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婢子三言两语,便将事情交待清楚了。
那少年被救上来之后,便被安置在了景平院。
因着那少年沐浴之后便一直昏睡着,所以也无法问话,他们只好等着家人来寻。
可谁曾想到,直到散宴后,竟还是无人来寻找这少年。
直到半个时辰前,那少年居然凭空消失在景平院。
这倒稀奇了!
不等安秀锦说话,曹妈妈便厉着声音问道:“你可曾命人去寻?”
“回曹妈妈的话,秋离一发现人没了,便让府中的奴仆们去找着,那承想,竟还是不见那少年的踪影。秋离这才不敢再耽搁,忙过来禀二奶奶。”
曹妈妈听了,本意乱神烦的心,就愈加没了法。
“我的观世音菩萨,今天这是怎么了?事情怎么一茬接一茬的出!”
“万一明日那少年的父母前来府中要人,这可如何是好!”
安秀锦越发觉得事情让人摸不透了!
仍谁家的爹娘再粗枝大叶,也不会忘记与自己前来参宴的孩子。
可竟无人来寻那少年。
这事真是奇了!
不过话说回来,前一世出了人命,都无人来府中闹事,如今只不过是人不见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思此,安秀锦敛了神思,轻声劝慰道:“曹妈妈,莫要着急!”
声音清甜软糯,神情恬静从容,曹妈妈一颗不安的心,倒是平静了一些。
“想来是那少年睡醒之后,见天色已晚,怕家中父母担心,便归家去了。”
“再者,我们安府从来不曾苛待宾客。宾客若来,我们以礼相待,护他周全;宾客若走,我们也不能强留人家。是走是留,皆是他人的选择。”
“至于出了安府的门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在安府的控制之中,曹妈妈又何须如此烦忧?”
这话说得曹妈妈一愣的同时,甚是觉得有理。
那少年在安府可是好好的,至于为什么不见了,那定不是安府中的人在作祟,自然也就与安府没有干系!
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到这里,曹妈妈恢复了镇定,看着安秀锦的眼神不免有些诧异。
心中暗自称奇,前几日还如窜天猴投胎的四姑娘,今日怎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在曹妈妈惊中带喜的目光下,安秀锦又对着秋离说道:“去告诉那些知情的家奴们,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莫要多生口舌是非。”
秋离忙行礼应是离去。
安秀锦则是拉着曹妈妈,欲说让秋霜玉母女进门的事宜。
谁知还未来得及张口,便传来沈氏凄婉的哭声。
安秀锦无奈,便让曹妈妈先去安抚沈氏,而后扭头去了缀慕院。
在那足足坐了三刻钟,才见到衣衫上沾着泥草的安修儒,一脸沮丧地走了进来。
在看到安秀锦时,嘴角不屑地撇了一下,而后装作没看见地往东侧间走去。
“站住!”
安修儒只当没听见,自顾撩帘走了进去。
瞧他一副死猪不怕滚水浇的模样,安秀锦只觉抑塞。
“安修儒!”
只是她刚喊出声,便听到安修儒挑衅的声音传出来。
“古人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个时辰你守在我的院子里,这是哪家的规矩?”
“莫不是这几日没被祖父责罚,你便好了伤疤忘了疼?”
今日安修儒将好不容易寻来的长腿将军给输了,心情是极其不好,见谁烦谁,语气自是好不到哪去。
若是往日,他可不敢在安秀锦面前这么横!
安秀锦前一世也是个性子娇气火爆的,只是后来受了许多苦楚,性子这才慢慢的平和了下来。
见到弟弟如此玩世不恭,又想着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心中极为苦涩着急。
她耐着性子说道:“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小小年纪若是在外……”
安修儒却是没了耐心,一把打起帘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安秀锦,“你今日是又想在我面前摆姐姐的派头?”
“你我究竟是谁先出来的,还不一定呢!即便是你先出来的,也是小爷不待见你,将你一脚踹出来的!”
安秀锦自是知晓弟弟气死人不偿命的性子,若是前一世,她定忿火灼灼,与弟弟争辩不休。
可再来一世,她需容忍一些,方能与弟弟言归于好地携手同行。
前一世,说到底是她亏欠了弟弟。
若她去京师之后,能多关心一点弟弟,弟弟就不会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更不会死后,还被人当笑资谈论和唾弃。
忆前世,安秀锦越发觉得酸楚,“今日我不想与你吵架,只是因着有些事……”
“守成,少爷我乏了,送客!”
说罢,摔了帘子,再不搭理安秀锦。
安秀锦看着晃动的帘子,似是命运一般,飘摇难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拖着倦怠的身子,带着春惢和夏蕙回了自己的枫月居……
与此同时,甘氏所在的鸣乔院中传来阵阵压抑的呜咽求饶声。
“大奶奶饶命啊!婢子真的没有背叛您!”
“小蹄子还不从实招来,看来苦头还没吃足!”站在甘氏身旁的李妈妈没好气道,“都没吃饱饭还是怎么的?难不成要大奶奶亲自动手?”
随着李妈妈一声令下,几个婆子捂嘴的捂嘴,用银簪扎人的扎人。
可怜两个养尊处优的一等婢子,何曾遭过这种罪,将将半炷香的时间,便昏死了过去。
自有伶俐的婆子打来冷水,将其泼醒,而后继续用刑。
反复几次,终是没能问出东西来。
甘氏不耐,抬手挥退了人,只留下心腹李妈妈在屋中伺候。
“这事我是越想越不对劲!春娇和夏鹃可都是跟着我十多年的老人了,若说她们背义弃主,我实难相信!”
李妈妈听闻,眼神微闪,不知当不当将心里所想说出来。
可若不说,难保大奶奶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死道友不死贫道,她豁出去了!
“大奶奶,有句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甘氏心里甚是窝火,不耐烦道:“有什么话说就是!”
李妈妈咽一口唾沫,润了润发紧的嗓子,这才低头小声,俯在甘氏耳边轻声说道:“当时路管事找来,几位姑娘也在场!”
虽说李妈妈是破釜沉舟,可却也不敢把话挑明,只盼着甘氏能明白她的意思。
甘氏本就不是个蠢的,眸底掠过微妙的幽光。
虽是一闪而逝,但李妈妈却是看得清楚,暗自吁出一口浊气。
一时间屋中无人说话,只听得外面风吹落叶的沙沙声,倒显得今夜越发阴森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