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观在秦戎国有着许多的宗门店铺，遍及几乎所有的城镇。其主营事务除了当铺，酒楼，堪舆以外，就是药材贩卖。而拔山地处南北方的交界处，山雄水秀的独特灵气环境令许多南方和北方的药材商人和诸多城镇的店铺对拔山的药材情有独钟。

在火云观，内院弟子是宗门的重点培养人群，是正式的弟子，从住宅，炼气修功，饮食起居等莫不是优等的。而外院弟子，基本都是打杂干活的，宗门驻外的众多店铺，里面的伙计基本上都是外院弟子，而老板基本都是从内院弟子混出来的。

对于采摘药材，种田翻土，灌水浇花，打扫宅院等这样的活计，内院弟子是不屑一顾的，对这群宗门内的娇子来说，他们是上人，混好了是人上人，而对于连蒙带骗带敛财弄来的外院弟子来说，他们就是干粗活的，他们就是牛马，是伺候上人的下人。而这些下人中，也有着“等级”，稍微富裕一些的，送些厚礼打点打点，日子就会好过一些，人后甚至会有翻身的机会，而对于家境贫穷，处事不“灵活”的一些弟子来说，除了最脏最累的活让他们干以外，最危险的活计也是当仁不让的交给了他们。

众多活计中，采摘石头菇是一件劳累又最危险的工作，这石头菇长在潮湿阴凉的石洞壁上，性喜阴不喜阳。前几年，曾发生过外院弟子去采石头菇从山崖上跌落到事故，因此，对外院弟子来说，赴采石头菇的弟子，肯定是大师兄“最不喜欢”的人。遗憾的是，外院弟子中年纪最小的王一煜和他的茅草房室友张智辉就是其中的两个。

这一日，众弟子正在田地里除草，大师兄罗运行将王一煜和张智辉叫了出来，看着汗流浃背的俩人，罗运行歪着眼笑了一下，对他俩说道:“明天呢，你们俩去采石头菇，三天时间，采满两背篓就回来。这是两个小法器，拿上，照亮用的。这个东西以后就放在你们俩那，弄坏了，要交三两银子，明白吗？”

看着大师兄的不屑眼神，王一煜和张智辉互相看了一眼，最后，王一煜平视着大师兄，勉强的点了点头。

“少他妈的给我来这套，破天下，点不点头，都是你俩去！”，大师兄一直不喜欢他俩，家里没钱不说，还敢黑着脸看他，自打认识这两个小子，就没见他俩对他笑过。

“大师兄，我不叫破天下，我叫王一煜。”，王一煜平着脸对他说道。

“哟？你他妈的不是来自子午峪吗？那里难道没有个破天下石头？”，

“有，但是我不是那块石头”，王一煜回答。

“你们外院弟子都这么叫你，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少废话，把老子惹操了没你好事，把这两个拿上！”，说完，一挥手，两个拇指粗细的，圆杆状的青铜火烛被扔在了地上，张智辉一见，跑过去捡了起来。

“慢着！放地上，叫破天下给我捡起来！”，大师兄被王一煜的傲气激怒了，他厉声说道。王一煜看了看着地上的两只青铜火烛，站在那里依旧低头不语。张智辉扯了他一下，他挣开了。

“老子看你又欠揍了！”，说着，罗运行便走向了他。一抬手，一个抡拳便砸向了王一煜的太阳穴。王一煜后退一步，避开了拳头，这时，罗运行又是一拳跟上，接着突然一脚快速蹬出，这一脚非常狠，但是，却蹬在了王一煜撑起的双手上，王一煜“登凳”的后退了两小步，硬是堪堪的站住了，他一语不发，怒视着罗运行。

“大师兄，我们拿上就是了，你别打了”，张智辉突然冲了上来，挡在了王一煜身前，罗运行不说话，一拳抡在张智辉的太阳穴上，张智辉根本没有防备，“砰”的一声，头疼传来，眼前恍惚一闪，他差点栽倒在地，王一煜这时赶上将他一把扶住，张智辉才定住了身形，但是眼前依旧是金星乱窜，视物有些晃动摇摆。

