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苏谨和凌池霄之间关系震撼到的墨弦过了片刻才被雨滴砸的回过神来。
不对,上一秒不是还在晒太阳吗?
墨弦抬头望了望天,内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如同种子般被雨水催生出来。她连忙打开那封信,一目十行的看完信中的内容,然后感到十分疑惑:东城是哪里?帝京的东边吗?
等等,东城是之前那个案子张家的所在地吗?
墨弦抬手按了按额心,问了个商贩,确定东城所在以后便直奔过去。
信上写的是关于狄明书的吩咐,他说让她去东城找一个叫章三的人,让她……去听墙角。
墨弦看到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无法想象狄明书能用这么正经的字句安排出这种事。
或许是因为天气原因,天竟然阴沉了下来,天际像是破了个洞似的往下面漏水,墨弦走到章三家时浑身差不多都湿透了。
章三家是个破旧的瓦屋,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瓦片上都能倒映出人影,门前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
墨弦左看右看,没有遮挡物,便跑到了屋子后面,从破了个洞的窗户纸中看过去。
屋里一片漆黑,感觉没有人。
墨弦头发湿哒哒的附在脸颊两侧,干净纯澈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然而她数着时间过去,也没见到这屋子里有灯亮起来。
没人吗?墨弦皱着眉毛又绕到前屋的窗户,她反反复复看了两遍,发现这屋子里好像根本没有人。
墨弦眨眨眼,心说她找错了了吗?应该没有吧,她一路问着路过来的啊。
墨弦推开那道破旧的门,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里很黑,没有烛火,墨弦从袖子里摸出火折子,跟着微弱的火光点亮了烛火。
小小的蜡烛光顿时照亮了整个屋子,屋子里摆设简单至极,除了床榻就只剩桌子。
墨弦看着床上躺着的条状物,抽了抽嘴角,转身就要跑……刚提起脚步她突然又回过神来,不对,这个点睡什么觉???睡寂寞吗??
墨弦又走回来,大着胆子凑过去,接近那个条状物,她掀开被子,却发现床榻上的条状物是一个长枕头。
“艹,”墨弦没忍住骂了句脏话,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一屁股坐在床榻上,松了口气,“没人啊。”
怎么会没人?她不会找错了吧?可附近就这一家啊。
墨弦疑惑至极的在小屋里看了看,然而这屋子确实小,一眼就能望到头,根本什么也没有。
狄明书到底让她来干什么?
空气中突然送来一股很轻的怪味,墨弦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她迅速的把烛火吹灭,从窗户翻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像有鬼似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还有人说话。
墨弦扒着墙角,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明明里面没有人却能听到有人在说话?
这就是狄明书让她来听墙角?
墨弦眨眨眼,想起这个目的又将耳朵贴近墙内几分。
“…张……醒了……”里面传来模糊的男声,“前……玉……手中……”
墨弦听不清他的话,正愁之际突然听到那男声突然清晰起来,他说道——
“这烛台怎么是热的?”
墨弦:“……”
要死了,她刚才手贱的点什么烛台啊!!
“刚才有人来过吗?”墨弦又听到那男声这样问。
墨弦抬手抹了一把脸,要被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蠢哭了。
那男人却突然朝着这边走过来,脚步声一点点的落在她的耳朵里。
墨弦没空讶异自己的听力为何突然这么好,她就地取材的用了一个怪异的姿势躲在视线盲点。
那男人推开了窗,左右看了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墨弦整个人都贴在了窗下,像是壁虎似的。
她听到男人嘀咕了一句:“错觉么……”嘀咕完又听到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只不过墨弦没听到他关窗的声音。
刹那间,墨弦心里突然闪过某个想法,她没来得及放松的身体立刻条件反射似的从墙壁下来,然后无师自通的攀上了屋顶。
事后的墨弦自己也没想到当时的她能有这身手。
那男人从屋中走了出来,他来到屋后,确定没人以后才又回到屋子里。
在屋顶上的墨弦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放松自己的身体,把耳朵贴近了瓦片,只听那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说:“我方才感觉外面有人,可出去又没见到人……想来是我越来越疑神疑鬼了吧。”
墨弦耳朵动了动,什么叫越来越疑神疑鬼?
“我已经这样了,”那男声又道,声音中似乎有些哀叹,“人老了,就没用了。”
墨弦内心疑惑,这声音听起来不老啊,他为什么这么说?
