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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鬼之塔 (江户川乱步全集·明智小五郎系列) 身陷囹圄

明智小五郎站在窗前,两条腿似乎变成了烧火棍,怎么也动弹不了。

如果视线从窗户那里移开,近藤礼子手上的短剑肯定会朝自己飞来。

可怕的僵局大约过了两分钟,明智小五郎忽然觉得背后有暖暖的感觉,随即察觉整个身体被紧紧抱住了,与此同时,双手失去了自由。

“啊!”

他大声喊叫。这时,隐藏在杂草丛里的近藤礼子朝他跑来。

明智小五郎拼命挣扎,可脑袋麻木得不听使唤了,浑身使不出劲来,最后失去了抵抗的力气。

当他终于清醒的时候,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躺在了画室的地上。

双手双脚完全失去了自由,连翻身也不行。

两张脸正俯视着他,一个是画家三田村,一个是漂亮姑娘近藤礼子。

“哈哈哈……明智小五郎就这样败北了!怎么样!我讨厌你现在这张毫无血色的脸。害怕了吗?哈哈哈……其实呀,你不必感到恐惧,我们可没有杀你的打算,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说得再清楚一点,请你不要再调查这起自杀事件。当然,光口头约定不行,要书面保证。明天,你和我一起去m银行总行,从地下保险库里取出那只皮包交给我,还要保证今后抛弃调查那起自杀事件的好奇心。”

“听明白了吗?如果你不同意,就别怪我们手上的武器不认人。我不喜欢杀人,可这家伙喜欢沾血。好了,快回答!”

三田村把长剑弯成弓状再猛地将它展开,剑立即发出响声,双刃剑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近藤礼子把手绕在背后,也许手上握着那把短剑,美丽的脸上充满杀气腾腾的血色,目光咄咄逼人,完全处在精神错乱的状态里。

“喂,快回答……喂,为什么一声不吭?咦,你在看什么?”

三田村好奇地问。

“我在看你右手上的食指。”

躺在地上的明智小五郎开始说话,语气平静。

“哼,你明白这个情况?”

三田村稍迟疑了一下,但立即又放肆地笑了。

“那大概是你的手指吧?由于你手的动作很隐蔽,我一直没有发现。但从下面往上看,就什么都明白了,你那是橡胶食指吧?”

“是又怎么样?”

“看到你的食指,使我想起一件事来。那包里凑巧有你穿的工作服,衣袋里有食指,当然是人的手指。不管怎么看都像人的食指。”

“你说那件工作服是我的?你还想说那手指是我的?”

“是的,如果是偶然,那实在太巧了!”

明智小五郎满不在乎地说,语气平静,吐字清晰,这是他的特征。他只要一遇上重大事情,相反会更加镇定和从容。

画家三田村,就是用绳索捆绑明智小五郎的家伙。

他猛地拽下右手上的食指给明智小五郎看,可明智小五郎的眼睛里丝毫没有胆怯的目光。三田村扯下橡胶食指,食指部位六七厘米。

“怎么,你喜欢橡胶食指玩具?哈哈哈……我打孩提开始,别人就给我起了小淘气的外号。”

“你好像不信?那随你怎么判断都行。现在摆在你面前最重要的,是下决心不再探究那起事件的秘密。好,快回答我的提问!你大概不太珍惜自己的生命吧?”

明智小五郎紧闭着双唇回答,满脑子在思考着怎样才能尽快地逃出虎口。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三田村和近藤礼子一听到电话铃声,不由得相互望着对方。三田村好像讨厌接电话,不耐烦地打了一个响舌后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电话。

“什么?为什么又出现那种情况了?是不是你自己又产生幻觉了?好,我立刻去你那里。礼子小姐跟我立即赶到你那里!已经通知警方了吗?嗯,原来是这样?在我到达前不要通知……再见!”

放下电话听筒的三田村,满脸惊讶的神色。

“你过来一下!”

