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逗我?”大理寺后院,苏谨暂时的住处里——他的住处只准凌池霄进,因此前来询问的只有凌池霄一人。
凌池霄对苏谨的审问结果表示极度震惊,“张大因为嫉妒弟弟所以把弟弟杀了?又因为隔壁的人妻不愿和他苟合,所以又把赵青杀了?”
苏谨看着他,嗯了一声。
凌池霄奉夜暮霭之命来的,由于回头解释不清楚会被夜暮霭骂,因此他刨根问底,眼神里带了那么一丝不甘心:“那墨弦为什么要去张家?”
苏谨:“因为墨弦的鞭子需要以特殊的手法定时擦拭……”
接下来的话不需要说凌池霄都懂了,他吞了一口茶,“所以张二是那个会特殊手法的人?墨弦独自一人去那里是为了拿鞭子?太牵强了吧!”
苏谨点头:“确实。”
凌池霄想也不想,又问,“那墨弦的鞭子为什么会有两根?”
苏谨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着实是没想到他能把这些细节记得这么清楚,“据那妇人说,是因为张二为了保持自己的手法,做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每天早晚都会擦一遍——我们按照这个说法,确实在张家找到了好几根一模一样的。”
这太扯了吧。
凌池霄依旧没有死心的问:“张大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辩解?”
说起这个,苏谨也有点奇怪,他眼珠黑得澄澈,薄唇紧抿,“他没有,反而在我们上门去以后主动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凌池霄沉默片刻,“那,这妇人为什么不早说?”
苏谨扶了扶额头,似乎也有些无奈,“据说是因为她吓傻了,后来才回过神来。”
凌池霄听完更懵了,片刻后他又喝了一口茶,语气幽幽:“夜暮霭不会以为我瞎编吧。”
苏谨皱眉,内心毫无征兆的涌起一股醋意,他冷哼,“这就是事实,无论你相不相信,袁勤已经结案了。”
凌池霄在意的却是另一个点,他疑惑的问:“……为什么是袁勤结案?你呢?这案子不是你查吗?”
“袁勤参了我一本。”苏谨淡淡的说,“说我重色轻义、滥用职权。”
凌池霄很好奇:“重谁?滥用什么职权了?”
苏谨冷笑,“墨弦在狱中时,我给狱卒吩咐给她一点吃的,后来墨弦又被不明人士劫走……袁勤把这些都算在了我头上,包括我害他丢腰牌。”
凌池霄简直对这老头无语了,他翻了个白眼,问:“皇上信了?”
“不知道。”苏谨懒得去猜皇帝的心思了,“但他对我本来就不是很满意——何况这次还牵扯到了他最疼爱的三皇子。”
三皇子李容白最受皇帝重视,是因为背后依附他的势力大,而且他的母妃李贵妃维持三年盛宠,一直不衰。
这是表面浮现出来的。
凌池霄皱眉,内心有一点担心的问:“那你不会被治罪吧?”
苏谨摇头,“不会,但在舆论的影响下,他短期内不会重用我。”
凌池霄知道他运筹帷幄,自然不会毫无准备,也不会为这点小事而伤神,何况这没罚俸没罚身的,便试探道,“那我回去了啊?”
苏谨:“……”
苏谨叹了一口气,“你总是这么利用我……走吧。”
偏偏我还心甘情愿,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狠心抵不过半天便溃不成军。
凌池霄愣了一下,没说什么,还是走了。
*
萧宁王府。
墨弦正在和夜暮霭谈判……啊不,是交流感情,只见她满眼澄澈,做足了一副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样子,“王爷,我们商量个事好不好?”
夜暮霭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喝茶,任凭墨弦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说话。
墨弦没敢坐在主位上,只能远远的跟夜暮霭逼逼叨叨,“王爷……王爷……我们商量个事呗。”
夜暮霭不嫌她聒噪——准确的说,他根本就没把这女孩放在心里。
墨弦见状,心想:你搁那凹什么造型呢?不回我话就算了……吱一声也行嘛。
她在内心弱弱的想。
夜暮霭终于放下了他的茶杯,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墨弦眼神顿时一亮,像是夜空中的碎星,“王爷……我们做个交易行吗?”
夜暮霭诧异的挑了挑一边眉毛,“ 哦?你身上有什么值得交易的?”
