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疏忽,我还以为是其他小厮找我有事,语气冲了点你别生气。”说话间将傅青烟领进了屋子,随即倒了被茶水给她。
“无妨,我找你来就是看看你有没有事,这边关最近不安稳,你还是回京城住一段日子吧。”傅青烟摘了手套,接过茶杯,略微低头吹了一口热气,还没来的及喝就赶忙道。
“我不回去。”黄老板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撩起长袍坐在了她对面,一字一句认真的答,傅青烟不解,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表情,发现他有一瞬间的难过和愤怒,但很快被他隐藏在了内心深处,随即吐了口气,又道。
“有你这个妹妹我很欢喜,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回去的。”黄老板眉眼柔和,看向傅青烟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笑意和柔情,他生活的地方,不是勾心斗角就是尔虞我诈,关心自己的没几个人,兄弟间都会为了一丝利益而自相残杀,别说外人了,但傅青烟是真的对自己好,他醒的第一眼就看到一双带着几分紧张的眼神,就是这种眼神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后来,她又毫无保留的传授做菜的法子,让他短时间挣了一笔,后来手下寻来,劝他回去时,他是犹豫的,因为他贪恋人间最后一丝温暖。
“既然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往后小心点,不要受伤也不要干太危险的事情,昨晚守卫被偷袭,死了几人,偷袭者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想来过几日就会卷土重来,一场恶战即将打响,你身体虚,要注意点。”傅青烟也是将他当做哥哥看待,她从小就一人,傅大牛又时常待在军中,没时间续弦,加之,他对自己的亡妻念念不忘,自然不会有再娶妻的念头,傅青烟估计这一辈子就只她一人了,没想到老天心善,送来一个免费的哥哥,她也就顺了天意,将他留下了。
黄老板自然明白她的用意,笑着伸手放在傅青烟的脑袋上,使劲揉了揉,隔着帽子自然是摸不到脑袋,但是和自己的妹妹互动几下心情也是好的。
傅青烟见黄老板如此幼稚,很不得一巴掌拍过去,但有看着他眼底带着青丝,眼睛红彤彤的,怪可怜的,所以也就忍了。
这撸狗的动作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黄老板才松了手。
“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点来。”玩够了,心情也舒畅了,所以他笑着问。
“你如果是真的心疼我,下次别把我当小狗一般玩行不,哥我这都是大姑娘了。”傅青烟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随即无奈的摊开双手,撅着嘴巴恳求道。
黄老板见她一张包子脸巴巴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己,本想着赶紧答应,但又看到傅青烟戏谑的眼神时,他猛然摇头,态度十分坚决。
傅青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让本来有放过自己想法的黄老板很快就反悔了,她一头的问号,在一桌子饭上来时也没想通。
“这外面不安全,你也不要时常往外跑,有什么事我会派人去找你。”黄老板吃着肉夹馍,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羊汤,感觉浑身舒泰时,才认真的嘱咐道。
“我知道,我就是不放心你,既然你没事,我最近也就不过来了,我们商量的事,你最好赶紧赶工出来,要不然等敌军过来时,我们又要损失一大批将士了。”傅青烟啃着羊蹄子,吃的满嘴都是油,形象全无,对面的黄老板也只是笑笑,随后又给她夹了一块,笑着答。
