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绪尔主张的语言的本质

20世纪现代思想的代表是结构主义，语言学也常常因为与结构主义相关联而被提及，索绪尔的语言学被认为是结构主义。不过，由于结构主义的兴盛是在20世纪后半叶，所以不如说索绪尔是结构主义的开创者更恰当。因此，即使说索绪尔的语言学是结构主义，但与20世纪后半叶的结构主义思想相比，它还处于非常朴素的状态。

小知识

结构主义：20世纪60年代在法国迎来繁荣的思潮。相对于把人类视为自主主体的存在主义，结构主义主张人也在结构上受限。索绪尔的“差异原则”思想被认为是结构主义的先驱。进入70年代后，倡导结构“解构”的后结构主义出现了。

那么，索绪尔到底主张了些什么呢？索绪尔所提倡的哪一部分符合结构主义呢？

根据索绪尔的说法，语言中只有差异。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任何语言都是由很多的单词组成的，但语言不是单纯的单词集合，而是单词的总体即语言，每个单词在相互交织的关系网中，应该被消极地定义为与其他单词不同的个体。换句话说，语言不是单纯的要素集合，而是体系，构成语言的要素离开体系就不可能存在。

对此，索绪尔表示，单词不是事物的名称。如果概念先于语言存在，那么单词就是赋予概念的名称。但是，根据索绪尔的说法，事态恰恰相反，概念是通过被命名才存在的。

对于这样的想法，人们马上就会表现出这样的反驳——不管是马还是羊，难道不是在人类获得语言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吗？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马和羊在人类获得语言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但它并不是作为“马”和“羊”存在的，而是没有名字的某种存在。在这个阶段，人类能够在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只有实际看到的动物和形态类似的动物，还没有把形态特殊的动物概念化。为了使概念成立，并且与其他概念有所区别，于是有了“马”和“羊”这样的单词。

原本，能够称之为“马”的动物，根据个体的不同，其形态也多少有些不同。但是，之所以将它们全部称为“马”，是因为在与现实事物相对应的同时，我们也在抽象的层面上把握了这个概念。也就是说，只要具备能够与其他动物区别的某种特征，这些动物都是“马”，与细节的差异无关。但是，想要在抽象的层面上处理概念，需要将概念进行符号化。并且，与概念相对应的符号才是“马”“羊”等简单的单词。

关于如何区分一群动物，并不是只有唯一绝对的答案。如果一群动物中有既不能称为“马”也不能称为“羊”的动物，那么有必要准备新的单词。但这并不意味着只是简单地增加单词，而是根据概念如何来区分一群动物，其区分方法发生了改变。

像这样，我们人类将原本无界限的单一世界，通过语言划分了出来，从而第一次能够进行超越直接感知世界的思考。也就是说，幼儿在掌握语言之前，认为世界是混沌的。

但是，索绪尔并不是像后面叙述的萨丕尔和沃尔夫那样，主张语言决定人类的思考方式。的确，在区分同一群动物时，根据语言的不同，可能会使用不同的单词，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理解其他语言的区分方法。

也就是说，索绪尔认为，根据单词的区分方法本身并不具有重大意义，某一领域内由几个单词区分，其结果是单词在该领域内只具有相对价值，这就是语言的本质。

当然，语言是由差异的网格构成的结构，人类学习语言需要一定的时间，掌握完整的语言结构不可能一蹴而就。另外，在差异的网格之中，常会有脱线、纠缠的情形，因而也不是一张完美的网格。但是，索绪尔关于语言构成结构的主张，为阐明说话者之间的共有知识和个人的语言能力开辟了道路，对之后的语言学发展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

值得一提的是，索绪尔的理论，尤其对法国的学者、思想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例如，文艺评论家罗兰·巴特把将单词作为符号的想法扩展到文学、电影、音乐等各种文化现象当中。另外，索绪尔认为语言不是要素的集合，而是由差异体系构成的结构，这一观点对精神分析学家雅克·拉康的精神分析论产生了影响。其中，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将索绪尔的方法论应用于人类学，以二项对立的组合分析亲属关系的结构，他也作为确立结构主义的人物而为人所知。

小知识

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1908—2009）：法国社会人类学家。通过对土著社会神话和亲属结构的研究，揭示了所谓的未开化社会也存在秩序的事实。因其方法论而被称为结构主义之祖。主要作品是《亲属关系的基本结构》（19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