“大师兄，为两只火烛，你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你想打死人吗？”，王一煜看出来了，大师兄下手很辣，根本就没考虑他们的性命，他大声的吼道。

这时，许多外院弟子都放下了手中的活，一个个的看向这里，看见了，皆是一片沉默。

这时，一些路过的内院弟子也停下了脚步，蹲足观看起来。

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罗运行冲田间的外院弟子大吼一声:“都给老子干活！”，说完，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张智辉，用手一指王一煜:“三天！把三背篓石头菇摘回来，少一篓，罚五日的月粮！”，说完，迈着大步悻悻的走了。

回到屋里，王一煜让张智辉躺下，自己则急忙的从一大堆宗门淘汰的草药中，挑出来了两棵丹参，几颗桃仁和一株马钱子，忙不迭的下到了一个土砂锅里，煎好后，让张智辉缓缓服下。

看着张智辉好像好些了，王一煜便开始劈柴做饭，这时，他听到了张智辉的嚷道，“一煜，大师兄打我们，下的都是死手！他个狗日的是把我们往死里打，狗日的！”，

“这个狗日的，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我们现在还不强，我们强了，那些狗日的，就不敢欺负我们了！”，王一煜扭头说道，说完，见锅水滚开了，急忙将一堆切好的面条用刀片刮进了锅里……

第二天天还未亮，王一煜和张智辉便早早出门了。两个人当中，这只有王一煜同其他的外院弟子去过一次，路很远，其中有一大段是在陡峭的山崖壁上开出的小路，因此，早出门是聪明的选择。

出了一个偏门，王一煜和张智辉顺着一条隐约向上的小土路，直接开始爬山。

王一煜背着两个大背篓走在前面，张智辉背着一个跟在后面，俩人拽着路边的荆棘，爬一会儿，歇一歇，歇一会儿，再接着爬，就在汗珠从两个人额头上大量渗出时，这两个少年已经站在一个矮小山峰的脊梁上了。

看着面前的一条小路从旁边大山峰的腰部蜿蜒曲折的伸向远方，再看着几尺外石岩下垂直的巨大悬崖，张智辉有些眩晕。

“别怕，跟着我，贴着岩壁走！”，说完，王一煜将背篓整了整，走了上去，只见他微微弓下了身，紧贴着一侧的崖壁，缓缓的向前挪动着，张智辉看了一下，有样学样的跟在王一煜身后，在十几丈高的悬崖上小心的行进着。

转过了一座山峰，前面是一个环抱的大山弯，看了一眼，俩人便继续前行，行走中，时不时的会遇上几株长在峭壁上的样貌古怪的弯翠岩松，在大自然的造化下，这些顽强的植物犹如天然的精致盆景，十分的独特好看。

但是，俩人却无心观赏，他俩不敢有任何分心，这条只允许一个人行走的小路，脚下一个打滑便可能滑落大悬崖，所以，王一煜和张智辉的两双眼睛只看向前方和脚下，他俩紧贴着峭壁，尽可能的抓住粗一些的植物树根和枝条，借着手臂上的一部分拉力，一步一步的“爬行”过去。

山峦叠翠，路似蛇行，绕过了一道山，又绕过了一道山，转过了一道弯，又转过了一道弯，就在张智辉开始怀疑王一煜是不是把路给走错了的时候，皇天不负恒心人，接近正午时，一个峰回路转，俩人来到一个四面环山的山峦腹地。

这里鲜花丛丛，苍翠的树木成荫，鸟儿叽叽喳喳的在树枝上跳跃着，在腹地的中央，几大块灰青色山石挤靠在一起，就像山坡上竖起了一个粗狂原始的石塔。

王一煜走到了一个较矮小的岩石前，挪开了遮挡洞口的一块薄石板，顿时，一股子寒气从石洞中涌了出来，张智辉浑身的热汗还未消，被寒气一冲，禁不住倒退了半步。

“一煜，要不咱俩儿歇会儿？身上的汗还未干呢？”，张智辉嘟囔着说道。

“好吧，就歇一会儿，回去晚了山路不好走”，王一煜放下了背篓，帮着张智辉也卸下了背篓。张智辉从背篓里拿出来了一大块厚饼，他用一掰，一人一半，找了个平坦的地方，两个人便吃了起来。