他把近藤礼子喊到房间的角落,附在她耳朵上轻声地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是真的吗?那怎么办?”

近藤礼子扭动身体伤心地叫嚷起来,表情像幽灵那样可怕。

“是诅咒,是五重塔诅咒!那家伙从五重塔朝外面打手势。我实在不明白,也许那就是我的命?”

三田村双手抓住长发疯狂地吼叫。

“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快去那里!暂时把这家伙塞在壁橱里,他的手脚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他是绝对逃不掉的。”

三田村抱起躺在地上的明智小五郎,朝壁橱那里拽着。

“也许就是这家伙闯的祸,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怪这家伙!三田,我想把这支短剑刺入这家伙的心脏。”

近藤礼子走到明智小五郎的跟前,用愤怒的目光盯着明智小五郎吼道:“等我们回来再收拾他也不迟,我们现在还是快赶路吧!快把壁橱的门打开!”

近藤礼子无可奈何,按照吩咐打开了壁橱门。

“你躺在壁橱里给我放老实点!刚才跟你说的事,回来再跟你商量。你最好认真思考一下,是放弃好奇还是放弃生命?”

啪!壁橱门被关上了,随即传来门被反锁的响声。片刻后,两个人的脚步渐渐远去。

明智小五郎从他俩的言谈举止中猜测到了事情的大概。

他在昏暗的壁橱里想象着各种各样的场面,全身不由得剧烈颤抖起来。

是呵,肯定是五重塔在诅咒!

明智小五郎在黑暗里描绘起五重塔此刻的情景来。

那里尽是枯树林,奇形怪状的枯树朝四处张开。

树林里,耸立着有点倾斜的五重塔。

枯树中间的羊肠小道上有男子跌跌撞撞地走着,是近藤礼子的父亲近藤健三!不一会儿,近藤健三沿五重塔的外墙朝上攀登,仿佛整个身体被一双大手向上提着。霎时间,近藤健三也像画室墙上的那些油画里的情景一样,悬挂在五重塔顶的檐下。

五重塔顶的屋檐部分,像电影的特写镜头那样浮现在明智小五郎的眼前,就像刚才见到的那幅油画里的情景一样。

近藤健三的脑袋变得越来越大,满脸魂不守舍的表情,朝着明智小五郎吼道:“我是被你杀害的。我原想杀你,却反被你杀了。与其整天被你吓得提心吊胆,还不如去死,幸亏我已经找到自己喜欢的塔。我已经飞到五重塔顶了!你给我记住!是你逼我上吊的!”

明智小五郎觉得近藤健三的叫喊声就在耳边回荡,不由得回想起一个小时前自己在车里吓唬近藤健三的情形。此时此刻,他那张魂飞魄散的脸正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这是一张被死神紧紧缠住的脸。

明智小五郎为自己踏入这么一个可怕的世界而浑身直打哆嗦。

鹤田正雄,工人打扮的流浪者,在五重塔上自缢身亡。大富翁近藤健三,紧随其后,也在五重塔上自缢身亡。近藤礼子这个美丽的姑娘,像渴望人血的猛兽那样挥舞着短剑。这些人的好友三田村,画的尽是五重塔上自尽的男子。所有的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其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三田村说五重塔在诅咒。看来,他们的秘密与塔有关。这座古老的五重塔,似乎伸出人们肉眼看不见的黑手在“杀人”。

明智小五郎的想象,不一会儿被自己彻底否定了。大脑在不停地思索,双手也在努力挣脱绳索。渐渐地,绳索松了,自由恢复了。

一回到现实的他,赶紧用获得自由的双手解开脚上的绳索。

可壁橱门被反锁了,怎么也推不开。

糟了!怎么办?

他摸了一下周围的墙,有多种道具相互碰撞而发出的响声。他赶紧在这些道具中摸来摸去,找到了一根木棍。

太好了!有这个,看我的!

他把木棍握在手上,朝着壁橱门的内侧使劲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