“希望这次可以成功吧。”这男声又叹道。
成功什么?这是有何阴谋?
墨弦的脑瓜子转得飞快,她思考着这人的话,又想起剧情,发现根本对不上。
从案子开始就对不上,这是为什么?墨弦紧皱着眉,小脸上闪过迷茫,为什么会不一样?
“罢了,”此时那男声又说,“这次可惜了杨子了,又牺牲一个。”
墨弦听着突然觉得不对,这是在和谁说话呢?她似有所感的轻轻扒开一个瓦片,从缝隙间看到他好像是在桌子上写什么东西……
这人还写日记?墨弦诧异挑眉,眼见着那人把东西合上,躺回了床榻上,似乎是休息了。
墨弦把瓦片盖回去,仗着自己体重轻,猫儿似的轻手轻脚从屋顶上下来了。
天上还在下雨,墨弦在回王府的路上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着通红的鼻头,暗暗想是谁在骂自己。
此时的萧宁王府却是一片低气压,夜暮霭阴沉着脸色望了望屋外的大雨,又看了看在他面前的狄明书,发自内心感到担忧的问:“墨弦呢?“
狄明书喝了一口热茶,悠哉道:“让她做了个小事,你放心,最多今晚就能回来。”
夜暮霭俊俏的脸上隐有怒色,忍了须臾没忍住,又道:“我是让你教她,不是当丫鬟使。”
狄明书一脸莫名其妙,他疑惑道:“去年那个丫头还不是这样的吗?怎么没见你去年这么担心?”
夜暮霭闻言烦躁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狄明书眯眼,“都是你让我教她们本事的啊。”
夜暮霭嚅了嚅嘴唇,似乎是想反驳什么,最后却只道:“她是墨业的妹妹,你不可太过苛刻。”
狄明书看着他,突然叹了一口气,他放下茶杯,道:“不放手的狼崽是不会成为狼王的。”
夜暮霭抬手抵住嘴唇。
“不够狠心,”狄明书意味深长的说,“不狠,就帮不了她。”
夜暮霭移开眼,没回应这话。
此时屋外有暗卫轻声传道:“墨弦小姐回来了。”
暗卫话刚落,狄明书就看着夜暮霭“噌!”的一声起来,推开门就出去了。
“……”狄明书沉默片刻,突然对手腕上缠着的小蛇说,“这么多年好像就我一个孑然一身哎。”
小蛇也看到了夜暮霭火急火燎的模样,闻言对狄明书道,“我不是人么?”
狄明书翻了个白眼,提醒:“你是蛇,别以为你会说人话就是人了。”
小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狄明书叹道,“也罢,都这么多年了,暮霭该有个人陪了……”
小蛇不懂人情意,只嘶嘶着蛇信想:人类真是多愁善感的生物。
*
墨弦作为王府里第一个活的、不是女暗卫和厨娘等后勤人员的、且极有可能成为王府主母的年轻女子,她一回府就被伺候上了热水洗澡换衣服外加厨娘富有母爱的一盅驱寒姜汤。
这待遇堪比以前刚出月子的老王妃。
墨弦被他们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了,对阿林疑惑道,“他们怎么了?你又是怎么了?”
阿林给她裹上厚裘,语气活像在教育贪玩淋雨的女儿,“你多大人了?你还淋雨?”
墨弦敷衍点头。
“别人下雨都知道回家,”阿林苦口婆心,“你呢?淋了多久?”
墨弦乖巧道,“也就一会儿吧。”
“一会儿?!”阿林炸了,“你还记得你是个身娇体弱的小姐吗?万一感染风寒怎么办?”
墨弦哭笑不得,“没有,没有那么弱……阿嚏!阿嚏!”
突如其来的喷嚏让墨弦接下来的话都像极了在狡辩,于是她便不说话了。
厨娘送来的姜汤温度正好,墨弦一口闷了姜汤,只感觉嘴巴里全都是姜辛辣的味道,她心说要不要放那么足的姜啊……
“王爷。”突如其来的低声问候传进墨弦耳朵里,她抬头看了看,发现周围的人仍然在照旧做事,并没有什么行礼的举动。
“??”墨弦感到疑惑,她刚才听到有人对夜暮霭行礼问好?怎么一抬头没有?难道幻听了吗?
她这个想法刚一落地,便听到有人高声唤道:“王爷,墨小姐在里面。”
门被推开了,墨弦抬眼看过去——
一身黑袍的夜暮霭冷冷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