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沪的带领下，女姝和琰安在洛城逛游了一圈，把洛城现在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一番。

若说京都是人间天堂，那么洛城就是人间炼狱。

短短十日，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将这个繁华的城落彻底改变了。

十日前刚结婚不久的一户人家门口高挂着的红灯笼，如今已经换成了白灯笼，客栈青楼酒馆悉数关了门，一片萧条景象，街上偶有两个人走动，病者皆是目中无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琰安看了洛城现在的局势后神色越发凝重，女姝也没了刚来时的轻松，心知这次遇上了大麻烦。

女姝头一偏，靠近琰安低声说道，“夜半子时陪我出来一趟。”

琰安微微颔首，没有多问。

崔沪把他们领到了一个由重兵把手着的院子里，这里不同于其他地方一片死气，反而……

“方士成，你这老匹夫懂什么，你凭什么说我这法子不好，白宁草虽有低毒，只要用量合适绝对有奇效，比你那破方子好用多了！”

“迟冠山，白宁草的用量你能把握好吗？还有奇效，要是没效你拿人命给你试呀！我那方子只是效果慢了点，再用几天绝对有效！”

“不可能，白宁草的药性我已经研究了两年多了，用多少剂量我再熟悉不过，绝不会吃死人的！”

“臭小子，你才多大？老头子我吃的盐比你拉的屎都要多，你还懂得比我多不成！”

“糟老头子，口味这么重小心不长命！”

……

尚未进门便听着这激烈的争论声，崔沪听着这一老一小的吵闹声一阵头疼，冲着女姝和琰安干笑道，“二位见笑了，吵架的这两个人是这里医术最好的，每天都要为这事吵上几架，不过无伤大雅，都是为了洛城百姓着想罢了。”

“无妨。”女姝客气了一句。

说起吵架，她又想起她之前的英勇事迹来。

仙界的日子甚是无聊，他们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玩的点子来，后来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每年都会在梧桐仙苑组一个辩论局，先是请几个学识渊博的老仙君坐镇，然后选择一个辩题，让诸位仙者各执一端进行争辩，最后由坐镇的老仙君评判谁胜谁负。

因为获胜者可得一顶级的仙丹妙药，又有少不出门的老仙君坐镇，哪怕不为这可精进修为的丹药，只要能在老资质的仙君面前露露脸，对他们来讲已是极好。

为了能得到老仙君的赏识，他们无一不使出浑身解数，绞尽脑汁，不过其中太多谄媚的话语，听得女姝都不停地翻白眼。

这种辩论局女姝去过，不过当然不是为了辩论去的，而是为了搅局。

当时那个辩论局，女姝还记得原辩题是“花开好还是花落好”。

花开可闻香，花落可结果，各有其好，实在难辨谁胜谁负。

最后在那些老仙君两难的关头，隐匿在暗中的女姝突然出现，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再出一题。

作为提出这个主意的人，女姝自觉地揽过了这活儿，出了一个迄今让他们难以忘怀的题目来——关于座上的老仙君放了一个屁，这个屁是香还是臭。

你说它臭吧，可这个屁是尊敬的老仙君放的，你直说它臭是不尊敬老仙君，容易得罪人，而且得罪的还是不能得罪的人。

可你说它香吧，这屁哪有香的？有睁眼说瞎话拍马屁的嫌疑，招人嫌。

此话一出震惊全场，谁都不敢轻易站队，本来就僵的局顿时更僵了。

这事最后怎么终了的女姝已经有些记不得了，正天马行空地越想越远，崔沪已经推开了院门示意他们进屋。

见女姝突然发愣，琰安以为她在忧心当前的局势，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我会怕？出个神的空档这孩子想啥呢？

女姝白了他一眼，踏进了院。

会错意了的琰安一阵莫名，也跟着进了门。

在崔沪吆喝两声后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齐齐朝着女姝和琰安这两幅新面孔望去。

崔沪指着女姝和琰安介绍道，“这二位是新来的医者，你们可以相互切磋一下医术。”

一穿着破旧衣裳的古稀老头抓了抓他的花白胡子，一眼落到角落的琰安身上，眼前一亮，一个快步冲到他面前，“少年郎，老夫看你骨骼惊奇，是个习医练武的好材料，可愿做我方士成的徒弟？”

啥？当我面撬我墙角？

女姝不高兴了，斜跨一步横在他们中间，叉着腰推了他一把，“臭老头，他是我的仆人，你什么路子敢跟我抢人？”

方士成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挤得往后退了一步，待他定下来后上下好生打量着这个没礼貌的少女。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动不动就暴躁得跳脚的老头子会和她发生冲突时，方士成面上突然堆起很是慈祥的笑。

“敢问姑娘年芳几许？可曾婚配？”

众人内心：你个老流氓！

谁知，他下一步却把迟冠山拉到女姝面前，兴冲冲道，“这是老夫徒弟迟冠山，配姑娘正好，姑娘可愿同老夫这傻徒弟处处？”

众人惊掉了下巴，这个老是同他吵架的少年竟是他徒弟？

迟冠山羞了个大红脸，真的好不想承认。

迟冠山还算知礼，赶紧赔罪道，“师父无礼，唐突姑娘了。”

迟冠山生得还算翩翩公子，举止没有他师父那般放浪形骸，女姝最好这口，所以对他态度还算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