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牛装作没看见,他又不是没经历过,可当看到秦云汉看自己闺女的眼神,他心里就很是不得劲。
傅青烟极速奔回家中,洗了手,赶忙忙碌冬日的储备粮,住在嘉峪关的将士们和家属,以及各种动物都要经受前所未有的考验,正因为物资匮乏,才引起草原各部的侵略。
在傅青烟不知道的地方,正上演着一场厮杀。
冷冽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人的脸上,晨起出巡的乔羽天,在一处河滩遇到了一队大概十人的胡人,他们长的的高大凶猛,穿着羊毛色的毡衣,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们边走边说着话,刚到了一个小溪一角,就看到穿着黑色大氅,同色靴子以及挽着高高发髻的男子,他的发髻处别着一根同色的簪子 如果不仔细瞧的话,还很难看出来。
可今日恰逢大雪,天地同色,白茫茫一片,任谁也不能装作眼瞎。
乔羽天心神一凌,手不自觉的握在了腰间的剑,零下十几度的天不论手还是剑鞘都是冰冷如铁的,触手冻的心都疼。
可在此刻,他不能放松,否则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胡人们自然也看到了乔羽天,一行十人眼神相对,随即嘀嘀咕咕说着话,没多久,齐齐向乔羽天的方向奔来,腿长便跑得快,估计草原人爱吃肉喝酒,体力是关内人比不了的,他知道他今日是躲不过了。
拔出长剑,锋利的剑锋发射出冷锐的光。
“锵”长剑和弯刀相碰,发出刺耳的锵锵声,同一时间金属相撞,迸发出金色的火星。
乔羽天紧紧抿着嘴,因为缺少水分,被冷风吹得脸有些皲裂,嘴巴起了皮,但因久战而练就的锐利眼神扫过去,让围攻他的人冷不丁后背汗毛炸起。
胡人越挫越勇,因为饿所以更加凶狠。
几个回合下来,乔羽天身上的大氅破了,胳臂上也被砍了几刀,刀刀入骨,胡人也死了七八个,鲜红的雪喷洒在洁白的地上,很快就被白雪覆盖了。
头顶是雾腾腾、灰蒙蒙的天,乔羽天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要不是强大的毅力,估计他早倒下了。但他明白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剩余的胡人见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倒下,眼神发红,牙齿紧紧咬合,带动嘴角狠狠的抽搐着,幸存的两人眼神相碰,很快就猛扑而来,乔羽天因为失血而发闷的脑袋,此刻有血昏沉,他头顶突然响起一声比草原大鹰猛扑猎物的狂呼声,他瞬间抬头、猝然扬剑,头顶黑影挟风逼近——叮!!
金属火花迸溅,胡人从天而下,冷兵刃撞击的巨力令乔羽天滚地起身,随即被迎面一脚飞踹出去, 轰然撞塌刚刚堆砌的雪山。
胡人面上一喜,但很快瞳孔巨震,随即只见乔羽天蹭的后空翻而起,随即半空中稳住身形;那惊险一幕连个停顿都没有,他凌空荡起借力翻身,直接从他头上飞过,紧接着是寒光一闪,距离他最近的一个胡人眼睛睁的老大,向后倒去。
“呜哇呜哇”仅存的胡人气的直飙他们的语言,可惜乔羽天听不见了,他脑子更加昏沉了。
随即在胡人怒视的目光中,反扑而去,
因为狠狠的猛砸去,他的后背着地一声闷响,后背砸地滑出,在满口鲜血涌上那一刻发力绞缠,以非常刁钻毒辣的角度用后腿弯卡住他脖子,登时把对方砸倒在了坚硬的雪地面上。然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力气将最后的一个胡人绞死了。
雪越下越大,眼前白茫茫一片,看着已经死去的人,他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撑地勉强起身,突然只见身前地上滴滴答答,是他鼻腔中接连不断滴出来的血。
他根本顾不上,只能拼着毅力,往城门的方向而去,身后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
大概走了有一里的样子,实在撑不住,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整个人砸在了雪堆里。
“吼呜”远处山坡上不知从何处飞奔出一队黑色的狼群,它们闻着鲜血朝着刚刚激战的方向而去。
城内的傅青烟不知怎么的闪过一个念头,她扔下手里的动东西,唤来小黄,一人一狗大摇大摆的出了城。
因为守城的都是一个军户的,看着傅青烟下大雪还要出门,秦汝中有些不解的问。
“你这孩子下大雪,出城门干甚去?
