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慕清欢睡得并不安稳。

她稍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往日种种——家破人亡。

半夜里她惊醒了好几回，到不然实在睡不着，便披了外衣想出去走走。哪只刚一开门就听到了灵芝迷迷糊糊的声音，“小姐可是又做噩梦了？”

慕清欢脚步微顿，纪宁虽然只是一个傻子，但听她这话，怎么似乎经常做噩梦？她心里稍一转弯，便道，“我害怕，梦里有好多妖魔鬼怪。”

一阵窸窣声后，灵芝掌了一盏灯过来，“小姐莫怕，那些妖魔鬼怪都是假的，您只是受他们欺负多了，梦里便假想成了那些东西。总有一日……会好的。”

灵芝见慕清欢穿得单薄，连忙拉着人回屋，“四小姐受了折辱，就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想来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四小姐再来找麻烦，小姐只管躲着，其余的事就让奴婢去处理。”

寒凉的夜里，慕清欢就任由她拉着手，左右想想，自己虽不是个傻子，但平白占了这傻子的身份，不可能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有些事情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也免得让人生疑，“这怎么行，她连我都欺负，何况是你？再说她本就喜欢欺负我，要是让你顶了去，不得少一层皮？”

灵芝乍一听她这话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可再回味起来，这里头却又有些不同。平日里小姐呆呆傻傻的，哪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想着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回头仔仔细细将慕清欢看了一遍，“小姐今日……有些不一样，会不会是大病将愈之兆？若真是这样可就太好了！”

慕清欢侧着头，眨眨眼睛一片懵懂，“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刚才做噩梦，脑子里好像多了点东西，就像是什么云什么日……”

“是拨云见日！小姐还知道成语，果然就要大好了！”灵芝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就连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光亮，她忙将慕清欢安置在床上，盖了被褥，“可要好好养着，莫出了岔子。”

好一会儿，灵芝还在守着，慕清欢突然挣扎出声，“我有些头疼，好似又懵懵懂懂的。”

“小姐莫慌，待天一亮奴婢就去请大夫。”

后头这半夜灵芝一直守在慕清欢床边，期间慕清欢也朦胧醒过一两回，见床边有人，也总觉得是回到了从前，倒是难得安心睡了一两个时辰。

第二天一大早，灵芝便忙着出门去了，所以慕清欢醒的时候小院子里只有她一人。抬头看着旭日初升的天空，呼吸间满是清晨的花木清香。慕清欢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还在这人世间，甚好。

纪府破落院子后就是一处深巷，从前旁人都以住近达官贵人的府邸为荣，谁知这一片竟是纪府最不受宠的一个小姐所居。别说想要沾亲带故了，就连纪府里采买的下等婆子也不走这里。

久而久之，这里搬走的人越来越多，后来顺理成章便荒废了下来。

而此时林芝正揪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大夫，两人轻手轻脚走在这巷子里。

“我说你这后生也太无礼，一大早叫我老头子出诊不说，这还走这般小路，真是可恶，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