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修儒与苏焱解释,自己要和安秀锦去给祖父祖母请安,不能陪他用早膳之后,才与安秀锦出了缀慕院,而后兵分两路。
一个去霁月院,一个去望宜院。
另一边,甘氏和沈氏早就到了望宜院。
她们到的时候,姚氏已经与小江氏在话家常了!
平日里甘氏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刺眼,也只冷眼看着她们客套,可今日却是不同的。
她一进去,便招呼道:“呦,到底是官家出来的姑娘,就是守规矩!这日日请安的时辰,是分毫不差!倒是羞煞了我这个做大嫂嫂的!”
而后给小江氏利利飒飒地行了一礼。
沈氏还如往常一般,温顺规矩地行礼。
姚氏诧异甘氏春光满面的同时,起身给甘氏和沈氏见礼,“大嫂嫂,二嫂嫂!”
“行了,行了,都坐吧!”
甘氏坐在小江氏的左下首第一张椅子,沈氏坐在第二张椅子上。
姚氏则是坐在甘氏的对面,也就是小江氏的右下首第一张椅子上。
这样的做法,严格来说是不符合后院规矩的!
可这却是小江氏安排的!
小江氏也是听了安老爷的话,有意抬举姚氏。
沈氏是个不爱争的,所以对这样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甘氏却是个凡事爱掐尖的,自是不满这样的安排!
再加上,姚氏这才入门几日,小江氏便带着姚氏处理家务,更是将府中花园、花房,和各院的花卉用度都交给了沈氏。
这其中捞头,可真真不少!
是以,甘氏自是郁愤成疾,也就愈发不想来这望宜院。
甘氏还没修到七情不上面的功夫,明眼人也能看出来她这些天的不痛快,自然一个个更是好奇,今日甘氏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喜事了!
婆媳三人话了好一会家常,甘氏没像前两天那样丧着脸,时不时地也掺和逗趣几句,明厅中的气氛倒是相较往日活跃了几分。
小江氏看着异常的甘氏,又始终不见甘氏将话题挑起来,思绪翻了几番,正要问一问的时候,有一婢子走了进来,在屈妈妈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见屈妈妈眉头皱了一下,甘氏以为是角院的事,自然恨不得将事情挑开,便打趣道:“这小蹄子嘀嘀咕咕地,说什么趣事呢?大声些,也让大伙听听乐!”
屈妈妈瞟了一眼甘氏,目光无波无澜。
可却让甘氏莫名的有些心头发麻,就像是自己心里的一点小把戏,早就被看穿了一样,而自己却没有注意到!
她挺直了背脊,似乎只有这样,自己才会不这么心虚。
可无所遁形的感觉,还是让她不安地绞了绞手中的帕子。
屈妈妈朝着小江氏行了个礼,才道:“太太,二奶奶院子里伺候的章妈妈,带了三马车的东西,去了西北角院……”
小江氏心头微动,朝着沈氏看去。
沈氏听了屈妈妈的话,也很是惊讶,可她知道章妈妈的性子,觉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所以即便心中疑影重重,可还端坐在那,等着屈妈妈把话说完。
“一路上,不少家奴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四姑娘身边的婢子夏蕙,逢人便说,大奶奶一早去和二奶奶说,是老爷将那位趁夜接进府,准备给二爷纳妾!”
“还说,大奶奶觉得这是双喜临门的事情,又是安府头一次纳妾,需要办得风风光光才不算委屈了角院里的那位!”
“二奶奶既是知道人已入府,怕不送东西过去,别人说她性子苛刻,这才让人收拾了些东西送去……”
屈妈妈把从婢子嘴里听到的,一一道来,毫无半点添油加醋。
可甘氏却听得心里发慌,目光犀利地看着屈妈妈,“妈妈莫不是听岔了,我哪里说过这样的话!”
沈氏一听到“四姑娘”三个字,有些愕然,又有些伤心。
前些日子,女儿还那般贴心,可转眼,便去巴结那个女人了!
果真是父女连心啊!
罢了,罢了!
她刚要站起说不管她人的事,谁知屈妈妈却已说话。
“大奶奶,老奴虽老,可尚算耳聪目明!若是大奶奶觉得老奴无中生有,老奴便让宝芝将方才对老奴说的话再说一遍!”
不待甘氏说话,宝芝便开口,将她刚才说给屈妈妈的话又说了一遍。
小江氏朝着甘氏一眼瞪过去,心里头那个气啊!
究竟是谁把事情告诉了,这个没脑子的甘氏!
怪道今日这般的眉飞色舞,原来是没安好心!
可这没脑子的,做事之前都不用掂量的吗!?
挑拨是非也就是算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口!
甘氏忙起身,直接跪在了地上,“太太,儿媳冤枉啊!儿媳怎会说出这些没规没矩,小商小户的话!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儿媳今日只不过是在院子里赏花,遇见了二弟妹,见二弟妹愁容满面,儿媳不忍,便上前好言宽慰两句。”
“可二弟妹不听,说是二弟越发得寸进尺。背着她养了外室居然还不满意,还想将外室带回来,这将她置于何地!”
她言辞切切,“对了,还抱怨父亲和太太也没将她当个人待,竟然三更半夜就将那玉娘接进府!又说,如此这般,府中以后哪还有她说话的地!还说,要给那玉娘一点颜色瞧瞧!”
说到这,她已带着一些委屈的哽咽,“儿媳自是不能看着二弟妹做出什么傻事,所以就百般的劝着!最后还将二弟妹给劝恼了,二弟妹因而拂袖而去!”
“至于那些有的没的,离经叛道的话,儿媳一概不知!”
这话让本不想计较什么的沈氏,心中一凉,只觉得荒唐!
一直站在帘外的安秀锦,就在这个时候掀帘走了进来。
“伯娘,怎能欺骗祖母呢!您与我娘亲在竹园说得话,秀锦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呢!不是您先告诉我娘亲玉娘进府的事,然后找我娘亲讨喜酒喝的吗?”
“还说这是双喜临门的事情,要来恭贺祖母,还要我娘亲帮祖母一起操办纳妾之事呢!怎么现在却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稚嫩的声音清亮而天真,语气里带着一丝迷惑不解。
听得众人更为相信她说出来的话!
霎时,甘氏面如纸金。
今日莫不是诸事不宜?!
否则,怎的就没一个事是顺利的!
本来以为能将沈氏撺掇地闹起来,到时候,人人的注意力都劝说沈氏上,哪里会去追究谁人将事情说给沈氏听的!
谁想到沈氏竟是个窝囊的,平日里能哭能闹的,真遇到大事了,却贤惠起来,还不软不硬地讽刺她没儿子!
这也就罢了,她忍一时风平浪静,再细细筹划。
可谁知道,又出了安秀锦这么个幺蛾子!
好在她也不是不留一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