傅青烟看着顶着风雪的秦汝中,抖了抖手,笑着道。
“我这缺少一样材料,出门去寻,我会赶着城门下钥时回来。”傅青烟看着身披风霜的秦汝中,脸冻的青紫,胡须上挂满了寒霜,说话时,带着白雾的热气萦绕在头顶。
“那你也要注意安全,这段日子鞑子猖狂了起来,他们生活在茹毛饮血的环境中,碰到了我们就会跟狼见了黄羊一样疯狂的很,你得注意些。”秦汝中看着傅青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过看着她擅自出城去,迫不得已的提醒。
“秦叔我晓得,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看还有大黄,它也是定厉害的。”傅青烟用眼睛看了眼被雪花覆盖了一身壮如嘉峪关的牦牛一样,心里安心的很。
秦汝中也是一脸艳羡,看着傅青烟如此倔强他也不好说啥,叮嘱了几句就放出了城。
寒风刺骨,雪花如纸片纷纷扬扬的落在大地上,被阻挡在城内的其他人,颇为担忧的摇摇头。
“这傅大牛将他家的闺女纵容的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一个大胡子的男子,很是不赞同的道。因为过于担忧,粗黑的眉头皱成了毛毛虫状,本是好心,可因为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苛责硬生生的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
“烟烟可是傅大牛的眼珠子,他纵容也没啥错,再说了,整个村里哪家不羡慕傅大牛有个聪明的闺女,这纵容她也是情有可原。”秦汝中搓搓手,青紫着脸斜视着自己的同事,说实话,他恨不得用自己的大儿子换傅青烟当自己的闺女,可惜人傅大牛不愿意,如果两家能做亲家就更好了,他暗暗的想着。被顶了一句的男子,脸色讪讪的,然后闭嘴不言语了。
傅青烟出了城门,一路向北,其实今日她不知为何要出门,找材料只是个借口罢了,迎着风,踏着雪,这一路走的着实艰辛,好不容易行了大概五百米的样子,她整个人被冻的瑟瑟发抖,不自觉的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又仰头看向脑袋,可惜只能看到帽沿。
头上的帽子,早已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内里却是汗津津的,如果不是天太冷,恐怕早就蒸发了,傅青烟伸出手擦了一下挡着眼睛的雪霜,又低头看了眼同样裹了一身雪花的大黄,幸亏它个头高,多么大的雪也遮挡不住它的身躯。
傅青烟双目眺望,远方仍然白茫茫一片,看样子入冬以后,这雪不会小了。
“大黄走这条道。”傅青烟哈着寒气,脚上的羊战靴子上沾了满满的雪,如果不是里面加了好些东西,恐怕早得湿透了。
这个羊战靴以前东北的人都这样穿,抗冻又保暖,傅青烟以前在金三角的时候就遇到过一个东北人,豪爽又大方,两人坐在小吃摊前,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东北的雪,好家伙不提不知道,一提吓一跳,这个小伙子是个话唠,不叫停的那种,幸得她自己是个好脾气,要不然早一脚踢翻在地了。
大黄在前面开路,一人一狗踩着雪,在寒冷刺骨的冬日,走的漫长又辛苦。
不知过了多久,大黄忽然汪汪大叫起来,然后还没等傅青烟开口,它就一头扎进了,前面一座小型雪山。
“大黄你发现黄羊了?”傅青烟看过狼图腾,对黄羊可谓是如雷贯耳,本以为边关没有,可谁知竟真的有,当一群扭着肥硕屁股的黄羊在大家面前经过时,傅青烟第一反应是尖叫,然后才会双眼冒着精光,垂涎着黄羊肥嫩又可口的羊肉。
想来这个时代,污染少、水草肥美,它们长的各个膘肥体壮,特别是领头的,那简直更是震撼,尤其是常年对肉特别渴望的将士们,但傅青烟明白他们自小就明白,要敬畏自然。
“汪汪”大黄从雪堆里扒拉出了个浑身沾雪的人,他嘴唇青紫,脸色苍白,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烂的,因为气温低,流出的鲜血早已凝固。傅青烟忽然明白了,她这突然的冲动是怎么回事了,当看到这个早已昏死过去的男子,他就得到了答案。
傅青烟无奈的上前,蹲下去,用手在男子的脖颈处试了试,脉搏跳的很是强健,只是他失血过多,整个人体温太低了,傅青烟脱掉自己的手套,双手对搓,然后不到几秒间,就在他的脸上搓起来。
这样的方式放在现代很是正常,可傅青烟总是忘记在古代,不过此刻她也不管不顾这些,搓了好一会,发现他的脸色好了很多后,然后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裹在他身上,艰难得推上了大黄的后背。
“大黄你快些回家去。”傅青烟戴上手套,哆嗦着道。
大黄颇为不舍得看了一眼傅青烟,本想着和傅青烟一起回家,但在她的渴望和寄于万千希望的眼神中,大黄夹着尾巴向城内跑去。
看着大黄消失在傅青烟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