吃过了饼，王一煜看了眼天色，他一扯张智辉，说了声:“该干活了！”，就走到了石洞前，背上了背篓，朝里面看了看，一个弓身便从这个不太大的洞口“挤了”进去。而张智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尾随着“挤了”进去。

一进入洞中，视线很快被幽暗所笼罩，一股子逼人的渗凉从两侧的洞壁上透了过来，张智辉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王一煜回身看了他一下，“智辉，要不你呆在外面吧，我进去！”，王一煜对他说道。

“要进一块进，要死一块死！”，张智辉大声的说道。自从进入了火云观，俩人便一直在一块。睡觉在一起，干活在一起，聊天在一起，王一煜虽然年纪最小，却一直照顾着他，张智辉打心眼里感激着王一煜。

“好吧，你小心着”，王一煜看了眼张智辉，顺手从腰间抽出来了一根青铜火烛，只见他用大拇指一推上面的一个小疙瘩，大半尺高的火焰便从杆头跳了出来。

这火焰一出，瞬间照亮了周身一丈多宽的区域，看着明晃晃的火苗，张智辉忽然间感觉不是那么冷了。这时，他也掏出了自己那根火烛，正准备打亮，忽然，王一煜拦住了他:“你那根留着，先用我这一根，我们俩要省着点用！”。张智辉一听，反应过来，冲他点了下头，王一煜说的有道理，谁知道要待多长时间，反正他是第一次来，王一煜来过，他说的肯定有道理的。

伴着火焰的照耀，王一煜和张智辉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小石径上，越往下走，不仅左右的洞壁岩石越来越潮湿和光滑，连脚下的石阶都是滑溜溜的。俩人同悬崖上行走一样，俯身紧贴着一侧岩壁，一步一步缓缓的挨向了目的地。

经历了几个大的转弯，石洞越来越宽阔，俩人不时的要从一些样貌古怪的大石头旁绕行穿过，“这个像马”，“这个像趴着的牛”，张智辉逐个的为它们起着名字，这时，一个黑乎乎的大卧石在火烛的照耀下显出了全貌，看着这个蛇头状大圆背的石头，张智辉问王一煜道:“一煜，这个石头像什么？”，王一煜停下脚步，看了看，忽然笑着说道:“像大师兄！”，

“你……哈哈哈哈！”，张智辉咧嘴大笑，这石头像极了一个王八，王一煜说他想大师兄，真是笑死他了。

“过了这王八，转个弯就到了”，王一煜指了一下前面说道。

“哦，是吗？那我们快些走”，张智辉收住了笑，看了一眼王一煜，紧紧的跟了上去。

“就是这里了”，晃过了一个倒垂的钟乳石，又绕过了一个直立的石岩，俩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蒙蒙的巨大空间，王一煜说完，举起火光一照，放眼看去，只见远处的昏暗中，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座座拔地而起的石笋，一滴水滴落在张智辉的肩膀上，俩人往上看去，“哇”，只见头顶的上空，从黑暗中露出来了一簇簇大小不一的尖塔样石笋，这些数不清的石笋倒挂在头顶上，让张智辉下意识的倒吸了口凉气。

“智辉，看脚底下！”，王一煜随手一直，张智辉顺火光看去，只见在一个个石头穴中，和一排排的石头缝隙里，一簇簇拇指盖大小的鹅黄色蘑菇傲然挺立着，似乎向他俩示威着旺盛的生命力。

“智辉，把大的蘑菇摘走，小的留下！你现在可以用你的那根火烛了！”，王一煜说到，说完，开始活动手脚。

“一煜，你要去哪儿？”，见王一煜挽起袍袖，拎着两个大背篓想远处的洞壁走去，张智辉不解的问道。

“摘蘑菇啊！上面的没人采，都是大的！”，王一煜的声音传来。

找了一处稍微缓和些的落脚点，王一煜将背篓往地上一放，用嘴叼着火烛，开始徒手攀爬起来。这个大石洞十分的潮湿，光滑的石壁摸上去滑溜溜的，幸好不断有凸出的石头疙瘩可以握踩，否则还真是件困难事。

