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归,天星监副手之一,样貌俊秀……还仗着某些关系,和皇后有过那么几次不符合臣子的不正当行为,给皇帝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呢。
墨弦回想着这峰回路转魔鬼般的剧情,又有点想吐槽作者的脑回路了,这大坑小坑的,她当时怎么点进了一本这样的书呢?
这坑堪比盆地了!
墨弦走了神,连狄明书唤她都没反应过来要应。
“大——弦!”狄明书眯眼又喊这临时取的、无比敷衍的名字。
墨弦被喊回了神,“怎么了?”
狄明书表情复杂,仿佛觉得墨弦有病,只听他道:“我们今日的目的是见宫里一位老人,你在福安宫门口杵着不动是为什么?想进去拜见皇后娘娘?那可拉倒吧,她这段时间不能见人。”
墨弦没在意她为什么不能见人,她眨眨眼睛,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见哪位老人?”
狄明书神秘一笑,“跟我走吧,别分神。”
*
朝堂上,皇帝李寒羽一身明黄龙袍,面带微笑的坐在龙椅上听着臣子们汇报各处情况。
“皇上,西北建造水库的李训大人感染风寒三月有余,至今未好,他的意思是请皇上再另请一人前往督职,您可有人选?”工部赵谦赵大人上前一步垂头禀道。
李寒羽:“此事便交给你来选办吧,同吏部尚书交接一下。”
礼部尚书罗领申乃是三皇子党,他琢磨着李寒羽的心思,上前禀道,“皇上,三皇子监管的行宫督建也即将接近尾声……您看?”
李寒羽愣了下,下意识的看向苏谨,他目光扫过大殿众人,却没瞧见,便问道:“苏谨呢。”
殿内众人无人应答,罗领申内心纳闷道,三皇子的事问苏谨作甚。
夜暮霭本来一直站在一旁,闻言眯了眯眼,悠然道,“禀皇上,苏大人仍在府中禁足,是以没来早朝。”
李寒羽眨眨眼,明白了,他忽然又想起一事,道,“吏部邱大人可在?”
邱宁振闻言上前一步,垂眸俯首,“在。”
李寒羽眼神闪了闪,甩出一句震惊众人的话:“苏谨前些自请罢黜官位,朕准了……如今,你可有更好的顶替人选?”
如同一滴水落入油锅中似的,朝堂上的气氛顿时灼热焦躁起来。
“啊!苏大人!”
“苏谨为何自请罢黜……”
邱宁振抬手擦了擦额角冷汗,心中一时找不到人选,急得不行——苏谨这突如其来的撂挑子不干倒真是难为邱宁振了。
他正着急之际,一道悠然低沉的声音突然传入他耳,“殿试状元。”
邱宁振闻言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位今年的状元全部信息,他抬头对皇帝回道,“臣举荐状元单欧。”
耀明没有压资历那一套,有能力便能胜任。
李寒羽皱眉,“你确定他有能力胜任大理寺卿?”
他只记得单欧文采斐然,没听说过此人在这方面有何出众之处。
邱宁振想着自己方才想到的信息,又道,“此人乃是魏伟前辈的关门弟子,应当是能够胜任的。”
夜暮霭挑眉,心想邱宁振还是颇懂皇上心思的。李寒羽别的不信,就信这些老前辈。
果然,下一刻李寒羽便笑着许了。
这些事毕了以后,三皇子是否回归这个问题在李寒羽有意无意的纵容下被一笔带过了。
夜暮霭看他们都没什么事了,便上前一步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拱手道,“臣有一事要禀。”
李寒羽:“说。”
“臣虽回京,但阳凌倭寇并未休止,臣想……”
夜暮霭话未说完便被李寒羽截了胡,只听这皇帝道,“暮霭刚回京,多休息些日子吧。”
夜暮霭皱眉,隐约懂了他的意思。
“倭寇而已,不足为患。”李寒羽又想了个充分至极的理由,他道,“你刚回京,养养身体,不必如此着急。”
着急什么?着急上前线?
殿内众人脑子里不约而同的闪过这个想法,他们好像知道了某些重要的事。
夜暮霭脸色不变,只是眼神更为复杂,他道,“是。”
待退了朝后,李寒羽身边最得力的老太监小跑着过来,“萧宁王殿下留步!”
夜暮霭顿住脚步,颔首,“林公公。”
林公公哎了一声,他先是行了礼,才道,“殿下,陛下让我为你带一句话。”
夜暮霭冷声,“什么话。”
“陛下说,让殿下莫气,他也是担心您的身体呀。”林公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您长年累月的征战,身体底子也不太好,这如今闲下来了也正好养伤不是?”
