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您拿好。”双手交叠着将零钱递到客人的眼前。

纪乔懿连硬币都安安稳稳地放进了客人的手里，“一，二，三，找你三十三，哦，您的卡。”她顺手拿起桌面上的那张会员卡，低头将剩余的零钱塞了回去。

收银电脑还停留在上一个顾客的刷卡余额页面，纪乔懿按了按退出键，眼前走上来一个人影，又被挡住了一片光，她头也不抬，只是将右手轻轻搭在台面上：“您好。”

人影沉默着，却慢慢将手里的东西递到纪乔懿的手上，盒子到手的一瞬间，纪乔懿就从电脑上移开了目光，打开那件盒子，左右翻找着手链的标签。

手链的标签都是在绒包的背后，翻开来时，那标签却只剩下一点。

“哦您稍等一会，这手链的标签被撕破了，我再去给您找一……”

抬头的瞬间，恍若顾骆河的一双眼，连最后的话语都咽在了喉咙里。纪乔懿的目光一下子怔住了。

是不是……他？

男孩的下巴藏在毛衣衣领里，一双桃花眼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即使是千万个人海里被湮灭，她都始终不会忘记的那双眼睛，却又一次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顾骆河？

目光里的瞳孔面对自己时渐渐瞪大，奚司晨望着纪乔懿，下巴从温暖的毛衣里慢慢现了出来，他眼中带笑，假装不意，从纪乔懿的脸上垂眸，目光落上她手里的盒子：“好。”

是顾骆河时常不会有的温柔。

奚司晨的轻声应允兀然间拉回了纪乔懿的思绪，她愣神半晌，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匆忙掩饰过，转身，离了收银台，去另外一边的仓库室里找寻着手里那条手链的价格。

那猝不及防的样子扎进了奚司晨的心里，他佯装不经意，等到纪乔懿进了旁边的仓库室里，他的眼神才出现了些许落寞。

他不要纪乔懿知道他只是一个靠苟活残喘的意识。

在面对她之前，他也设想过无数次纪乔懿和他见面的场景，所有的说辞他都有记着，可唯独……他不能说出他的秘密。

因为，没有人愿意相信，而她，大概也不会相信。

叶景轩是除了岑诵和顾骆河之外知道他的第三个人，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人格之间会拥有相同的面孔，还有双胞胎可以这样，也是叶景轩告诉他的。

“你就告诉她，你是顾骆河的胞弟。”

叶景轩如是说，他一直以为那是很幼稚的借口，可等到了真正站在她面前，他却发现那个借口，才是最不苍白的。

也许他需要重新认识她，和顾骆河一样的脸，但是以奚司晨的身份，。

他有条不紊地思索着，慢慢得连以后的细节竟都有了眉目；小仓库室里发出的一阵碰撞声，之后便走出来一个印象里奚司晨隐约也见过的女孩。

纪乔懿有些揶揄，在她前面走出来的那个女孩怒气冲冲，手里拿着的手链却正是纪乔懿带进去的那一条。

竟是刚刚在门口遇见的那个丸子头。

奚司晨的眼神在丸子头的脸上微微瞥过，纪乔懿暗暗地看着他，接着便有意躲闪一样，站在仓库室的门口，只由着丸子头上前去翻找不知道放在哪里的记录本。

“标签本不是就放在柜台上，能去哪里？”

气呼呼得拉开台下的柜子，寻找无果后又重重拍上，她抬眼在奚司晨的脸上无意看了一下，台面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笔记本，她皱眉，漫无目的地翻着：“我说你怎么没了魂一样，原来又是顾骆河。”

又拿起一本摘录得满满当当的本子，她咂嘴翻了几页，狠狠摔下来，又不耐烦地抬头看了一眼，低眼时面无表情：“买东西给贺思彤啊？”

她拨乱了眼前一打纸页，奚司晨不说话，只是看她，她假意寻找，嘲弄般笑了一下：“我们店里呢，都是些小饰品，不值钱，要的好，你去金店给她买点金链子什么的，把她心拴着，她一高兴，说不定就不绿你了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