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连续两日的辛苦行路,萧生玉终于来到了风定崖下。
只是萧生玉心中却疑惑得很。
他的脑海中正不断像车轮一般“咕噜咕噜”地转动着:“只有丐帮、点苍、少林三派……难道真是我多想,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巧合?”
他凝注着手中的紫檀木盒,喃喃道:“只要将你这小东西送到,应该就可以揭开这秘密。”
一想到此处,萧生玉的嘴角又微微一翘。
风定崖虽然有一个“崖”字,却只不过是一个地势微高的山坡而已。
林木森森,暮色沉沉。
一缕缕乳白色迷雾,自林间袅袅升起。
凄清的晚风轻吹,好似亲密情人在耳后的呼吸。
雾散雾聚,风吹风离。
整个风定崖竟出奇的安静,安静得听不见一丝声响,好似一处被世人遗忘的孤坟独墓。
萧生玉早已皱起了眉头。
黑玉的步子也似已变得尤其沉重。
事实上一上到风定崖,萧生玉的心里就已出现了一个挥之不去的不祥念头。
“但愿别如同我想的那样……崆峒、五毒……可别都死了……”
他下意识地喃喃道。
只是世事往往事与愿违,萧生玉的运气可谓是坏到了极点。
十八道冰冷的石阶,上面还堆着些翠绿的新叶。
萧生玉轻轻抚了抚黑玉脖颈间的马鬃。
黑玉的马头轻点,好似在示意他放心前去。
萧生玉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紧接着迈动步子踏上石阶。
一道道“嘎吱”声不断响起。
萧生玉已行至两扇漆黑大门之前。
伴随着“笃笃”两声轻响,他轻轻扣了扣门,紧接着高呼道:“送货临门。”
没有人来开门,也无人回应。
不过,黑玉却倏然打出一串响鼻,好似化作了对他的回应。
萧生玉回头凝望了一眼黑玉,紧接着深吸口气,直接推开门进入了奇蛇舵。
门后房屋交错,道路复杂。
奇花异草,争相斗艳。
目光稍远处更是古树参天,雾气幽幽。
但偌大的奇蛇舵,就是不见一个人影,甚至连一丝烛光也没有。
萧生玉的心已渐渐沉了下去。
他不禁高吼一声:“送货临门。”
单调枯闷的回声连绵不断,却仍听不见一丝其他声响。
萧生玉直直地向着右方一间最大最高的房屋快步行去。
虽是在慢走,却要比无数人的奔跑还快得多。
下一刻,萧生玉已行至两扇朱红色房门前。
他双眼已带着一丝凝重,猛地推开了门。
果然与萧生玉料想的一样,最里的首位正端坐着两道人影。
惨白的月光直直地射进房间,又直直地照在二人惨白的脸上。
只见二人皆面带扭曲可怖的微笑,衣衫整洁鲜亮,双眼之中皆泛着一丝激动,竟似在欢迎着萧生玉的到来。
昏暗死闷的屋子,两个端坐的死人,诡异惨白的微笑,惨碧色的眸子直勾勾地凝注着你,四周死寂一片……
这极度诡异可怖的一幕,纵然是萧生玉,却也不由得在心里泛起一丝难以形容的惊畏。
在二人的手中,自然也都紧握着一张鲜红丝帕。
一股熟悉的情人草香味,被萧生玉吸进鼻中。
他不用看就已知道丝帕上绣着什么。
不是“情人泪”,又会是什么呢?
萧生玉眉头紧锁,下意识喃喃道:“情人泪……情人泪……想不到崆峒派护法风三四,以及五毒教奇蛇舵舵主蛇离奇竟也遭了毒手……”
“现在好了,五大门派都已凑齐……只是凶手的目的是什么?情人泪又究竟是什么?”
“难道这一切真是黑袍人捣的鬼?可……若真是如此简单,只怕他就太蠢了些……”
“线索……线索……”
萧生玉不断在脑海中极速思索道。
突然间,他双眼一亮,摸了摸鼻梁,喃喃道:“这人一急躁可真是不好,竟能将如此重要的线索搞忘。”
说话之间,萧生玉的人影早已消失在了死寂的房中。
木盒中隐藏的秘密,他一刻也等不及想要知道。
黑玉骤然扬起前蹄,正欢喜着萧生玉的回归。
萧生玉微微一笑,迅速钻进马车,将温热的貂皮坐垫一掀。
紫檀木盒仍静静躺在木椅上,其上仍残留着一丝余热。
夜风凄冷。
萧生玉的心却好似被这一丝余热所感染,不由得已渐渐热了起来。
“我现在打开你,你的主人却也无话可说。”
萧生玉露出一丝微笑,一字字道。
只是下一刻,他的微笑就已凝结在了嘴角,一颗热心早已变得冰冷透顶,简直犹如被冰封冻结。
木盒里只有一张纸条,其上只写着两个字——谢谢。
原来他竟只是叫萧生玉带两个字给蛇离奇。
对于这两个字,萧生玉自然没有任何疑心,依着黑袍人那般性格,做出这番诡异奇怪的事自然理所应当。
与此同时,萧生玉对黑袍人的怀疑已烟消云散。
可这下线索就彻底断了。
五大门派的重要人物为何接连死去?
情人泪又是什么?
幕后凶手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梦魇一般盘踞不散,然而萧生玉的脑海中却唯有一片空白。
他正呆呆地凝注着手中的木盒。
连他也不由得怔住。
如此诡异恐怖的事情,无论是谁遇见,却也会变得手足无措。
黑玉好似感受到了萧生玉的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打出个震天响鼻。
声响之剧烈,似乎瞬间已将噬人冰冷一震而散。
萧生玉倏然被惊醒,无比感激地看了一眼黑玉。
发现黑玉的眸子竟亮若星光,正直直地瞪着自己。
萧生玉微微一笑,柔声道:“黑玉黑玉,你果然是我的朋友。”
黑玉马尾轻摆,也似极为高兴。
萧生玉微微摇头,低念道:“既然想不通,那么又何必再想?”他紧接着纵声道:“黑玉黑玉,我们喝酒去。”
夜深风冷,子时一刻。
萧生玉已来到了距离风定崖不远的一处小镇。
虽是小镇,可繁华程度竟宛如一座小城。
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小镇中竟还能听见朋友之间的笑骂声、路人之间的呵斥声、酒客之间的划拳、碰杯声,以及妇女们巧哄婴儿入睡的亲密柔语。
步入小镇,萧生玉的心情不由得为之放松,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数日以来的离奇遭遇,早已让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绷成紧弦。
萧生玉找了个上好干净的马厩,又塞给看马的小厮一锭闪着白光的银子,对着黑玉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去。
现在,萧生玉已来到了镇上最大的一家酒楼。
檐下六只大红灯笼,将距离七八丈远的地方都映照得闪亮生辉。
大门前不远的左侧,竖着一只三丈高的木竿。
上面挂着一张鲜红旗帜,旗上写着“不醉不归楼”五个洁白大字。
还未进入酒楼,就已听见里面传来的各种吵杂声响,酒楼里的人竟仿佛不知黑夜的存在。
萧生玉盯着鲜红旗帜,喃喃道:“好一个不醉不归。”
话语一落,他直接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