“王爷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墨弦笑嘻嘻的,“不是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交易的,而是王爷你想知道什么。”
刚才她想过了,反正都已经把最大的底牌暴露出去了,那么不如在鬼编一些话来把这个半真半假的骗局做足……
夜暮霭一嗤,隐约猜到了她想干什么,“我想知道什么你都能告诉我?”
墨弦眨眨眼,表情无比正直,“是的!”
“好。”夜暮霭嘴唇微勾,“我如果说我想知道张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墨弦:“……”
怎么专挑她不知道的来问?这题超纲了!
夜暮霭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子,正要说两句话来劝劝她的时候,凌池霄回来了。
墨弦看见他,转眼就过去了,速度比夜暮霭还快的问,“怎么样怎么样?出现了什么转机?”
凌池霄看都没看她而是走到夜暮霭这边来了才开始说,“王爷,苏谨说这个案子已经结了。”
夜暮霭诧异的挑眉,“什么?”
墨弦不可置信:“你说这个案子已经结了?”
凌池霄点了点头,细细的给他们把事情经过都说了,最后总结道,“我觉得此事有些奇怪。”
这不是废话嘛?谁都能看出来奇怪。但是凌池霄却没有多说,而是对墨弦道,“墨小姐,现在你安全了,可以回去了。”
墨弦眨了眨眼睛:“哎,我这就回去?”
凌池霄点头:“袁勤结的案向来比较潦草,为了甩掉你这个烫手山芋早就下了令了。”
墨·烫手山芋·弦:“………”
见她迟迟不走,夜暮霭皱眉问,“你还有什么事?难道要本王送你回去吗?”
墨弦连忙说不敢,但是自己刚才想的商量的事还没有做完啊……
凌池霄还有其他的事要和夜暮霭说,他无奈的按了按眉心,朝屋外唤道,“太七,以萧宁王府的名义送墨小姐回去!”
“!”墨弦立刻反应过来:“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萧宁王府暗卫效率极高,几乎是瞬间就把她带了出去……
凌池霄这才附耳在夜暮霭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夜暮霭听完皱了皱眉,“那苏谨接下来这段时间是被软禁了?”
“对。”凌池霄点头,“这段时间我也没有什么事,不如就让我去他那里打探消息。”
夜暮霭眯眼。
“有事你可以随时叫我回来。”凌池霄又说。
夜暮霭这才许了,“去吧。”
*
墨府门外,只见墨父携着妻女在门外等候马车里的“萧宁王”下来,周围的小百姓都是知道墨父的脾性的,见他这么恭敬的等着,都啧啧称奇了起来——
“哟,墨家主这是在干嘛呢?”
“哎呀,你没有看到门外那个马车吗?那可是萧宁王标志!这墨家呀,怕是和萧宁王联上系咯!”
而马车里的墨弦万分无语,她自然是听到了外面那些言语,可……自己不是萧宁王啊。
真是让人牙疼。
墨弦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一看就很贵的绸缎罗裙,嘴角抽了抽,嘀咕道:“歪打正着。”
凌池霄明显误会了,以为她想用萧宁王的权利为自己谋私,甚至让帝京万千少女感到艳羡,但是其实她只是想让萧宁王在暗地里庇佑自己……谁知凌池霄一来就弄成了这样。
而且不知是不是默许,萧宁王府唯一的小丫鬟也跟着她来了,这小丫鬟明显是个见过世面的,一点也不慌张,只是很疑惑:“墨小姐怎么还不下去?”
在墨家门外等着的众人也很疑惑,墨凰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罗裙,小脸上特意化了妆,显得她整个人都娇俏起来,她咬着嘴唇问,“爹爹,萧宁王怎么还不下来呀?”
墨父也不懂,只能揣摩道,“可能是人太多了。”
站在最角落里的一名粉衣少女动了动眼眸,把他们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她轻轻蹙眉,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哇!”有人叫道,“帘子掀开了……”
“咦?不对啊,怎么先出来的是个丫鬟?王府不是没有女子吗?”
只见那丫鬟先掀开帘子出来了,不过明显后面还有人,她立在一旁,伸出手轻轻唤道,“小姐,您的家到了。”
墨弦硬着头皮,缓步踩在那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小楼梯上,又把手递给丫鬟,慢慢的走了下来。
这女子身材高挑,五官清秀,肤色有些过分的白,但面颊上恰到好处的红妆又让她看起来有些莫名的冷艳,罗裙的暗纹在阳光下浮现出来,让她整个人显得非常华贵。
不是墨弦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