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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饮马傍交河 第1卷:正文 第二十八章 老刁奴

一声六皇子,叫的其他人也哀嚎起来,场面一度尴尬又可笑,巴拉哈鹰眸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神色有些僵硬的男子,随即在他抬脚往发出哭声的方向去时。

“不用去了,六弟去腾格里了。”

“什么?”挺着圆圆的肚子的男子,不敢相信的转头,声音因为震惊而尖锐又刺耳,就像刀子划在了铁板上,发出刺耳又牙酸的声音。

“呈上来。”巴拉哈板着脸,语气冷冷冲后面喊道,与此同时,对自己身旁的士兵吩咐了一声,就让人将巴鲁从马上扶下来,送去了巫医的营帐,希望巫医能救活他。

古代医疗条件太差,从大腿根断裂的人,想来能活下来的也不多,如果挺过去了,是命大,没挺过去也是他的归宿了。

挂满泪珠的士兵们抱着好几块尸骨来到男子面前,借着部落的火光摆在男子面前,男子看清了六皇子的衣服,脑袋早被炸的稀巴烂了,唯独头部以下的地方,还算幸运分成了几截,当看到六皇子绣着金色花纹的衣角时,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从头到脚都在颤抖,牙齿因为震惊咬的咯咯作响,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显得苍白难看,而被隐藏在阴影部分的脸,同样不好看。

他双手抖得捉都捉不住那残肢,瞳孔微张,就在大家以为他要昏死过去时。

一声撕裂声还要响的哭泣声在人群中炸开。

巴拉哈坐下的马儿受惊,前蹄高高扬起,发出惊惧的嘶鸣声。

驻扎在部落的人们纷纷从营帐内跑出来,在冷冽的寒风中,伸长脖子看向部落的大门口。

“六皇子您怎么就见了长生天了呢?您不是说会带着上官天谕的脑袋回来献给大汗嘛?”男子一声声质问,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可惜他全然不顾了,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去将嘎巴拉开,有事进了部落再说。”巴拉哈一脸不耐烦的开口吩咐。

哭的如此伤心的人名叫嘎巴,是六皇子嘎巴的奶爸,因六皇子刚生下来瘦的像猴一般,没人觉得他会活下来,当时在大汗身边伺候的嘎巴竟主动请缨,由他照顾,没想到孩子到了他手里,慢慢的好了,能吃能喝又能闹,往后的年月里,他可谓是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虽然这位主子脾气差,可对他是真心的好,谁承想这位主今日就陨落了呢。

几个小兵领了命令,七脚八手的将这个有些臃肿的哭的撕心裂肺的男子扯到了一边,他怀里抱着一条断臂,陡然撞入现在大家的视线里,骨骨肉分离的部位,冻的发紫的血迹沾在上面,随着他的移动甩出几滴凝结的雪珠来。

巴拉哈忽然头皮发麻,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从他的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他觉的通身的血液都被冻僵了,他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从战马上滑了下来,然后一个没站稳 ,心倾斜向前,整个人栽了下去。

啪一声巨响,吓坏了身后的将士,他们脸上布满惊恐,好似刚刚倒下去的不是主将,而是一个被地狱使者要勾走的是濒死挣扎的可怜虫而已。

“您没事吧?”有人突然醒悟过来,急忙扑上前去,将这个沾满了雪有些狼狈的三皇子,从他腋下穿过,一把提了起来。

关切的问。

“无事,回吧。巴拉哈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为何物,小时候第一次见饿狠了的狼都没有这么害怕过,可今日那颗能让人瞬间没有抵抗力,四肢分离的黑球,倒让他从骨头分离都冒着冷飕飕的寒意。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就感觉自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砧板上的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泛着寒光的刀刺向自己的要害,而他却无能为力。

一行人浑浑噩噩的回了部落。

还没等他们卸下兵刃,活动一下冻僵的四肢时,就被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身着黑蓝色棉质长袍,脖颈处围着一圈的黑色软毛,她脸上挂着泪珠,身体打着颤,腿脚都有些不利索了,哭的歇斯底里,整个人依靠在两个年纪较长的侍女身上,双鬓的发因为挣扎拉扯见掉落在脸颊旁,屋外的温度极低,没多久泪珠冻成了冰珠,本就冻的通红的脸颊更是泛着黝黑的青紫。

“嘎巴拉。”

