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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人(江户川乱步全集·明智小五郎系列) 绿色的小屋

告辞出了夏目家的大门,小林并不想就此离去。凶手说不定就藏在这偌大的宅院里。夏目菊次郎也许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说不定他会偷偷地放那人离开。

就在这时,横巷里驶出一辆自行车,停在了夏目家的厨房门口。骑车人好像是酒店的推销员。

小林赶紧跑过去喊住了他。

“喂,我是警察,想跟你打听一些这家的情况。”

“啊,是有关代代木的凶杀案吧?据说这家的侄女被绑架了。”

“嗯,是的。我想了解一下这家人的情况。请问,除了主人,这家还有什么人?当然用人们除外。”

“不算用人的话,就只有夏目先生自己了。他太太已经过世了,倒是有个儿子,但是不住在这里。”

“您说的这个儿子,今年多大?”

“好像二十七八?是个疯子,住在别处。”

“疯子?”

“说是疯子也不准确。他只是对某种颜色特别偏爱,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是不是绿色?”

“你怎么知道?就是绿色,而且是十分鲜艳的绿色。”

“那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应该离着不远。除了夏目先生,据说连家里的用人都不知道。”

“太感谢了。请务必不要对这家里的人提起我。”

与推销员告别后,小林仍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横巷里监视大门和厨房门口的动静。

没过多长时间,果然不出所料,夏目菊次郎独自一人从大门出来了。

他似乎不想被人发现,一出门便脚步匆匆。

小林跟了上去。

此时天已黄昏,借着渐渐昏暗的天色跟踪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转过几个路口后,夏目菊次郎来到一条行人稀少的住宅街上,一直走到了道路尽头。那里有一扇漆成绿色的小门,两侧是竹篱笆,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里。

这里应该就是那个推销员说的夏目菊次郎的儿子住的地方了吧?小林走近一看,果然,门牌上写着“夏目”两个字。

一想到那影子和笑声,就连身经百战的小林也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但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夏目菊次郎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难道给他一笔钱,让他远走高飞?

小林藏身在树篱后面,一动不动地监视着。

出乎意料的是,夏目菊次郎很快就出来了。难道那家伙不在?

等夏目菊次郎走远,小林悄悄潜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感到一阵晕眩。这是一栋小巧精致的木制洋房,触目所及的所有地方都被涂成了绿色。

走上绿色的台阶,按响绿色的门铃,绿色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身绿色服装的老妇人出现在门里。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头发居然也染成了绿色。

“请问,这里是夏目君的住所吗?我是警察。”

听他说自己是警察,老妇人顿时连脸也仿佛变成了绿色。

“我家主人外出了。”

“这我知道。我有事要问你。在这里说话多有不便,我们进去说吧。”

老妇人也许是被警察的身份震慑住了,十分顺从地把小林让进屋,领到了书房。

书房里从天花板到地面都是绿色的。桌椅、书橱等一应家具自然也是绿色的。就连书桌上的摆件、墙上的镜框和时钟的指针都是绿色的。

“别紧张,我不会为难你的。但你必须把你知道的情况毫不隐瞒地都告诉我。”

“好……好的。”

“这房子的主人叫夏目……什么来着?”

“主人叫夏目太郎。”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嗯……前天。那天,他说要租一辆汽车,然后自己开车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如果是前天,正是代代木凶杀案案发的那天。

“他平时总是自己开车吗?”

“不,前天是第一次。他说他刚学会开车,要多练练,所以就把租车公司的司机打发回去了。”

“他出门前有什么异常吗?”

“有,有。他出门前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足有两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一到家便急匆匆地打电话给租车公司,在电话里说了老半天。车一来,他就把司机打发走了,然后就自己开车出去了。这中间,我端茶给他,他连头都不回。问他要不要吃饭,他竟然很生气地冲我大嚷:不吃不吃,别来烦我!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但是看起来很不高兴,还慌慌张张的。”

“听说你家主人是个疯子?会不会对你动粗?”

“那倒没有。不过您也看到了,他喜欢绿色已经到了发疯的程度,就连我这老太婆的头发都被要求染成了绿色。要不是老爷给得钱多,我可实在不想伺候这么个主人。”

“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其实,他比普通人聪明得多,读了很多书。但是,他总是动不动就十分消沉,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言不发。也有时候十分暴躁,在外面不知跟什么人大吵一架回来。大概是四五年前吧,他在银座跟人打了起来,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刀,留下了很大一条伤疤。”

“有他的照片吗?我想要一张。”

“照片的话,这抽屉里应该有一本相册的……”老妇人翻找了半天,小声嘟囔道,“奇怪,明明是在这里的……难道是他自己拿走了?”

老妇人又找了其他地方,还是没找到相册。

小林四下打量,发现墙上挂的镜框里都是放大的女人照片——都是世本芳枝的照片。

“你知道这照片上的人是谁吗?”

“知道,她是老爷的侄女,叫芳枝。”

“看来你家主人很喜欢她啊。”

“那是自然。毕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嘛。我家主人是打算跟她结婚的,但是她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三年前竟然跟人私奔了。”

小林茅塞顿开,顿时明白了世本芳枝为什么要对他隐瞒,以及夏目菊次郎的态度。

这下嫌疑人以及作案的动机都十分清楚了,接下来就是要找到夏目太郎了。好在有租车公司这条线索,只要顺藤摸瓜,应该不会太难。

小林安抚了一下老妇人便告辞离开了。随后立即赶到了租车公司。但不巧的是,那个司机并不在公司。等到司机回来,弄清楚夏目太郎的所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了。

小林将掌握的情况报告了中村警部。中村警部立即带着三名便衣刑警赶到租车公司,接上小林,直奔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