地上的石头菇虽小一些，却长了很多。张智辉听王一煜说过，这小东西生长的很快，采摘时只要不“赶尽杀绝”，扒光一层，过一段时期再来看，地上又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张智辉不断的采摘着，火光以外的地方是漆黑黑一片，他看了看，不由自主的向着王一煜的方向挪动。只一会的功夫，层层叠叠的石头菇便将张智辉的背篓挤满了。

他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绑着草绳的黑色粗布，沾了沾地上的水，然后将布蒙在了背篓上，再紧紧的将草绳绕绑在竹篓上。

做完了这一切，张智辉探头上看，只见王一煜已经爬到了很高的地方了。而王一煜的那两个背篓旁边，歪七扭八的散落着一些大个的石头菇。张智辉走过去，兴奋的将这些扔下来的石头菇一一丢进了背篓里。

“一煜，我也想爬上去！”，张智辉大声的喊道，一时间，巨大的回音在洞内四处传荡。

“那你小心一点，不行就算了”，王一煜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张智辉学着王一煜，用嘴叼着火烛，后退了几步，猛的冲上了一个倾斜的石壁，他一把抓住了一个凸出的石头，另一只手将火烛插在一个石缝里，顺手摘下了一棵石头菇，朝身后扔了下去。待爬到更高一些的地方时，他两只脚插在了一条石缝里，两手抓着另一条石缝，双膀发力，想攀上去，可惜，双腿乱踢腾了半天，最终气力耗尽，而身体还留在原地。这时，他刚要说话，一张嘴，火烛竟贴着岩壁掉了下去，张智辉无奈的骂了一句，他辨认着黑暗中的石壁，一点一点费力的退了下去。

找到了掉落的火烛，没想到这东西十分皮实，试了下，一切都还好着。他累的实在不行了，找了块比较平坦的干燥大石，将火烛往一个石坑里一插，干脆躺在上面，枕着双臂，看起王一煜采蘑菇了。

这越往上，岩壁越垂直难攀，王一煜喘着大气，手臂已经僵麻了，他决定找个地方让身体歇一会儿。他双手扒着一个石窝，双腿开始打颤，他左右瞧瞧，寻找着可以栖身，哪怕是“窝身”的一个地方。

忽然，在不远处略高的一个位置上，一个突出的岩石引起了他的注意，在这岩石靠他这一侧的石壁上，好像有个的四四方方的石龛。

王一煜见过这样人工凿出的石头窟窿，里面往往供奉着各种神像。连想都不想，他手脚便开始向那个地方挪动，很快的，王一煜挪到了那里。火光照耀中，石龛里面的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这个石龛是个正方形的，高宽大约三尺左右，里面除了有一个略能辨识的凹刻“道”字以外，剩下的就是些凿刻出来的浅线条图案，似字非字的，看上去好像是什么图纹。除此以外，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什么神像。

看清了里面的情景，王一煜猛的一个探身，他钻了进去。

坐在里面，王一煜很是纳闷。“谁会在这里修凿个石洞？而且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他皱着眉头想着。

“王一煜？你没事吧？”，见高处的那盏火光骤然消失不见了，张智辉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急得大喊起来。

“我把火烛关了，都烫手了。哎，智辉，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石洞”，说完，王一煜又打亮了火烛，朝外面用力的挥了一挥。

张智辉站了起来，他伸着脖子往上看去，只见洞壁的一个高处出现了一个晃动的小火圈，他笑了起来，大声喊道:“一煜，小心一点！你好好的看看，别着急，我等着你！”。说罢，张智辉便回到躺着的那块上，一眼不眨的盯着王一煜那里。

王一煜将火烛插好，开始检查起这个石洞来，他不相信，石匠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里随意凿出一个洞来。

