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有鸽子蛋大小，通体墨绿，如果不是光线恰好照在上面，看上去就像一块黑石头。
方远拿在手里掂了掂，感觉比玉石重许多，很压手。
“这是翡翠？咱们这不出翡翠啊？”
老苟接过去，像个行家似的拿出强光手电横看竖看。
这东西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就像一块绿色的冰。
两个非专业，职业捡玉人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玩意是啥，但肯定不是一般的石头。
“嘿，我就说今天能出货！看见没，帝王绿，无绵无结构！”
这东西出现得太及时了，简直是来救场的。
被赵凯摆了一道，老苟憋了一肚子气，还好老天有眼，找到了这玩意。
甭管它是啥，就当翡翠卖吧。
老苟迫不及待地打着手电，把这东西在直播间里展示给众人。
“帝王绿？你们那啥时候出翡翠了？”
“老狗，你才是帝王绿吧？”
老苟恬不知耻地摸摸脑袋：“我绿不绿无所谓，你们就说这颜色辣不辣？”
那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绿色充满了蓬勃之意，尤其在灯光下，让人挪不开眼。
老苟把它用力在铁锹上刮了两下：“看看，看看，这硬度…一点划痕都没有！冰种，帝王绿…妥妥的！”
众人认真起来，如果真是翡翠，凭这种水，这色头…就算只有鸽子蛋大小少说也能卖十多万。
“主播竞价吧，我出五千。”
“八千，老狗你可别诓我！”
“一万，搏一把，单车换跑车！”
……
老苟热泪盈眶地端着手机，这朝思夜想的情形终于来了，他们的破船就要变游艇了…
这时，有人喊出了五万的天价。
这显然是凡凡带过来的人，事实上过了一万后他们自己的人就没再出过价。
五万啊，方远他们卖过的最贵的玉石也只有四千多，五万可不就是天价？！
忽然，方远似乎看到石头里有个光点闪了一下，不像是反光，像是石头自己发出的光芒。
他把石头拿过来，仔细端详。
老苟侧着身子，瞟了赵凯一眼，扯着嗓子嚷嚷：“五万了哈，还有没有人要？”
赵凯狠狠吐出一口烟，整个脑袋都云雾缭绕。
对他来说，这世上有两种生物最讨厌。
一种是蟑螂，另一种就是眼前的“苦逼二人组”，他们的共同点是总也打不死！
价格定在了五万，如果再等等应该还会往上走，不过被凡凡叫停了。
“五万！大哥，这块料子是您的了，咱给您保价包邮。多谢支持，您可真是亲人！”
老苟恨不得穿越手机，抱着人家亲一口。
“我再给您看看料子，记得截个屏哈！”
他转向方远，伸出手要那块“帝王绿”。
却只见方远蹲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手掌，毫无反应。
“远子，把那料子给我。”
老苟没有觉察到异常，春风满面地踹了方远一下。
“没了…不见了…”
方远木然地转过身，一脸呆滞。
“啥意思？远子，别瞎闹！”
老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并开始往苦瓜的形态扭曲。
“就是…没有了，突然从手里消失了。”
方远无辜地捏了捏手掌。
老苟眼前发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这可咋办？”
脑海中，他眼巴巴看着一只大肥鸭，坚强不屈地扑棱扑棱飞走了，这就是命啊！
方远同情地望着老苟，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块石头是如何消失的，太诡异了。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已经炸锅了。
两人对于直播炸锅早已习以为常，有时候甚至觉得还挺好。
就像你写了本小说，总是单机码字，忽然有人评论了，虽然是骂人的话，那看着也挺开心。（网文写手都是剑客）
不过今天的情况不同往常，房间里绝大多数人都是凡凡带过来的。
他们俩的名声属于四舍五入忽略不计的那部分，凡凡可不一样。
事情的变故太过突然，突然到令人无法相信。
所以没人相信那块“帝王绿”会凭空消失，多半是这两小子不舍得卖了，想玩花样。
“果然挖到好东西就藏起来了，垃圾！”
“你们讲点诚信，价出的不低了，还要怎样？”
“小心贪心被撑死，举报官方，封了他们房间！”
什么叫百口莫辩？什么叫欲哭无泪？
但凡能找到那块石头，别说五万，方远五千，五百都想把它立马卖了。
“这就是你让我们支持的人？@凡凡”
“这样的人也能做你的管理？@凡凡”
“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凡凡”
……
如果说之前方远只是感到有些委屈，那么此时矛头转向凡凡，他体会到了心如刀绞的感受，真疼。
“我相信他。”
凡凡在公屏上打了四个字。
房间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下，很快这句话就被谩骂和指责的滚屏淹没了。
方远对着手机，眼里快滋出了血，仿佛看见一个柔弱的女孩在委屈流泪。
“你们不要怪凡凡，是我没本事，配不上你们的支持。凡凡，你把我的管理下了吧，我…我不配。”
他沙哑着喉咙，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完。
凡凡撅着嘴，用力撸了一把小狸猫的脑袋：“臭喵，你是不是和那人一样傻？”
小狸猫不满地甩了甩头，继续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沙发上。
一个女孩子能做到百万粉丝的主播，在妖鬼丛生的网上总会经历些坎坷，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承受能力？
她曾经把一句话写在主页上：眼里有故事，脸上无风霜。
直播间里的人开始散去，话说到这份上再骂也没什么意思了。
忽然，一个名叫“采玉小王子”的进来，二话不说就刷了几个烟花。
“方远，哥们够意思吧？”赵凯捏着手机，皮笑肉不笑地溜达过来，“哎？你这房间里怎么都在骂人？素质太差了！”
刚才发生的事这小子都看在眼里，见方远他们掉井里了真是喜出望外，这效果比自己设计的都好。
趁着这功夫，他想再呛呛火，给井里扔块大石头。
见两人不搭理自己，赵凯接着说：“刚才挖到块青玉籽料，六千就出手了。唉，我就是太实诚，那块料放在店里怎么也得卖个万把块！”
方远和老苟现在的状态就像拔了保险的手榴弹，自己拼命摁着自个，而赵凯让他们有了同归于尽的冲动。
“再次谢谢你们的支持，我下播了，有缘再见吧。”
方远平静地说完这句话，果断关掉直播。
“赵凯，咱们的事也了断一下吧！”
方远站起身，手里的铁锹划过砾石，发出刺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