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快降临,帝京逐渐拉开繁华的帷幕,舞女白皙的手臂盛着价值不菲的琉璃灯上台表演,乐人手中的笙箫发出悦耳动听的乐声,台下的王孙贵族们抚掌称好,而此时的萧宁王府却一片死气沉沉。
原因是夜暮霭听了暗卫的禀报。
“呃。”凌池霄拿着小扇子给夜暮霭扇风,因为他仿佛看到了夜暮霭周身围绕着的火气,“冷静。”
夜暮霭气过以后就心平气和的喝了一口茶,但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怒极反笑,“你说这女人怎么这么能耐,居然把自己弄进了大理寺,还是苏谨查杀人案。”
凌池霄听着也头疼,苏谨是什么人,那可是曾经不眠不休追一个杀人犯追了半个月仍旧坚持不懈正义的人……
这怎么捞?你给他万两黄金他都不见得给你放人,而且苏谨曾经还怼过皇帝……要不是当今圣上是明君,又爱才,这人准得下狱陪麝鼠去。
“墨业的妹妹……”夜暮霭喃喃,他想起坠崖前墨业字字泣血的话,还有那宁愿自己死也要保他的忠心,最终还是道,“……得救。”
不用他说凌池霄也知道得救,但苏谨此人真的很难办,买通吧,你买不通,送美人吧,人转眼就给你塞到皇宫去做丫鬟,找他谈……这个更不用说了,直接以企图混淆事实给你抓牢里去关几天。
“有个办法。”夜暮霭突然说,“狄明书呢?让狄明书来把她给……”
“王爷。”突然有下人在书房外唤,“有个叫枫儿的丫鬟要见你。”
凌池霄扇子一顿,脸色有点古怪,他望了望夜暮霭的脸色,多年好友的他瞬间懂了夜暮霭的拒绝,于是立刻便转头对门外说,“又是那些送情诗的官家丫鬟?不见。”
“不是的。”下人立刻说,“好像是什么墨家小姐要给你带话。”
墨家小姐?
他们刚苦恼完墨弦就来了个墨家小姐?
夜暮霭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下,薄唇轻启,“放她进来。”
身为老妈子的凌池霄眨眨眼,提醒门外的下人,“如果脂粉气太重,洗干净再让她进来。”
下人应了。
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到了很轻微的脚步声,这丫鬟似乎有点迟疑,一步抬起要好久才落下一步。
夜暮霭眯了眯眼,对凌池霄指了指屏风,凌池霄会意,退到了屏风后。
“……王爷。”枫儿显得很紧张,都没敢抬头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她知道自己的手心出满了汗,浑身也有些颤抖,“我家墨弦小姐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夜暮霭看着面前这个不停颤抖着身体、头俯的极低的丫鬟,从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不耐烦,他冷着声:“什么话。”
墨弦这是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枫儿无端觉得夜暮霭的声音带着威压,她颤着声音,从始至终都没敢抬头,“我家小姐说,桥烟雨,柳折枝,月下心头。”
屏风后的凌池霄一顿。
夜暮霭闻言一眯眼,声音里带上了些实际性的威胁感,“这是你家小姐说的?”
“是的!”枫儿磕了一个头,或许是因为恐惧,她这会儿的声音又带上哭腔,“小、小姐说殿下想知道这话的含义,就把她救出来。”
“你退下吧。”夜暮霭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枫儿根本都没敢抬头看这位帝京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闻言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就退了出去。
屏风后的凌池霄也走了出来,这次他的脸上没有了轻松的神色,而是有些微微的杀意,“墨弦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夜暮霭摩挲着茶杯,突然笑了,“这倒是有趣,这样我便不得不救她了。”
桥烟雨,柳折枝,月下心头。
这句话对夜暮霭可是有着极其特殊的含义。
凌池霄却一改之前的看法,他白净的脸上有些狠辣的神色,“直接将她和那丫鬟杀了吧,这话不能再让人知道了,否则迟早得暴露容姨的身份。”
容姨。
“不。”夜暮霭放下茶杯,“先不说她是墨业的妹妹,就冲这句话,我必须得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是谁告诉她的。”
凌池霄用扇子点了点下巴,猜测道,“会不会是墨业告诉她的?让她借此做护身符?”
夜暮霭对自己那位生死之交还是很信任的,毕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摇头,“这话不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墨业不会。”
凌池霄便不怀疑了,他按了按眉头,说,“希望这墨弦不是真的杀了人,否则苏谨绝不会放过她。”
夜暮霭想了想,提起之前没说完的话,“你写封书信给狄明书,让他给我连夜赶回帝京。”
狄明书是他手下的查案兼颠倒黑白小能手,算他的半个谋士。
与此同时的皇宫——
“皇上。”一名女人娇媚的声音响起,她柔弱无骨的身体靠在穿着明黄色寝衣的年轻男人身上,“妾身听说萧宁回京了,对吗?”
年轻男人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这不是你该管的,很晚了,你睡吧?”
贵妃一愣,她乃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以往皇帝从不避讳她这些事的……如今,她的眼神暗了暗,皱起精致的眉毛,故作生气,“皇上可是不喜欢臣妾了?”
贵妃姓李,是丞相家的掌上明珠,自小养得好,因此如今就算将近40岁也还是显得很是年轻。
皇帝——李寒羽此时闻言只觉头疼,他的本意是让这女人别再插手朝政,在她耳里怎么就变成了不爱她了?
“柔儿。”李寒羽对她是真的喜欢,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是真的喜欢,所以也没计较她这小心思,而是说,“除暮霭的事以外,别的朕都依你,如何?”
李贵妃不明白了,她之前倒也不是真想插手,只是借此撒娇而已,但李寒羽这反应让她感到困惑,“萧宁王的事是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李寒羽俊俏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没再说关于萧宁王的事,而是低声在她耳旁说了几句情话,把此事揭了过去。
明黄的纱帐渐渐落下,天边清冷的月越发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