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救命啊,大福晋要臣妾的命啊!”凄厉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恐惧,在营帐内久久不散,可惜大汗身体太弱,估计已然不行了,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唤,然后两个人高马大的女嬷嬷将女子又掐又堵住了嘴像拖死猪一般拖了出去,紧接着屋外响起砰砰的木板打在肉上发出的声音。
屋内的其他人,都带着几分快意,高兴的同时更是期待大汗醒来,能和大福晋对峙,这样的话,他们便能坐收翁之利了。
“好了,你们也退下。”大福晋面色有些苍白,随即转头对他们吩咐。
“我们不走,大汗还没醒来,我们要留在这里侍疾。”有人一听要留大福晋一人在此,说不定大汗就永远醒不来了,那岂不是汗位要给大皇子或者二皇子了嘛,那这样的话,这些年他们作妖之事,岂不是要被揪出来了,一想到这里他们齐齐摇头。
“大汗身体虚弱,需要休息,你们挤在这里不是诚心添堵嘛,都退下吧,有我在就行,萨仁、娜仁请他们出去。”大福晋许久不发威了,一怒起来到有些吓人,那些围聚在一起的妃子皇子们齐齐打了个哆嗦,与此同时,刚刚出去的两个嬷嬷又进来了,恭敬中带着几分不客气。
“请吧。”
还有妃子准备强行说几句话,就被自己的孩子拉走了,无人不知大福晋的娘家有多厉害,平时她是看在大汗的面子上才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他们计较,就是这种不计较,宠的他们忘记了东南西北,这不大汗一出事,可谓是触了人家的逆鳞,这不老虎发起了威,倒是让人心生几分忌惮来。
现在营帐内只剩下大福晋和昏迷不醒的大汗,以及大皇子和二皇子。
“额吉您这是?”大皇子很是不明白母亲的用意,她忍了这么久,此刻是要做什么事吗?要是真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恐怕他们也是救不了的。
“大汗没人了,可以醒来了。”大福晋压根就没听自己孩子的话,而是扭头握着丈夫的手,冷声道。
“卡卡哲你还是我当初见你时的倔样子。”就在营帐内的两个皇子诧异时,一道熟悉又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响起,随后看到刚刚昏睡不醒的大汗,竟然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哪里有一丝生病的不适,难道是,两人忽然明白起来,难道是,大汗趁机要除掉探子?
“我是怎么样,就不劳大汗惦记了,还是好好照顾好自己,你的身体只有你自己知道好不好。”大福晋依旧坐在床沿上,嘴里说着让大汗哭笑不得话。
“唉,终归是我对不住你和孩子,那个女子被处置了也好。”卫拉特蒙那还有刚才要死不活的样子,他的眼神清明,眸子锐利如鹰,看向大福晋卡卡哲是时饱含柔情和宠溺,他当着两个儿子的面将妻子有些粗糙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中,灼热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到她的心里,卡卡哲忽然别扭的抬起一双杏眼狠狠地剜了丈夫一眼。
“额吉、父王儿子告退。”两个儿子也是尽人事的了,自然看清了父亲对女子的眼神饱含了什么感情,他们见自己的父母亲感情如此之好,急急转身往外跑,不过出了营帐又恢复了一副愁容,来来往往的士兵自然看清了他们的表情,此时更加心情沉重了。
巴鲁站在营帐外,不知如何给三皇子禀告他们派给大汗的那个女子已经被杖毙的事情,他满脸愁容,一副焦急样,可营帐内嗯嗯呀呀的声音不绝于耳,久久不散。
他的脸有些得微红,急忙退后几步,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天地。
天空黑压压的,狂风卷着雪花打着旋飞向了远方,他虽然穿的厚实,但仍觉得有些冷,巴鲁紧了紧衣领,目光转向大汗的营账,刚刚那个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女子早被人拎到了自己的营帐內,至于能不能熬过今晚得看她的造化,不过被打的流了一地的血很快就被冻成了一块,很快又被风吹的雪覆盖得看不见一丁点尾巴。
他看了一会儿,才慢慢的收回目光,视线转向三皇子的营帐,女子的声音渐渐得弱了下去,可三皇子的声音依旧高亢的像极了多日不见女性的饿汉一般,停不下来。
他暗暗叹口气,随即抬走往自己营帐去,他也是熬了一天一夜了,整个人精神头差的不行。
嘉峪关,将军临时府邸。
书房外,寒风呼呼刮着,雪花随风飞舞,树枝胡乱晃动,偶尔书房前的空地上落下一两只觅食的麻雀,逗弄着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羽毛,夹紧翅膀,迈着枯瘦如柴的小腿,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扭动着,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几分警惕。
