
可这话听在夏乔曦的耳朵里，就跟没说似得。
一席话说完，依旧是无尽的沉默和尴尬。
又过了良久，齐渊终于站了起来，徐徐道：“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说着，他就自顾走到了里屋，脱下了靴子和长袍。
随后坐在床边，一只手担在大腿，捻动着手指，视线也望了过来。
夏乔曦听见沙沙沙的声音，一颗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她紧张得身体僵硬，完全不敢偏过头去看那边的情况。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
齐渊声音淡淡地问：“你喜欢谁哪一侧？”
“妾身……妾身都行。”她尽力稳住自己的声音，让颤抖不那么明显。
“那本王睡外面吧。明日还有早朝，怕起来吵醒你。”
话音落地，对方又站了起来。
他同样已经是一身纯白中衣，负手在床边极富耐心地询问，“你还不睡吗？”
两个人相隔几尺，可夏乔曦觉得自己的心跳随时都会被人听见。
她双眼紧闭，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紧张。
但最后，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夏乔曦起身走过去，不管不顾地跳上床，随意扯了一床被子盖在了身上，然后背对着他。
整个过程迅速又利落，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可当她感受到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的温热气息时，她还是害怕了。
身体忍不住的抖动，在一只手放在她腰间时，达到了极致。
夏乔曦以为等待她的是地狱。
没曾想，她却听见了一个轻若绒毛的温柔声音。
“你放心，本王从不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