哭声带着凄厉与苦涩,尾音打着旋的飞向黑色的天际。

因为哭声太过凄厉,刚刚缩回去的人们又探出了脑袋,这次看清楚了哭泣者是谁,竟是六皇子的母亲,也就是大汗的庶福晋,说起这个女子,人们恐会津津乐道说上几天几夜。

这位女子全然和草原上的女子不同,她长相温婉柔和,像极了晋朝江南水乡的女子,拥有娇美的像花一般的容颜,柔软的腰身,和修长的躯干,还拥有像丝绸一般的头发,可她的性子和草原上的鹰一般,倔强又强悍,正因为此,大汗可是很疼爱她,她的宠爱持续了十几年,连带着六皇子都被大汗另眼相待。

今日,她哭的梨花带雨,步伐踉跄,就像被霜打了的残花一般羸弱,扶着她的两人也是一脸悲戚。

大汗前些天装病,今日听到自己的儿子没了,第一反应是震惊,许久后,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道。

“怎么可能?”

他布满伤痕的双手紧紧的穿进头发里,随即狠狠的抓着头,扯撕扯去头皮,显得那张带着悲伤的脸更是狰狞可怕,他喉头干涩,感觉胸口闷闷的,嗓子里泛着甜腥味,要不是强大的毅力支撑,恐怕一口鲜血早就喷出去了。

“大汗眼下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得去问问怎么回事?”大福晋虽然是个心冷的人,可当听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陨落,她眼眶泛着红,伸出带着热度的手温柔得覆盖在丈夫的手背上,柔声道。

这摸温度好像沙漠里的一汪泉水,浸润干渴的身心,随后一点点的流向四肢百骸,又从四肢百骸倒流回来。滋润那颗干涸的心。

但缓解干涸的温暖还没安抚受伤的心时,很快又被刺骨烧心的喪子之疼代替了,大汗本就不好的脸此刻皮肉耷拉下来,混浊的眼球因为痛苦而阴冷至极。

“去将巴拉哈叫来。”许久后,大汗从自己妻子的掌心抬起头,混浊的眼球顿时变得冷锐锋利许多。

守在门口的士兵急忙领命匆匆离去。

刚刚经历生死之战的巴拉哈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人请了去,还没走到营帐门口,就被刚刚哭的撕心裂肺的深蓝色衣服的女子,狠狠的撞了个趔趄,女子没给人缓和的时间,张口就质问,声音因为哭的时间太长,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甜美和温柔,变得尖锐刺耳。

“巴拉哈我知道,你对嘎巴拉看不顺眼,早想置他于死地,可也不能任由他被敌方这样对待,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无全尸,你到底按的什么心啊!”女子边骂边打道。

巴拉哈脸色铁青又因为被冻和惊吓显得更是青紫难看,此刻又被一个女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了脸,刚刚堵了一肚子的起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岩浆般的怒火陡然顺着嘴巴喷了出来。

“我平时敬你是长辈,对你也是恭敬有加,六弟什么性子你不清楚,莽撞又粗心,双方对垒时,沉不住心用语言挑衅对方,还没等人家回一句,就打马上前应战,这阵前轻敌是致命的硬伤,他通通犯了大忌。你还出言不逊,是真当我好脾气。”巴拉哈冷锐的眸子射出的光像刀子一般刺向这个神经已然有些不清醒的可怜女子,这些女子仗着自己貌美,在大汗面前撒撒娇,吹吹枕边风,晾的可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整个部落的未来,眼下痛失幼子,便口不择言的出口质问,真当他是软柿子呢。

“三皇子,你太放肆无礼了,再怎么说托娅庶妃也是您的长辈,如今她正在经历丧子之痛,您怎么能在她伤口上撒盐?”一个一头花白的头发,因激动而使两鬓花白的头发随着面部表情而跳动,她看起来也是十分悲伤,眼眶通红,神色疲惫,但是整体样貌很出色,岁月的风霜在脸上刻下的沟壑却掩饰不住她曾经的美丽。此刻,这声质问因为咬牙切齿的不甘,而尖锐得过分。

“闭嘴,你个老刁奴,竟然敢跟本皇子如此说话,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我敬她是看在父王的面上,一个庶妃处处拿乔,真当我这个巴拉哈柔弱可欺?”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烟硝味,如果有人再多说一句的话,恐怕他要拔刀杀人了,那个仗着自己主子的宠的中年女子,忽然脸色发白,瞳孔缩成了一条线。果然她们忘记了这位皇子的身份比她们的主子要高贵多了,好多人是看在大汗的面子上,才尊称一身庶福晋,说好听了是尊称,难听了则是奴才。

刚刚还在哭泣的女子,冷不丁的被人一吼,她才醒悟过来,是人家不和她计较,而不是她有多受宠。

她青白的脸在昏黄的灯火下,透着死气一般的幽光,影照出几分恐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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