夜暮霭眼皮也不抬,只说:“我身体很好。”
“哎呀,”林公公是个人精,自认为懂夜暮霭气的是什么,“陛下虽然刚才驳了您的面子,但陛下说的也是对的呀,您好好养伤,查查那个小案子便好……”
夜暮霭突然看着他。
林公公是个自小陪在皇帝身边的阉人,看尽世事却仍未懂他的坚持。
罢了。夜暮霭放弃了,他仿佛与自己和解似的,对林公公道:“辛苦公公了,你回去吧,雨天路滑,注意脚下。”
林公公忙道:“折煞老奴了,倒是殿下,回去的路上注意哇。”
夜暮霭颔首,出宫上了马车等着狄明书二人出来。
谁知又有人找上他。
“殿下可在里面?”邱宁振的声音突然传来,车夫点头,又朝马车里唤道,“殿下,邱宁振大人找您。”
夜暮霭掀帘而出,俊美的样貌上略有不耐的神情,“何事?”
他征战沙场多年,无数敌军头颅和鲜血养出来的气场不是假的,邱宁振慑于他的气场,不敢抬头对视,只说:“多谢殿下方才的提醒。”
朝堂之上能做到用内力密传声音的人只有夜暮霭。
夜暮霭皱眉,“不必特意感谢,本王也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邱宁振将身子抬高一些,只不过眼睛仍然未敢和夜暮霭对视,他又提醒道:“殿下近些日子可要小心些,那萧归的案子是有些复杂的,若是有疑问可差人请苏谨大人。”
近日小心,案情复杂。
夜暮霭一边琢磨着这两个词语,一边让邱宁振退了,“邱大人过于担心了,您先走吧。”
邱宁振退了。
夜暮霭坐回马车里,通常来说,案情复杂指两方面,一方面是作案人手法诡谲到查不出来,另一方面是案情背后牵扯的人关系复杂。
前者若是苏谨在,自然不必担心,后者却是让很多为官者无奈的地方。
萧归本就是官员,若是墨弦那天说的话是真的,那复杂的地方就在于皇帝的态度。李寒羽知是不知?
夜暮霭抬手掐了掐眉心,想起林公公方才的话——他称这是小案子,林公公的话很多时候代表李寒羽的态度。
案情复杂,小案子……
夜暮霭懂了什么。
至于苏谨突然退了,是他有料到的。因为苏谨前几天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他退出朝堂,可他怎么能退?细想起来,苏谨从墨弦那案子时便早有要退出之意……夜暮霭叹了口气,如今苏谨倒是聪明的退了。
但他可能退么?用脚趾头想都是不可能的。
耀明本有三位出名的将军,一是萧宁王夜暮霭,二是慕家慕成蒙将军,三是泽家老太爷泽辉。
苏谨说过,泽辉一家被皇帝用通敌之名满门抄斩,唯独那位小公子被流放作军医,慕家明哲保身的交出了手下的一支精锐给李寒羽……连自己也在前几天被有心人以不重视案子之由败坏掉了一部分民心。
夜暮霭能在这时候退?
自然不能,他需要一个契机让皇帝把心思放在其它东西上,而不是只盯着兵力。
这个契机是什么呢,能做什么呢。
夜暮霭手指点在冰冷的扶手上,一丝一缕的仔细的思考这些问题。
“殿下!”狄明书突然掀开帘子回来了,他突然的声音打乱了夜暮霭的思路。
夜暮霭皱眉,下意识往狄明书身后看,问道:“墨弦呢?”
墨弦后两步上了马车,她进马车就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搓了搓脸颊。
“你们这是怎么了?”夜暮霭皱眉看向狄明书,怎么去了一趟回来要死要活的?
狄明书想起自己方才在冷宫里看到的脸仍然心有余悸,比被小蛇扇巴掌还恐怖,他惊魂未定的道:“刚才墨弦不小心踩到东西,然后有个老太婆就拉住了墨弦,非说什么你还我的儿子之类的话……”
夜暮霭看了一眼墨弦,见她还发着抖,便安慰般道,“没事,人在冷宫待久了疯的人挺多的,你别在意。”
狄明书:“……”
你为什么不安慰我。
墨弦却突然望向夜暮霭,她眼睛里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光,只听她压声道,“那个瞎婆我好像认识!”
瞎婆?
夜暮霭一脸莫名其妙,“什么瞎婆?”
狄明书解释道,“就是拉住墨弦的那个人,她是个瞎了的女人,一直拉着墨弦不让走。”
“所以被吓到了?”夜暮霭挑眉。
墨弦吞了吞口水,嗓子有些干涩,“不是,不是被她吓到,而是狄明书把她打晕后,那宫里突然飞出许多的乌鸦,也不叫,就只盯着我们。”
“但只要我们一动,”狄明书接上她的话,“它们就跟着我们动,而且还时不时咕嘎咕嘎两声。”
他学的乌鸦叫声太好笑,墨弦没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