他用力的敲了敲两侧的石壁，从声音上听去，好像是实心的。扭过身，他开始敲击石洞朝里的那一面，“嗯？”，他大喜过望，用力的推了一下，却根本没反应。

坐在那里细想了一下后，王一煜再次凑了过去，仔细的看了起来，他发现，这个被凿刻平整的石头不象是一块岩石，更像是一个石板。这时，他用双掌紧紧扒住石面上的凹刻痕迹，手臂和肩膀一点点的发力，朝着一个方向侧推，“嗤”的一声，石面动了一下，再一发力又动了一下，王一煜这时使出了全身的气力，猛的将石面朝左面推去。只听见“嗤喇”一声，王一煜面前出现了一个四指宽的大石缝，王一煜将双手伸了进去，抓住了石板的侧面，两只脚蹬在对面的石壁上，将吃饭的劲用上，缓缓的将石板整个的拉开了。

“哦？还真是个开出的石洞！”，里面的石壁上有一道道铁攒子开凿的痕迹，王一煜自言自语的说道。

站不起来，蹲着难受，王一煜选择了爬行，这石洞越往里形状就越不规则，逐渐的就变成了圆形。王一煜一直往前爬，爬了大约有三十多步后，这洞转向了左侧，透过火光，看着前面一片漆黑的深洞，王一煜犹豫了。他趴在转弯处，扭头看了一下来时的路，最终把心一横，朝着前面爬进去了。

一口气爬出了五十多步，王一煜气如牛喘，他趴在地上喘了一会儿，一咬牙，又爬出了三十六七步，忽然间竟发现到头了，在他前方十五六步的地方，一块沾满了灰土的大岩石，横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王一煜诧异万分，他搞不明白，左右瞧了瞧，“这也……？”，他有些沮丧，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不由分说的爬了过去。

敲击了半天，石壁始终发出的是厚实的声音，王一煜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样回去，还不叫智辉笑死！”。

他苦笑着，举着火烛，将脸贴近，开始检查起了石壁极其附近每一寸的地方。

查了一圈，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王一煜心急，摸了起来。

这时，在石岩旁边的一个地方，王一煜摸到了一丛稻草茬，仔细一看，一块干瘪的泥巴夹杂着稻草，被人急匆匆的糊在了这里。

他用火烛的另一头砸着这个地方，干硬的泥巴不断碎裂，最后，他直接掏了起来。

“嗯？”，他摸到了一个粗大的绳头，绳头油滑滑的，显然是灌过了油的。

王一煜认真的看了一下上下左右，，然后，他顶靠在一侧的洞壁上，猛一拉绳头，旁边的岩石微动了一下，忽然，后背一松，猝不及防中，王一煜整个人朝后倒去，瞬间便滚进了一个石洞内。

“噗”的一声，火烛燃起，，王一煜开始小心的观察起来，只见面前这个陌生的石洞里，灰尘布满，地上散落着一些藤垫。右面的洞壁上，凹刻着“风，火，雷，天”四个粗狂的字体，靠南的洞壁前，立着一个用泥巴堆砌起来的塔形物体，这物体比一个人还高了大半头，在这洞内十分的醒目。

其他的地方还有一个很小的石洞，通向了未知的远方，除此以外，王一煜又看了看，再就没有什么了。于是，他将身一转，将全部注意力放到了这个“泥塔”上来。

“这里面会是什么呢？法器还是宝贝？”，他连想到了金银珠玉等宝贝，还有法器什么的。

“管他呢，先扒开再说！”，王一煜紧握着火烛把用力的砸起来。

砸了一阵子，泥巴掉下来了不少，火光闪动中，竟见泥巴自己开裂起来，簌簌的往下直掉土渣子。

王一煜大骇，掉头就跑，一下子撞在了岩壁上，他顾不得疼痛，慌忙寻找着出口，终于看见了，。他一头扑了过去，脚一蹬就要往外窜，这时，一股难以名状的力道从后面扑上，迅速罩住了他的身体，瞬间让他动弹不得。

“你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

王一煜趴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后悔至极。

“你是谁？”，声音再次响起，直冲他而来。这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爬了过来。

“哇！”，他抖了一下，冷汗渗出，心跳加速，忽然感觉到双脚被蛇一般的什么东西缠住了。

动弹不得的王一煜，这时，感觉身上的力道一松，他喘了口气，把心一横，半跪着爬起，用一只手缓缓向脚上摸去。

“小子，把身转过来！”，凭方才的力道，王一煜知道硬不过，也逃不掉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背对泥塔站起来，偷偷往脚下看去，只见两丛黑丝一样的东西绕在他脚踝上，他微动了一下，感觉力气不大，遂出了口长气，缓缓转过身。