“我知道了,你慢点吃。”黄老板以一种微妙的表情看着对买卖啃的欢快的傅青烟,羊蹄子一般都会被扔掉,没人吃这些,但自从傅青烟教授了法子,来食肆得客人必点一份,但他还是接受不了羊蹄子,当看着一个长相可爱姑娘毫无形象的啃着他不喜欢的羊蹄子时,脸上的表情可谓十分精彩。
但又因为是自己认的妹妹,怎么也得宠着,所以即使难受也得叮嘱着她慢些吃。
“可惜了,这么美味的东西。”傅青烟啃完一盘子羊蹄子,看着对面黄老板不紧不慢的咬着自己的肉夹馍时,她忽然发出可惜的感慨声。
黄老板装作不明白,继续啃自己的饼子。
“我该走了,一会还得给我爹做午饭呢,这下葬的人也该回来了。”傅青烟接过黄老板递来的帕子,不客气的摸干净嘴巴,又随意得扔了过去,然后笑着转身离去。
黄老板也不生气,用手拿起那张沾染了油污的帕子,随即伸手一弹,帕子呈抛物线一般准确无误的落入铜盆里,溅起点点水花来。
哪来有傅青烟说的那么虚弱,人家内力强劲霸道,隔空抛物百发百中,想来没有说实话罢了。
傅青烟不知道黄老板的心理活动,她只是简单又单纯的当他是兄长,一个久别重逢又十分亲切的亲人,估计这事她来这里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对待一个人。
街道上依旧陆陆续续的出现缩着脖子的行人,各个行色匆匆,天空依旧黑压压的一片,好像不久又要迎来一场暴风雪,傅青烟突然想起了一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多么附和现在的场景啊。
一路疾驰,到了家里。
果然傅大牛早已回来了,热乎乎的屋子里传来几道声音个,听着有喜悦有感谢更多的是劫难后的庆幸。
傅青烟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只是希望不要有人传出去是她做的手术,在现代缝合胳臂之术在简单不过了,可放在这个时代背景下,那就胜过仙术了,就连神仙有时候也不能保证你的胳膊能用啊?
傅青烟边想边走着,然后在靠近屋子时,拐了个弯就去了厨房。
另一边,偷袭者们各个死里逃生,损伤了好些弟兄后,一个个狼狈又气急败坏的拖着劫后余生酸软的身体往自己的营帐跑。
“三皇子,今晚未偷袭成功,您这回去怎么和大汗交代,还有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六皇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就想看咱们的笑话呢。”巴鲁搀扶着被乔羽天伤了内脏的三皇子巴拉哈,此人长着一双鹰眼,高挺的像西方人一般的鹰钩鼻,嘴唇也是薄薄的一片,此刻因为失血过多,说话都带着几分羸弱,但语气依旧阴沉。
“不怕,我就等着让他们看笑话。”三皇子巴拉哈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他这些兄弟姐妹们各个就像草原上的豺狼,恨不得从他的身上扒点肉下来呢,而且他也乐意惯着他们,等到养成了猪,跑不动了,看他如何收拾他们。
巴鲁不太了解主子的想法,一时间有些不解,但碍于今日偷袭失败,折损了兄弟,还有主子也受了伤,他不好多问,所以接下来顶着寒风,一只手半搂半抱的扶着狼狈的主子往回赶,狂风依旧疯狂肆虐,刮起厚厚的雪花砸在人的脸上身上,感觉疼的不行,寒风拼命的往人的脖颈以及裸露在外面的衣袖里钻,巴拉哈因为受了伤,加上狂风吹,雪花砸,这到了营帐内,人就发起了烧。
巴鲁顾不得自己被人踹痛的后背,急急去找巫医,拓跋部落依旧信仰着保留着老祖宗留下来的医治法子,跳大神,与此同时还采取最最简陋的医治法子,听天命。
巴鲁没多久就半拉半抱拽来一个头发有些发白,辫子胡乱编着的老妪,她后背呈佝偻装,一双眼睛混浊中透着几分睿智,但是硬生生被糟糕的发型毁了个干净,她任由巴鲁拖着,也不生气也不叫骂,当进了营帐后,她抬起耷拉的眼皮看了眼睡在羊毛毡上,裹着厚厚被子,脸烧的成了红苹果的串着粗气的三皇子巴拉哈时,眉头微微紧促,刚才还混浊的眸子倏然变化了好几种眼神,最后定格在了他身上。
一道沙哑的声音在帐篷内响起。
“用雪水给擦擦,内脏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