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乔曦一回头，就被一个压过来的身影抵在了圆桌边上，退无可退。
齐渊从小在军营中长大， 如今虽穿着一身文雅的圆领袍，可欣长高大的身材在她的面前，依然形成一个包围之势。
他故意在她耳边轻声道：“本王既同姑娘认识一场，得知姑娘有难，自愿慷慨解囊。”
“帮你把这些东西都赎了回来。”
夏乔曦上半身子不敢动，可两只手却攥紧了拳头。
她冷冷地问，“王爷夜闯闺阁，是想要干什么？”
“本王以为姑娘这么机灵，应该不会那么快忘了吧。”他用手挑起夏乔曦耳边的碎发。
那动作实在有些暧昧。
尤其是号称风流成性的平南王，更是有着说不出来的意味。
夏乔曦身子往后一仰，躲开了他的手。
又抬起头凌厉质问，“今日大皇子来此，是王爷安排的？”
对方偏头瞧着她的侧颜。
总觉得自从知道被这小女子戏耍之后，他对她竟心生报复之意。
齐渊微微颔首，短促地恩了一声。
夏乔曦瞬间得到了一股力量似得，抬起双手想将人推远。
可她力量实在微弱，两只手触碰到他的胸口，不仅未将人推开，反倒像是在他怀中撒娇。
“姑娘这是何意？”
他低头看着她的手，完全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反而弯腰负手，再往前迈了一小步。
两个人的距离更加靠近。
她似乎能感受到他鼻息处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额间。
“王爷究竟想要什么？”
夏乔曦的声音中充斥着怒气，就连她的表情，也是藏不住的愤怒。
可齐渊却觉得，这模样才够真实。
他往后退一步，坐到了圆桌的椅子上，“本王同姑娘一共见过四次。每一次都被姑娘耍得团团转。”
“今日你同本王说，你与陛下早有婚约。本王信了，这才收起了纳你为妾的心思。”
齐渊的手指不忘轻轻敲打着桌面。
他抬眸望了她一眼，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
“可本王发现，事实似乎并未如此。”
夏乔曦咬着牙，什么话都不想同他说。
无论如何，走到今天这没有退路的局面，都是因为他色字头上一把刀。
突然，齐渊毫无预兆地伸出手揽腰抱住她，更是用力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夏乔曦瞬间脸色一红，眉头却皱得更深。
他一副浪荡模样。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一只手轻抬起她的下巴。
“既然要嫁入皇宫，为何典当了自己的首饰，将银锭换成银票。又顾了一个车夫，让人随时待命。”
听到这里，夏乔曦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都被人发现，而她还天真地以为天衣无缝。
胸口莫名涌上一种无力感。
齐渊盯着她那双眼睛，确认道：“原因只有一个，你想逃。”
“你一边用圣旨劝退了本王，一边又计划偷偷离开。这样一来你便不需要嫁给任何人。”
这话从口中缓缓说出后，齐渊才觉得眼前人比他想象得还有意思。
他几乎都快要忘记了，当初为什么非要她不可的理由。
“本王说的，对吗？”
终于，夏乔曦迎上了他的视线，眸中的恨意让人无法忽视。
她不答反问，“王爷让大皇子来演这么一出戏，就是不想让我逃走。是吗？”
“那恭喜王爷成功了。如今我肯定走不了了，没准再过几日就能入宫了。”
“谁说的？”
齐渊眉心一蹙，情绪简直反复无常，让人根本捉摸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夏乔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只见人突然松开了她，用手担着头，轻笑一声，重复问道：“谁说，你必须要入宫的？”
那一个霎那，夏乔曦觉得自己简直看走了眼。
她自以为摄政王平日再荒唐，终归不会跟皇帝抢女人。
如今再看他这一步棋，分明是用圣旨的名义留住她，但却不会让她入宫。
夏乔曦蹭地从他腿上站起来，“王爷还想要我？”
“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了之后弹劾你？这可是重罪，到时候你我都难逃一死。”
她的话言之凿凿，实际却更像是一种威胁。
齐渊也跟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轻轻俯身，在她耳朵旁边轻声道：“那就要看姑娘想如何了。”
“什么意思？”
顺着这个高度，他堪堪移了过来，正好跟她平视。
夏乔曦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看着他的脸，不禁感叹他就是个妖孽。
即坏又好看。
“若你执意入宫，本王必定放手。当然，本王这么做，却是给了姑娘另一个选择的权利。”
齐渊这话说得坦然。
仿佛他是一个救世主，拯救了她不想入宫，而给了她另一条生路。
“我不需要！”
夏乔曦后退两步，根本不稀罕他所谓的拯救。
气愤至极下，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 她抬手怒指齐渊。
“若不是你，现在我已经在出城的路上了。没准再过段时间，我已经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她的眼睛里除了愤怒，还有一丝绝望。
而就是这一丝丝的绝望，让齐渊怔了怔。
他心里竟然闪过一丝歉疚。
可很快，他便稳住了自己的心神，明白自己非她不可的意义。
于是冷下了声音，继续恐吓道：“姑娘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要么入宫，要么入府。”
“你自己选择。”
说罢，他担了担袖子就要离开，只是脚下的动作实在缓慢。好一半天都没走到窗户边。
夏乔曦并没有挽留，更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害怕。
她只是站在圆桌边上，默默低下了头。
齐渊一回头，便是一个孤寂瘦弱的背影映入他的眼帘。
他不由自主地又一次开口：“姑娘放心，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若是考虑清楚了，可以去安乐街给我留信。”
该说的，能说的，都说完。
就在他越过窗户的一瞬，他似乎看到了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了她的脚边。
那一瞬，他竟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