屋内,袅袅青烟顺着檀香盒子飘出来,随着他们说话声不停的变幻着形状和方向。
乔羽天颇为烦躁的挥了挥手,随后将一颗黑子落在了上官天谕白子的左面,上官天谕眉梢上挑,额角忽然一挑,很快就用白子堵住了黑子的去路,然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蹬了一眼对面如坐针毡的乔羽天。只见,他表情扭曲,眉眼全是不耐烦,好像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他去做,而陪着自己时竟是一点也不舒服。
上官天谕暗暗叹了口气,随即扔在手里棋子,有些好奇的开口问。
“今日难得有空闲和你切磋两盘棋艺,你看看你,急躁的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慌小子,你身后有狼追还是要去会见情人,爷爷教你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淡然心态去哪了。”
上官天谕俊美一挑,很是没好气的训斥。
“中羽知错了,只是四哥你不知今日傅大牛家里炖的乃是香喷喷的牛肉,我这也是许久没吃过牛肉了,想去解解馋。”乔羽天嘴上说着错了,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的上官天谕恨不得将他一脚踢飞,可见他面色有些苍白,唇角因为边关苦寒,气候干燥,起了一层皮,他这责骂的心思又顿时少了几分,可当捕捉到他狡黠的眼睛时,这刚刚压下去的怒火蹭的起来了,然后只见一颗圆圆的白子从他指尖飞出去,直直飞向暗自欣喜的乔羽天。
“啪”
“哎吆”
同一时间,白子打在额头发出的清脆和乔羽天捂头哀嚎声同时响起。
上官天谕平时锐利犀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戏谑,美的让人心动,可惜对方不是个女子,亦或者自己不是个女子,这样的瞬间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兄弟间的乐趣。
乔羽天知道自己表情有些夸张,得不到一丝兄长的同情,所以捂了一会也就松手了,遂坐直身体一副严肃模样,那双含笑得桃花眼也变得格外犀利起来。
“四哥,傅大牛以后就收到我们这里吧。”
“嗯?”上官天谕明知故问,语音捎带几分弯弯绕绕的回应。
“撇去傅大牛,傅青烟这个女子就不简单,别看她只是十三岁的刚刚及笈的小姑娘,可她眼里时常露出几分大人该有的锐利豁达,以及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精明,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忧天下之忧的浩然正气。”乔羽天也不辩解,他只是将他知道的了解的通通告诉这位少年将军,当今大晋可谓是内忧外患,内有皇子争斗不断,外有拓跋部落虎视眈眈,他们这些做臣下的唯有披肝沥胆,抛头颅洒热血,尽量维护外敌不扰,可内里,他们无能为力,就期盼有一位明君能带着大晋走上千秋盛世。
“你如此评价一女子,想来她真有过人的本事,既然你觉得可以,就对多留心,我们当前能给他的就只有不泄露这些东西的来源,至于其它的,听天由命。”上官天谕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又常年和祖父待在一起,被灌输了许多忠义礼智信,爱国忠君等崇高的信念和思想,让他短时间改变是不可能的,只要是对国家有用的,他自认会留于重用,如果不能为他所用,杀了便是,这就是他的处世观。
傅大牛这些日子呈上来的东西却是惊人,但好些还值得商榷和考验,如果鲁莽上报朝廷,那可是欺君之罪,他万万不可连累家人。
乔羽天懂他的意思,随即笑嘻嘻的道。
“四哥,我就是想去吃块卤牛肉,顺道看看墨玉学习缝合之术到了何等境地,这围棋我改天陪你下可否?””乔羽天本就长的好看,又擅长笑,讨人喜欢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和他这个冷脸不同,他不怎么笑,一笑就觉得难受,既然见人家没有和自己相处的心思,便眼不见心不烦的挥挥手。
乔羽天得了讯号,嗖的一下子从矮榻上跃了下去,随即七手八脚的套上靴子,然后风风火火般冲了出去。
吱呀间房门不打开,寒冷的风顺着门缝偷溜进来,紧接着又是咔一声屋门紧闭,随即脚步声渐渐远去。
不到一息间,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屋内突然灌入了冷风,吹散了烟雾缭绕的檀香味,同时,也让上官天谕的脑子灵活了许多,他扔下棋子,继续研究地图。
昨夜偷袭者想必还会再来,这次他们得做好万全准备,以应对突来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