“啊！”，王一煜大叫一声，身体一颤，在他面前，泥块散落了一地，一个恐怖的老人正盘腿坐在那里。

这老者，头发和胡须如老枯藤般垂在了地上，眉毛有半尺多长，令人不敢直视的是，此人脸上长着一串串小肉瘤和肉疙瘩，就在这些肉瘤的隙缝中，一对眯缝眼此时正盯着他。

“是你砸开了这个土层？”，肉瘤群中，两片肉动了一下。

“是小辈砸的。如果砸错了，可以给……您再糊一个！”，王一煜不敢直视对面的这个人，他心里咚咚直跳，无名的恐惧和呕心从心里渗透到了全身。

“小小年纪，不在观里面跟着师傅们修炼，跑这里来做什么？” 见王一煜穿着道袍，老者目光如剑的问道。

“我是这里的外院弟子，大师兄叫我们采石头菇，看见这个洞口，我就……就爬了进来”。王一煜说道。

“你年纪这般小，怎么不在家守着父母？给老夫说实话，否则，老夫让你烂在这里，信吗？”。

冷如霜剑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面对这样的目光，没办法，王一煜只能从实招来。

他小时候讲起，包括八字不好，遭家人嫌弃等等，直讲了半祝香的功夫，才大致说完有关他的一切。

榆树疙瘩般的肉瘤挤满了整个的阔脸，这个面狰狞的老者，一动不动的静静听完了王一煜的讲述。他没有做声，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仿佛一只修炼成精的老癞蛤蟆。

王一煜被这老者看的毛骨悚然，他感觉不太妙，见这“蛤蟆精”闭目想着什么，他拔腿就跑，但刚挪动了腿，脚踝处的两丛肮脏的毛发便一下子收紧了，接着，“噗噗”的两声，又有两丛胡须飞了过来，眨眼间就缠住了王一煜的两个膝盖，这时，膝盖和脚踝上一股力道凶猛传来，王一煜被直接拉倒在地，并被直直的拽了过去。

“你……你要干啥？”，王一煜大喊着，他扭动着身体，见缠住他的竟是“蛤蟆精”的两股蓬乱胡须。

“听你一说，小兄弟，看来你我二人算是有缘呐。既然你砸开了老夫的封泥，不如就替老夫做几件事吧！”，老者发出了声音。

“啥……事？”，王一煜开始解胡须，没想到手刚一碰到，脏兮兮的胡须反倒拉的更紧了。

“白狗尿，公鸡屎，一大罐子烧酒和一袋子朱砂粉，找齐了把它们拿到这儿来。哼哼，帮老夫做了这几件事，小兄弟，老夫也许会给你些好处！”。

“啥好处？”，王一煜心里一动。

“作为这里的外院弟子，你想一辈子都掏茅房？”

“老人家，你……？”，王一煜眼睛焕发出了神采。忽然间，这“癞蛤蟆精”看上去不是那么的恐怖了。

“做了该做的事，老夫或许会给你一些炼气法门的书？，小子，信吗？”

“信！”，望着肉缝里的两只眼睛，王一煜兴奋的叫道……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王一煜在宗门里忙里忙外的活动着。

朱砂粉十分的好弄，宗门各个大殿里都放着整瓷缸的朱砂粉，已备庆典祭祀之用。每天经过时，王一煜都偷偷的抓上一把，放进贴身的布袋里。

这几样事情中，公鸡屎和烧酒都不难找到，唯一的难题就是那白狗尿。

王一煜动员了张智辉，俩人到处寻找，几十天来，俩人阅狗无数，可就是没碰见一只纯白色的狗。

俩人焦急万分，一有闲就四处的打听撒网，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换来了结果。

从深山深处的几户百姓家里，张智辉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一家姓王的住户，圈养的一条母狗一次产下了六条纯白色的小狗仔。

