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有些心慌。”秦汝中不知怎么的回了这么一句。

男子也不好多问，闭口不言，随即站在瞭望台上，注视着远处零星的火光。

秋深露重，寒风凛冽，即使穿的再厚，也抵不住漫漫长夜的寂寞。

主帐内，傅大牛拘谨的站在帐子的靠门的地方，一双漆黑的眸子滴溜溜转个不停，大脑高速运转，难道将军觉得他们私造武器坏了规矩，亦或者他们好奇如此精密的武器从何而来，总之，他的脑子就像一群人在打架，吵闹闹，乱糟糟的。

长桌后的上官天谕坐的笔直，银色的铠甲在一豆灯火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就像他本人一般，冷峻又气势磅礴。

他左侧摆着一把小巧的弓弩，做工质地都是上上等的，尤其是弓弩的材料，他也算是饱览群书，见识广了，可依旧看不出弓弩的材料，弓弩的手把处刻着一头牛，如果不仔细瞧得话，根本无人发觉。而他右手旁则是，今天下午兵工厂的师傅金锣密鼓的加班加点做出来的。

因为时间紧，材料又不好，所以根本不能相比。

上官天谕保持沉默，可让傅大牛提心吊胆的度过每一分每一秒。

就在傅大牛觉得自己要昏死过去时，主位上的上官天谕开口了。

“你就是傅大牛？”上官天谕抬起头，看向快要缩成虾球的傅大牛，冷硬犀利的眸子，直直看着他。

傅大牛可谓是身经百战了，可主位上的少年将军问话，他还是有些紧张。

“属下正是。”傅大牛答完，觉得嘴巴干的不行，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让主位的上官天谕撞了正着。

不过，他也觉得正常，就此此刻，他忽然开口。

“中羽、各位将军落座吧。”上官天谕摆摆手，示意近侍上茶。

“谢将军。”众人抱拳撩衣摆，随即跪坐在一旁的垫子上。

上官天谕见众人落座，随即又转向角落的傅大牛，再次开口。

帐内都是上官天谕的亲信，刨除傅大牛，也就五人，他自己不需要藏着掖着，便开门见山的问。

“傅大牛你这弓弩是何人所造？”

傅大牛擦了擦额头的汗，想了许久才敢开口。

“属下有一女儿，最爱捣腾这些东西，我平日也会带她去打猎，所以多少她会点。”

“你女儿？”在场的男子无不惊奇，这个弓弩可比他们兵工厂的师傅做的好多了，而且设计很独特，一弓弩双发，且箭头还是十字花的。

“正是小女平日玩闹所做。”傅大牛也明白，他是瞒不住，还不如挑明了说，寻求将军的庇护。

“竟是一女子闲暇玩乐时发明的，确实不可思议。”乔羽天漆黑的眸子布满笑意，眼底却溢出些许意味来。

而上官天谕左手方向的一个男子，生的白净，手拿羽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

傅大牛的眼睛随着羽扇一会左，一会右，渐渐的有些迷离起来。

就在他要和周公相间时。

头顶陡然罩了一层阴影。

“傅大牛，你可知道，欺骗将军的后果。”一道略带沧桑的声音，就像十月底的嘉峪关的寒风一般冷的让人骨头疼，他说话丝毫不客气，隐约饱含威胁之意。

声音犹如千金重锤猛然砸向自己，刚刚那困意，冷不丁的消失不见了。

傅大牛抬起头，眸子亮度星辰。目光坚定，面无异样，斩钉截铁的答。

“属下以性命担保，而且女儿家的闺誉胜似生命，虽生在边疆的女子不看重这些，但属下作为一个父亲，断断不会拿女儿的闺誉开玩笑。”

“本将军信你。”上官天谕突然插了一句，在众人正经的目光中，他又开口了。上官天谕也不是知什么意思，就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又扔了一颗炸弹。

“本将军许你一个愿望，如若需要时，本将军定不会失言。”

“将军万万不可，属下只想让以及在场的各位大人，能帮属下保密。”傅大牛诚惶诚恐的起身，随即扑通一下自己跪了下去。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即使匍匐在地，也不容忽略。

