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出去了一趟,爹你赶快吃,我吃完给你找件厚实的衣服,你再去守夜。”傅青烟快速关了门,将碗筷放在桌子上,也不用招呼,他们就自己动起手来,揭开食盒,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羊杂,还有炙羊肉、羊肉泡馍、竟然还有炒菜。”傅大牛揭开了食盒,低头一看,竟然这么多,而且一个小小的食盒,内有些乾坤,层层套层层,打开一层就会弹出另一层,可谓是做工十分精巧。
“冬天吃羊肉最是暖身体,爹、还有这位大人多吃点,我先去里屋换身干净的衣服。”傅青烟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在家里还是换一身旧的,她进进出出,会接触很多东西,这年头洗衣服超级不方便,还是勤换的好。
“我给你留一碗,快些出来吃,早早的吃完,早些睡,爹晚上不回来了。”傅大牛对对面的男子已经不怎么客气了,吃饭也是放的开,两个大男人吃饭的速度奇怪,而且饭菜也是好吃,不知不觉只剩下傅青烟的饭菜了。
少食自古有知,可是遇到好吃的还是逃不过嘴巴这一关。
墨玉也是吃的肚子撑得不行,放下碗筷就继续忙着煎药,副将的温度降了,仍旧昏迷不醒,估计得明早了。
傅大牛吃了饭,拿了件厚实的衣服,在傅青烟的护送下出门去,几经折腾,夜深了几分,等她折返回来吃了饭,帮忙烧了水,又放了许多的零嘴,已是晚上戌时,她打了声招呼进屋睡觉去了。
一夜好眠。
转瞬到了第二天,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雪,院子里的积雪足足有大腿高,傅青烟裹着一身寒意进了屋子。她怀里端着一盆热乎乎的包子和浓稠的南瓜小米粥。
“既然醒了就吃点,吃完能动的话就可以回家了。”傅青烟看了一眼躺在父亲炕上的男子,墨玉守了一夜,累的在炕角缩着,而被照顾了一天一夜的病患凌晨时分醒来了。
那时候,傅青烟刚要去上厕所,头发披散的她,冷不丁的和乔羽天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双方第一反应则是呆愣,随即乔羽天羞涩的扭头,而傅青烟则落落大方的问了句。
“要喝水?”
“劳烦姑娘了。”渴的厉害的乔羽天强迫自己镇定点,虽然他很受女子喜欢,可第一次和姑娘单独待一起,且又是衣冠不整的时候,面对如此突发状况,所以一时不知怎么办的好。
傅青烟洗了手,倒了一杯温水,走到炕边,抬起他的脑袋,喂了水后,随即在乔羽天窘迫的视线中,转身离去了。她得去上厕所,憋了一夜难受极了。
乔羽天喝了水,睡了一天一夜身体僵硬难耐的同时,他的身体各处有些疼,估计是冻伤了。
他躺在热乎乎的炕上,借着一点微光,打量所在的屋子,是一间比较普通的民户,屋顶是本地有名的白杨树做的大梁,其余的都是较细的椽,上面贴的红色对联,估计有些年头了,早已掉了颜色,不过上面的字体倒是奇特。
紧接着是墙壁,依旧是黄土糊的,除了常见的年画和农家人爱挂的杂物外,并没有多余的东西,不过胜在干净整洁,他的视线一路向东去,等傅青烟进来时,他已经打量结束了。
稍微调整了姿势,然后想要开口道谢,就被傅青烟给打断了。
“你饿了吧,我这就去梳洗后,做点吃的。”
“劳烦姑娘了。”乔羽天借坡下驴,退而求次,尤为绅士的道谢。
傅青烟无所谓的摆摆手,急忙进了屋子。
折腾了没多久出来后,墨玉也醒来了,伺候着病号调整姿势,她怕这位病号方便,碍于自己在场,不好意思,所以在他们没注意时,风一般出去了。
父亲守了一夜,估计身体都冻僵了,所以她给父亲另外做了一些,羊肉汤面,而屋里的二人就简单些,粥和包子。
早餐也是很费时间的,从天空鸦青色一直到天色大亮。
她送了早饭,怀里抱着父亲的汤面,打量了一下收拾利索的二人,笑着开口。
“我们家里简陋,能吃的就只有这些了,暂且将就着吃点,等你们好了,就可以回家安安稳稳的吃一顿好的。”傅青烟将早餐盛好后,搬来了小桌子,体贴的放在了二人之间的炕上,摆放好以后,笑眯眯的道。
乔羽天和墨玉听后,同时有些小尴尬,人家这是在暗示他们,早好早滚蛋,果然是个豪爽的女子。
“无妨,这些已经很好了。”乔羽天笑着道。
傅青烟见这个男子装聋作哑,她也不想拆穿,笑着揭过这一篇,然后退下后,拎着吃的,顶着刺骨的寒风出了门,街道上白茫茫的一片,压根就没有看到有人的踪影,她缩着脖子,全然演示了寒风刺骨中人的本能反应。
脚下是咯吱咯吱的巨响声,羊皮靴上面裹了一层厚厚的雪,傅青烟本不是个文科生,她的语文很差的,只能感叹一声“哇,漫天飞舞的大雪啊!”
