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眼泪,她不是不怕,从小到大母亲哭的次数很少,在她眼里,父母都是神一样的存在,看见母亲掉眼泪她一样难受,可是知道,不能不出来,她要去见他,他不知道面临着什么,她一定要去见他⋯⋯
乌色的夜里,她一个人手里捏着手机跑出来,身上什么都没有,打给李睿,李睿只说了一个地址,她沿着小区的路往外跑,风吹干了眼泪,一直跑出小区,伸手在路边打车,出租车停下来,她上车念了李睿说的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面露难色:“这地方我也进不去啊⋯⋯”
“到门口。”齐宁宁说。
司机看她一身都是家居服的样子,满脸泪痕,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当即开车送她过去。
*****
小时候,她最想做一个让父母都省心的好孩子,她不想让父母失望,学习没有那么努力,可是也不差,一切都还好。
琴棋书画都学过一点,哪个都没有学精,父亲说:学点就够了,我们宁宁别那么累。
她在车上坐着的时候会怕,怕如果自己天上的父亲知道她今天跑出来的事,会不会失望?
母亲已经绝望透顶了,在沙发上哭,她不顾一切的跑出来,外面黑夜那样可怕,她脑子里面都是司徒景说的那一句:我爱你。
还有最后尖锐的那声碰撞声,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门口有警卫,她就站在外面,在风里觉得冷了,瑟瑟发抖,给出租车司机车钱的时候,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想也没想就把手上的结婚戒指摘下来,塞给出租司机当做车钱。
那是一枚铂金的圈,里面嵌着一颗小小的钻石,付车钱绰绰有余了。
晚风徐徐,她看着面前路上的车子一辆辆的飞驰,那边警卫已经都注意到她,她也都知道,可坚定的立在这里一动不动,好像是风中的一棵小树。
*****
黑夜里,有黑色的车子如同是暗夜里的一尾鱼,游曳而来,在到了门口的时候,车窗降低下来,有人下车过来叫齐宁宁:“齐小姐,上车吧。”
齐宁宁看过去,车窗里面露出李睿狭长的眼,她一眼就认出,急忙的上车,手脚冻的发僵,进到车里才好一点,什么都顾不上,急忙问李睿:“学长,他怎么了?”
李睿看她的样子,从前座的靠背里拿出一条毯子,给齐宁宁披上:“你还怀孕,冻着了不好,没事,他现在还好。”
这样的话一出,齐宁宁更怕了,急忙追问:“什么叫现在还好?学长,到底怎么了?求你了跟我说,我要怎么办?他给我打电话,对面就挂了,我再打都打不通。”
李睿眼底似乎闪过一丝什么,还是安抚:“放心,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司徒离开就没事,可能起了一些冲突,只要他以后再也不回来b市。”
没事了⋯⋯
没事了就好!
齐宁宁松一口气下来,此刻惨感觉到浑身几乎是湿透了,都是汗滴,所有的惊恐和疲倦一下子全都暴露出来,仿佛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李睿问一句:“跟我进去吗?”
齐宁宁摇头,她不进去,听见他没事就够了,问李睿:“能送我回家吗?”
李睿跟前面的司机说了一句,司机调头,往回开,一路上都很寂静,齐宁宁真是累了,盖着毯子又暖暖的,一下子就想睡觉,可也终归是睡不着,眼睛木然的睁着,看李睿:“学长,真羡慕你,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多幸福。”
车上的两个人,彼此想着各自的事情。
车子缓缓的开进齐宁宁家的小区,李睿也跟着下车来,送齐宁宁上去,说:“伯母应该着急了,我送你回去好一点。”
他实在是太细心,齐宁宁点头。
电梯一路的往上升,开门的是佣人,齐宁宁的母亲还在沙发上,看见李睿掩饰了一些失落,李睿妥帖的说着漂亮话:“伯母,我送宁宁回来了,我家里千咏有些事,太唐突,伯母别见怪。”
齐宁宁的母亲知道这都是谎话,可当下没说什么,只站起来,自己进了自己房间。
齐宁宁知道自己让母亲伤心了,可她到底是回来。
李睿走的时候,齐宁宁送他到门口,李睿似乎是想了又想,还是开口:“宁宁,如果放手能过的快活一点,那就这样也好,任乐安人很不错,无论怎么选,只要不要后悔。”
*****
齐宁宁坐在会客厅里,昨天还说的不见,今天就又来。
因为李睿打给齐宁宁,要她务必来一趟,说司徒景不肯离境,只能是叫齐宁宁。
里面司徒景出来的时候,齐宁宁也吓了一跳,司徒景的额头上抱着纱布,右边胳膊也打了石膏,齐宁宁急忙问:“你怎么弄的?”
司徒景无所谓的一笑:“撞车了,不过没什么大事,就是骨折。”
齐宁宁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司徒景慌了,好言好语的劝:“你别哭啊!别哭啊!”
可怎么能不哭?她也不想哭,看着司徒景受伤成这样她心里就酸涩的疼,真是难受,他说的那么轻易好像根本不在乎,可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想法,有没有想过她看到了什么感觉⋯⋯
撞车,对她来说是太可怕的事情。
她哽咽着哭,大声的骂他:“你混蛋!你这个混蛋!司徒景,你混蛋!”
司徒景想揽着她在怀里,可手上受伤了,没办法,只能左手揽着她:“别哭了,我错了好不好,乖了别哭⋯⋯”
齐宁宁哭的更大声,说他:“为什么不走?你现在就走,听见没有!”
她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呵斥过他,他却是甘之如饴,听着她凶巴巴的吼声,唇角都是笑意:“宁宁,你还关心我比什么都好,我不会走。”
齐宁宁看他,他低声:“宁宁,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