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帮你，司徒，我现在知道，可能放手也是一件好事，所以我不帮你。”李睿手里捏着烟蒂，一下下的在沙发扶手的地方弹落烟灰，灰烬飘在雪白的地毯上，弄的地毯一下子全花了。

这种羊绒毯子，花了就只能全换，根本没有洗的可能。

即便是李睿说这样的话，司徒景也还是伸手过去，拽了李睿手心里的烟出来：“好好的抽什么烟，你还要命吗。”

李睿笑笑，颇为不在意的样子，可是笑容里有些苦。

司徒景终于是看向他，眸子里闪烁着一点坚定的光亮：“李睿，你是我兄弟，我没什么好瞒着的，我要齐宁宁，她过得快乐也就罢了，她不快乐，而且我根本放不下，如果我放得下齐宁宁，我根本不会回来这么一趟，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代替，我知道就她一个，再也不会有，我如果放了，我以后的人生都毁了。”

李睿听着他讲，摸索着又去拿烟，都抽出来了，看见司徒景的目光，又放回去，说：“我不抽了，行了吧。”

“李睿，如果不是病，你会放了穆千咏吗？”司徒景反问一句。

李睿眼里瞬间如同针扎的痛楚，低了眼，半天兀自的笑了一下：“怎么扯到我这里。”

可顿一下又说：“我不是没放过，当时我想，都已经这么难受了，两个人都难过，那就到此为止算了，谁都放不下心里这个结，不如就谁也别见谁，谁还不是一样过吗？我就真放了，你不是不知道。”

司徒景听着。

李睿往后面靠这沙发靠背，抬头看着头顶的吊灯：“现在真后悔，怎么就还是心软，现在又要离开她，这样折腾她得多难受，可我又不能留她在身边，如果我照顾不了她，那我就宁愿算了，如果没有我，她说不定跟李嘉慕过的挺好的，我这样想就宁愿让她离开，看她跟李嘉慕在一起我又难受，可有一点，我真的谢谢她，在我放弃她的时候，她没放弃我。不过这一次，她回不来了。”

说话的声音缓缓的，好似沉浸在记忆里面，司徒景也知道他和穆千咏的事情，很不容易才在一起的两个人谁都容不下对方，吵架离婚，最后又在一起，可李睿现在又必须要放手。

只有在面对生和死的时候，人才能分外的透彻，才知道珍惜这两个字。

李睿伸手又去拿桌上的酒杯，司徒景一把压下了。

“少喝点。”

李睿只得收手，连声说：“好好，没了穆千咏，你倒是管着我。”

司徒景认认真真，英俊的脸孔被灯光照的有些棱角分明的意味，双手拢着，一下下的敲着沙发扶手：“李睿，就让我坚持一次，如果我成功了呢？宁宁不见得会不跟我走。一个孩子不算什么，我能照顾好她，连同齐宁宁的母亲，我有那个能力，只要她点头，我一定可以。”

李睿看他，眼底有些浓重的神色：“我知道你能照顾她，可人心会变，司徒。”

人心变得太快，在交错的那一瞬，就不知道会变到什么地方去，没人能预测。

*****

“我就住在这里，宁宁。”

在小区楼下遇到司徒景，她正在花园里散步，迎面有人过来，她直觉有事，抬头就看见司徒景。

这一次，她穿着碎花的裙子。

她问题不大，隔天就从医院出院，任乐安来盯着了几天，后来也就一切如常，然后就在楼下巧遇了司徒景，她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这样回答。

司徒景好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人，笔挺高大，眼底是不羁，眉目都太出类拔萃，踩着草坪里的小路站着，周围路过的人多少都看过来，黑色的西裤陪着同样黑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两枚，压抑的一身衣服就硬生生被他穿出几分飞扬来。

“张婶马上过来，你住在哪里都跟我无关，我先走了。”齐宁宁站起来就要沿着小路要往回家的方向走。

他在她身后问：“宁宁，我最喜欢你穿小碎花的裙子，你难道不是在等我？”

齐宁宁手一颤，她坚持不肯再穿防护服，出门就换一件衣服，现在小腹根本都不凸出，她瘦的一把骨头一点也看不出来，在衣橱里拿衣服挑中这一件，现在才反应过来，难道不是这样？难道不是因为司徒景说过喜欢她这样穿？

司徒景在她身后说：“我就住你楼上，901，宁宁，晚上我等你。”

“我不去。”齐宁宁拒绝。

“至少让我再给你过一个生日。”司徒景说。

*****

他们一起过了四个生日，四个生日里面，三个都有穆千咏和李睿一起，齐宁宁有时候想，她怎么可能不爱司徒景？

一个男人，高大，帅气，多斤，能耍狠站在高处，底下一众人都对他唯唯诺诺，唯独了自己不一样，他对她不一样，每次生日，都是大手笔，普罗旺斯的酒庄里烤着小羊排摘葡萄，奥地利多瑙河面上游船看星星，她说一句什么，他就都弄到她面前来。

曾有一次，她说了老式古董怀表很有怀旧气息，记录了好多岁月，感觉好棒，隔几天他的礼物就送过来，打开来竟然是文艺复兴时候的老物件，银质怀表，指针还在尽职尽责的一秒一秒往前蹦。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爱上。

第四个生日，喝了点酒，她鼓足勇气送她自己给他，他眼底一瞬间明亮的笑容。

原来是她的生日。

她站在他面前，他开门的时候唇角勾了勾，似乎是知道她一定会来，让开一条路，让她进去。

房间里有很多气球，她其实是小女孩，喜欢这种东西，一个个气球都是充满氢气的，浮着在房顶上，底下垂着线，她伸手就可以拽下来。

房间的当中，放着蛋糕，司徒景关了门过来，说：“生日快乐。”

齐宁宁用叉子叉一口蛋糕，尝了：“谢谢你，生日过完了，我得走了。”

司徒景拿了盒子出来，打开，里面是那串珠子的手链：“小礼物，你收着吧。”

她看一眼，碧绿碧绿的一串，挺好看的，有点像是玻璃，可也知道他不可能有玻璃的东西，伸手接过来触手冰凉入骨，猜想应该是什么玉，并不觉得有多珍奇，于是点头：“好，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