“无妨。”上官天谕摆摆手，十分大气的表示不在乎。

傅大牛道谢后，起身回了位置

“中羽这件事交给你了。”上官天谕招来乔羽天，附耳低声道。

“是。”乔羽天点点头，笑眯眯的看向营帐上的影子，对制作出如此精密武器的傅青烟充满了好奇。

“傅大牛暂封为嘉峪关游牧副尉，负责查探消息，打探敌情，我会给你拨去十人，由你全权统领。”上官天谕在众人表情各异之时，又陡然扔了一枚炸弹，就像是秘籍的鱼群，忽然出现了一个外族，搅的鱼群天翻地覆，而营帐内的几人由震惊转变为惊愕，再有惊愕转为不可思议。

一息功夫，可谓是变换莫测。

“将军，不可。”傅大牛好不容易回神，蹭的起身，后撤几步，砰的跪了下去。伏地拒绝。

“哦？为何？”上官天谕顿时来的兴趣。

“能为将军解惑是属下的荣幸，且能为全军将士兄弟们出一份绵薄之力也是属下的职责，属下这十年来参加过不少的战争，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再说午饭时属下也领了赏银，属下已是心满意足了。望将军莫要为难属下。”傅大牛作为一个士兵，能升官是极好的，可回想那些死去的弟兄，他便觉得当官没有啥意思，况且有了银子，他的女儿生活能好些，再有了将军的保证，他也就万事不愁了，如果太贪得无厌，反而会生祸事，对这些他看的清楚。

“傅大牛你当真不愿意当副尉？”上官天谕一双锐利的眸子射去，他希望从傅大牛的眼睛，面部看出他是否在说谎，可惜令他失望了。

傅大牛神色坦然，眼神清亮，他便笑了。

“属下所言属实。”傅大牛又磕了一下，随即跪起身，坚定的回答。

“好好”上官天谕连连高喝。

平常不怎么笑得人，猛然笑起来，还真是好看的紧，锐利的眉峰柔和了许多，长时间抿紧的嘴巴也活泼了，整个人有了灵气。

都退下吧。”一盏茶后，上官天谕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离开营帐的傅大牛浑身血液总算又开始循环起来，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扭动着僵硬的肩膀，一步一步缓慢又坚定的离开了。

营帐内，依旧灯火通明，现已是酉时。

大营四周的巡逻士兵举着火把，穿戴着整整齐齐铠甲，手握刀柄，目不斜视的在营帐周围来回穿梭。

“中羽，你觉得傅大牛为人如何？”上官天谕脱去了甲衣，只着一件黑色的里衣，双手背在身后，在大帐内来回走动，煤油灯照影下的身影比平时放到了好多倍，帐外人，便能清楚的瞧见帐内人的动作。

“属下觉得他是个憨厚老实且又聪明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乔羽天在另一侧的营塌上，一手拄着脑袋，一只手搭在曲起的右腿上，整个人悠闲又自在，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拘谨。

“你好好盯着他，此人不凡。”上官天谕自认为看人的眼光不会差，所以出于本能的让乔羽天去关注傅大牛，当多年以后，他看着乔羽天十里红妆迎娶傅青烟的时候，他悔不当初。

“嗯。”乔羽天答了一句，随即倒头就睡。

没多久，营帐内的灯也熄灭了。而傅青烟不知道父亲又经历了一次胜似生死选择的考验，晚饭她做了羊肉臊子面片，和秦云汉吃了一些后，秦云汉便守成去了。

她独自一人收拢了厨房，将今天装有的石英石布袋拎了出来，然后倒出了一小部分，借着微光看。

颜色和以前网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这里没有机器，只能手工简单处理，磨成一般的石英石粗粉，然后经过多道工序碾磨成白砂糖一般的颗粒，和苏打放一起，加热搅拌就会出现一种晶体。

将这些晶体收集起来，然后再熬制成粘液体，再吹成想要的玻璃。

光这些复杂的程序得她花费一周时间，不过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

至于防弹衣的材料，她想将自己以前收藏的玛瑙以及水晶，融化，加入一些材质，做成防箭衣。

其实，她听人说，有什么九天玄铁，还有更玄乎的是冰蚕丝，质地坚硬，但不易断，用来保护身体和脑袋最好不过了。

可这些都是小说里的描述，不知道真的有没有，如果有的话，她也要找一些来。

不过她想到了一种替代品，钨，质地就特别坚硬，而质量又轻，只是这中材料不好找，古人大多数寻找陨石替代。

想到了各种限制，傅青烟沮丧的摇了摇头。

她的赚钱法子多，但前提得活命，战场瞬息万变，即使身经百战的将军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别说他们这些底层小喽啰了。

他爹爹可是她家的顶梁柱，万万不能出事，而这些军户邻居，都对自己有恩，她更不能撒手不管，所以她的压力极大。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