果然很是没有出息和文采,但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人活在世,本就不会完美无缺。
走在寒冷无人的大街上的傅青烟压根不知道她刚才的举动给人带来多大的震撼。
“墨玉,本公子长的很差?”乔羽天并没有立即喝一口浓稠带着甜味的粥,反而吃力的伸出缠着棉布的胳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棱角分明苍白的脸笑着问。
“公子自然是俊美无双的,京城里的世家贵女极其倾慕公子的样貌,只是傅姑娘年纪小些,对男女之事不懂而已。”乔羽天的话音里带着几分不解,让墨玉呆愣了一下。但很快脑子迟钝了不到半息时间,他便顺嘴就表达自己的想法。
乔羽天冷冷的瞥了一眼墨玉,没有搭话。
墨玉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在乔羽天的直视中,默默的用完了早饭,饭后收拾干净桌面,换了药以后,发现这位公子竟然是一点动的意思也没有。
“公子您这是?”墨玉看着又躺下去了的乔羽天,他微微闭着眼睛,一副赖着不走的模样,墨玉那张俊逸的脸顿时精彩万分。
“本公子的伤还没好,走哪去?”乔羽天盖上了被子,继续准备再睡一觉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又开口道。
“我是怎么被救的?”
“当时副尉大人来报,说是傅姑娘在雪地里救了昏迷的公子,然后来报,最后和将军谈了什么,属下不得而知。”墨玉也是半道被墨青拖来的,来的路上他还想一问呢,但墨青嘴巴紧的用刀撬不开,反正在他回去复命前也没得到答案,观乔羽天面色红润,气息悠长,他看着也没什么大碍,所以才建议离开,毕竟傅青烟是个姑娘家,换洗都不放便。
可看这位公子,是铁了心的要叨扰几日了。
“本公子明白了,你去置办点吃的来,就当是我们投宿副尉家里的费用。”乔羽天的大氅早坏了,衣服也破的不成样子,现在只剩下内衣是干净整洁的,他只能让墨玉去买,至于银钱回去再给。
“公子,属下觉得还是给些银子实在些。”墨玉可是见证了这家的神奇之处,就拿那绵软香甜的番瓜来说,一个下肚,胃都暖烘烘的,别说昨日午间的羊蝎子锅了,他心想着人家傅姑娘可是个讲究的,最起码吃食不缺。
“边关苦寒,难道银子比吃食实用?”乔羽天睁开眼,有些不解的问。
墨玉上挑的眉角没忍住抽了抽,但还是碍于身份关系,不得不出口解释。
“公子的想法是对的,边关苦寒缺衣少穿的,本来给傅姑娘送点吃的穿的是好的,可据属下了解,傅姑娘不缺吃的,她缺银子。”墨玉边说边抬眼打量炕上的病号,见他一副不解的样子,便继续解释。
“属下昨日和副尉大人一起用过午膳,从副尉大人的口中得知,傅姑娘从五六岁的时候,就跟着波斯商队的人打交道,用自己捣腾出来的东西换取波斯商队从其他国度带来的东西,比如番瓜、辣椒等等,副尉大人的意思属下也听的明白,他家姑娘不需要吃食和穿的,只想要银子。”
乔羽天长眉上挑,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自己掩饰过去了,随后他开口问。
“你的消息可属实?”
“千真万确,副尉大人亲口告诉属下的,且墨青带着番瓜回将军府了,估计今晚回带来答复。”墨玉一字一句,认真的道。
“哦,番瓜是何物,可否拿来一观?”乔羽天第一反应是番瓜可好吃,或者有什么奇特之处。
“属下这就去。”说起番瓜,墨玉可是能说个三天三夜,以表达自己的激动和感慨之情。
没多久,墨玉左手倒右手,带来了一个烤的金黄的长条的番瓜,隔的几步之远,都能闻到了一股浓郁又沁人心脾的甜味,这种甜味他还真没有闻到过,想来这就是番瓜的香味了。
“公子吃口吧?”墨玉并没有给乔羽天一整块,而是一掰两半,将多的递给了伤号,另一块自己捧在手里。
传统的火炉烤制的番瓜有种特殊的香味,不像现代电烤的,除了一股甜外,没有那种勾起馋虫的心痒痒的味道,这是傅青烟来这个陌生的朝代,最好的安慰了。
乔羽天不动声色的接过番瓜,看了一眼,随后张嘴咬了一口,软糯口味冲击味蕾,他暗暗道:没想到真的好吃。
解决番瓜后,才出声问。
“这就是给将军送去的番瓜?”
“是的,就是这个。”墨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