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尽善也不恼,心道:不错,不错,看来自己喜欢拿着一根棍子,是身体原有的记忆。
“对对,就是打狗棍法,我这一套打狗棍法有共有三十六路,乃丐帮祖师爷所开创,历来是前任帮主传后任帮主,决不传外人。此法名字虽然陋俗,但变化精微,招术奇妙。一根颜色碧绿、略长于剑的打狗棒指东打西,凌厉无比。打狗棒法共有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八诀。正是应对那绘画运笔中的平、圆、留、重、变,如百川归海、惊蛇入草……”
一大堆的术语,听得黎墨有些发愣。
倩儿在一旁听这叔侄打趣,也没想到黎尽善居然能够说出这么多,顿时满头的小星星,嘴巴张得可以放下两个鸡蛋。
黎尽善继续口若悬河,其实她自己也不晓得自己说什么,若是有人让她再复述一遍方才的言谈,那她肯定是做不到的,其实她也不是个话痨,最顶级的贴身管家,绝对是个极好的听众,而不是一个演讲者,只不过在天朝的五星级酒店里,除非财务,无论是前台、领班还是管家或多或少都带有一点销售任务,所以她对这些也算是耳熟能详,眼到手到嘴到。
这几天在家里有点憋坏了,现在身边就只有闷葫芦的黎墨和一个不相干的侍女,黎尽善有些宣泄似的胡言乱语:“浑成犹如行书,你知道不,这行书讲究行云流水一笔呵成,一笔写完几个、几十个、甚至更多的字;浑成着,几十、几百招使出来犹如一招……所以说这剑法和书法也是可以想通的,甚至一个武林高手写一个剑字,旁人都能从字体上领悟他的精妙剑法。”
整个房间寂静无声,针尖落地都能可闻。
不知不觉,从黄蓉的打狗棍讲到了张艺谋的《英雄》,在一旁桌案上,摆着一尊水滴漏计时摆件,水滴渐渐饱满,落下,发出滴答的响声,象征着时间流逝。
“好!”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去,你啥时候来的。”闻言,黎尽善瞬间皱眉,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起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古庙最靓的仔--鲜于错。
虽说这句话听起来很土,鲜于错却真心不土,皮肤白皙的连女人看了都会妒忌,即便经常能看到他下地干活,也依然保持着一种让人眩晕的白,不管是前世今生,黎尽善的小身体一见到他都会从心里的打个冷战,就好像前世姻缘一般,总是发自身体深处的激动。
黎尽善更习惯阳刚一点的男子,可架不住身子的呼唤,自己在这里即兴表演,大放厥词,居然被这个小白脸从头到尾像看戏一样看了一个通透,让她有种洗澡突然停水,停电,等她穿着浴袍到了客厅却发现一众朋友推出来一个生日蛋糕。
看着鲜于错嘴角那有意无意的弧度,黎尽善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进来像个鬼一样,也不敲门嘛?”
“这里没有门。”
黎尽善看着鲜于错站着的地方,的确,从前门到这个天井,的确没有门。
“而且我也打了招呼,可惜你太投入了。”
黎尽善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下巴脱臼的声音,打了招呼?太投入了?你不就是想说我“失心疯”了嘛,心无旁骛?
天呀,她刚才自导自演的差不多十分钟,眼角一直注视内院一带,就光关注慕容珺她们是不是出现了,根本没在意入口处。
气氛陡然一变,回过神来的黎尽善几乎是无计可施,前世今生都没有这么丢脸过,可再怎么生气,也没辙呀,谁叫自己即兴发挥呢。
鲜于搓紧紧的盯着黎尽善的脸色,脸上便出现了一抹渴望的红晕,试探着说道:“方才五妹妹说的倒是极好的,没想到对书法、剑法相通相融理解的这般精湛,堪称大家。”
神情恭敬的好像真的就要跪下来,磕头拜师一般。
不妙呀,方才黎墨和倩娘听了,无非是当黎尽善玩闹,这鲜于错剑法、书法起码在古庙都是第一,让他听了去,就算是胡诌的,他也能多多少少领会其中的一些精髓奥义。
黎尽善只好打肿脸充胖子:“那是自然,本姑娘博采众长,悉心研习数十年,才偶有所得,既然让你听了去,你这叫做偷师,知道不。”
“既然五姑娘能够融会贯通,想必是得了剑法和书法的精髓,不如……”
七寸,鲜于错你好狠,似乎故意为难似的。
“不如个叉叉呀,居然偷听我的独家绝学,还好意思说不如?你得给我学费。”黎尽善赶紧打断他的话头,跟古人比书法,她可没那么不开眼,若是比逗“眼镜蛇”还差不多。
鲜于错心情一紧,不由自主的抓了一下自己的口袋,简直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前兆。
事实上,鲜于错真的被忽悠,黎尽善小小年纪就说出这般高深的“学术”论调,虽说有些疑虑,可他到底是圣人学徒:闻到有先后,达者为师。
然而囊中羞涩,就几个铜板,哪有钱交学费。
黎尽善瞧他模样,心中窃喜,总算抓住他的软肋了:你要是说老娘出丑的事情,我就找你要钱。
天井中,四个人都僵持住了。
正在此时林氏和慕容珺从后院转了出来,见到鲜于错,林氏目光一闪:“哟,错哥儿啥时候来的?”
鲜于错轻轻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眼角觑了黎尽善一眼,拱手作揖道:“方才刚到,想买一支笔,见前店没人,有听到天井有人喧哗,就进来了,失礼了。”
喧哗?你居然说老娘喧哗?
黎尽善气上心头,可见这房子主人在,到底还是一言不发。
“有人喧哗嘛?”林氏扫了黎尽善一眼,方才她和慕容珺有事,还真没听到。
大家此时正在交谈,并没过多留意跟在后面的慕容珺,让她有时间打量鲜于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