经过了一番口舌折腾，最终，王一煜和张智辉用一大袋子石榴，一袋子粮食，走了十几里山路，“换”来了几瓦罐子骚臭刺腥的小白狗的尿液。

这一天，早早的吃过了晚饭，张智辉和王一煜便踏上的行程。

一路上俩人小心前进，无心看壮美的山峦风光，绕着山经过了十几个峰回路转后，在满天星光的清朗照耀下，俩人顺利的来到了。

“都带来了？”，古怪的老者问道。

“嗯！”，王一煜回答。

“对了，还给你带来了一个东西。”，说时，王一煜打开一个包袱，里面露出了一件灰色的长袍。

相貌恐怖的老者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他微动了一下，放在地上的几样东西，浮空而起，缓缓的停在了他的眼前。

看了半天，这老者忽然目露欣喜

“这罐子里有六条小白犬的气息，呵呵，一肚六胎，妙啊！”。老者看上去十分高兴，虽然看起来有些狰狞。

“老人家，那你答应我的……？”，王一煜垂着双手，不安的问道。

“小子？你都想学些什么？”，老者盯着王一煜问道。

“我想从最开始的学起，只要是同炼气有关的都行。对了？算命先生说我八字喜火。你能不能教我些属火的法术？”，王一煜忽然间变得腼腆起来，他有些紧张，怕这个恐怖的老头子反悔。

“既然如此。好，老夫就依了你。”，老者回答的十分畅快。

“这几本书，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都送给你吧。这里面的东西也许对你有用！”，老者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手轻轻一挥，“吧嗒”一响，王一煜扭头一看，竟见两本破旧泛黄的书籍躺在两步开外的石地上。

“这是……？”，王一煜捡起了书，他仔细的瞧着，这两本书都用黝黑的麻绳线穿着，一本写的是《十二辰灌气注》，另一本是《行火经》。

王一煜大喜不已，翻了几下，便将书小心的放入了身后的布袋里。

“多谢师傅赐书！”，说完，王一煜后退了半步，屈膝跪下，就要给老者磕头。

“小子，老夫同你不过是互相得利罢了，况且，老夫从不收徒弟。快给我起来！”，说时，一蓬胡须从老者下颏疾速窜出，其力道甚强，王一煜一下子被这胡须拉了起来。

“你是……不是嫌我八字不好？”，王一煜看着老者问道。从小到大，爹，兄长，王赫，朱之和，吴槛，村民，还有朱巧玲都不喜欢他，他知道自己命不好，命好了，他也就不会来这儿了。

他很后悔，后悔对这个诡怪的老者说了许多自己的事，包括生辰八字那些。

“老夫不信八字那一套，但是不收徒弟。小子，你我之间最好的就是现在这样。如果能管住你的嘴，老夫离开之时，兴许还会有你的好处”。老者面无任何表情的对他说道。

“哦……明白了”，王一煜不愿也不敢强求这位老者，他已猜出来此人是个功法高强的修道人，但是这个修道之人，却不是个什么善茬。

“记住，万法由人不由术。否则，再好的术法都没用！”，老者忽然发声。

“老人家，什么是……由人不由术？”，听上去感觉好深奥，王一煜有些不明白。

“再厉害的术法，若不知精进，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再厉害的本事交了你，遇事心慈手软，也只是个枉送人头的瓜怂！”，老者冷笑着说道。

王一煜看着他，没有说话，他体会着这些话，忽然 间，他眼睛一亮:“所以，你不收徒弟？”

“对！这修行在个人。有心者，刀山亦是磨炼，志穷者，金丹银丹吃一堆，也还是个笨蛋！”，老者目露精光，厉声的说道。

看着老者的逼人目光，王一煜感到一丝恐惧，他冲老者行了一礼，拔腿要走，这时，他想起了什么。

“请问，老人家，你…你怎么称呼？”，他问到。

“老夫无名无姓！小子，你可以走了！”，老者似有些不耐烦。

“那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他大声问道。对此，他一直好奇。

“滚蛋！”，吼声传出，王一煜慌忙后转，忙不迭的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