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明智小五郎从早到晚地忙于调查木制葫芦和麻绳等物件。
他虽进行了种种推理和分析,但光摆弄这四件东西是不可能弄清该案的真相的。
龟井正信生前究竟住在哪里?干什么职业的?
明智小五郎觉得先要弄清楚的,是他在旅客登记簿上填写的地址和姓名的真伪。
好在名古屋有好友。最近,好友也对侦探推理产生了浓厚兴趣,一直与明智小五郎商讨破案方法。
于是,明智小五郎去函请好友查实名古屋是否有中区古渡町二路5号和龟井正信住户,包括龟井正信的家庭情况、职业情况和亲友情况。
当天晚报上刊登了五重塔自杀事件,该报道占用了很大篇幅。可报道没有说明死者的真实身份,只说明死者自杀的地点是塔顶。看来,警方尚未查清楚死者的真实身份。不过,该新闻具有轰动效应,在社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各新闻媒体竞相炒作,闹得满城风雨。
该事件一经报道,势必有知情的报纸读者、电台听众和电视观众主动提供死者的真实情况。明天的新闻媒体,兴许会公布死者的真实身份。只要这一点清楚了,下一步侦查就容易展开,例如去死者的居住地或工作地收集证据等……
明智小五郎靠在实验室里的椅子上,边抽烟边看报道边思索。
这时门开了,一个性格开朗的少年走进房间。后来,少年作为明智小五郎的得力助手在侦探舞台上屡建奇功,帮助明智小五郎成为日本第一大侦探。少年叫小林芳雄。
“先生,有客人来访,接待吗?”
“真的吗?客人光临寒舍太难得了!什么模样?”
“是年轻美貌的姑娘。”
小林青年笑嘻嘻地答道。
“呵,是年轻姑娘?真不可思议!好吧,我在书房接待她。”
令明智小五郎吃惊的是,他走进书房时,那个十八九岁的美丽姑娘已经坐在椅子上等他。瞧她白里泛青的脸色,似乎正在患病。
“我就是明智小五郎,发生什么了?你脸色不好……”
他脱口问道。
“先生,我怕!有一个肉眼看不见的,但像幽灵的家伙总是缠着我……”
姑娘连句客套话也没说,直截了当地道出案情。
她身穿非常合身的黑色西服,脸色虽不佳,可漂亮的脸蛋称得上百里挑一。
明智小五郎见姑娘没自我介绍,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嗜好犯罪心理学研究,按理接触的人十分有限。除小林外,还是头一次听陌生人称呼自己先生。
“你是谁?我是明智小五郎哟,你大概找错人了吧?”
“不,我虽不曾拜见过先生,可通过许多案件的侦破过程的新闻报道,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我现在被幽灵缠身,除先生外没人可帮助我解脱,请先生务必……”
姑娘摇摇晃晃地朝明智小五郎跟前走去,说话声猛地轻了起来,手捂住胸部蹲在地上。
“您到底怎么了?”
明智小五郎惊讶地跑过去。
姑娘浑身哆嗦,似乎连话也不能说了。
“对不起……突然……冒昧拜访……像这样……”
“你哪里不舒服?”
“……是胸部……我的心脏不好。”
姑娘像虾那样弯曲着身体,脸朝着地面轻声答道。
“那,我喊医生来!请别动!”
明智小五郎正要打电话,被姑娘拦住。
“别叫医生,我这病一回到家就会好的。对不起,你能不能帮我把在门口等候的轿车司机喊到这里来!”
大门口停有姑娘家的自备车。明智小五郎喊来司机,让他跟自己一起扶姑娘上车。
尽管初次见面,可明智小五郎觉得姑娘是病人,不能让她独自一个人坐后排的座位,便向司机打听姑娘的住址。这才知道姑娘家距离这里并不远,于是决定护送她回家。
“我送你回家!你这病情万一在途中……”
“真对不起,拜托你了。我独自一个人坐后排座位,也确实感到害怕……”
姑娘刚才说的幽灵缠身,从她的脸上看似乎确有其事。明智小五郎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应该帮助姑娘排忧解难。
明智小五郎一坐上后排的座位,车便驶离了路边。车内装饰豪华,座位宽敞舒适,每次转弯时给人一种柔软且富有弹性的感觉。
姑娘肯定是大富翁家的千金。
明智小五郎这样猜测着。
不一会儿,车驶入一条别墅鳞次栉比但很冷清的住宅街,接着缓缓驶入某别墅的大门里。
玄关站着三名迎接姑娘的女用人。
明智小五郎扶姑娘下车,把她交给女用人后打算赶路回家。
“承蒙先生送我回家,能否请先生光临寒舍?”
姑娘见明智小五郎要回家便急忙喊住他,三名女用人也在一旁附和着,并热情地邀请他。
明智小五郎被女用人拽进玄关,皮鞋被脱下,换上室内拖鞋,接着被请进超豪华的房间。
房间里的色彩像火一般。
红色天鹅绒窗帘,红色呢绒墙面,红色羊毛地毯……就连靠背椅和沙发的外套也都是采用红色丝绒制作的。
霎时间,明智小五郎惊讶得目瞪口呆。像这样的装饰色调,打娘胎里出来还是头一回见到。
女用人请他坐在有红色扶手的椅子上。
“身体好一点了吗?”
“嗯,托你的福,已经完全……”
姑娘笑着答道。
此刻,姑娘脸色红润,笑容楚楚动人,与刚才的病态截然不同,刚才的表情已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明智小五郎觉得自己被灌了迷魂汤似的,表情困惑地望着对方。
“嘻嘻嘻……先生脸上的表情怎么那么严肃?”
姑娘像半开玩笑那样笑着问明智小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