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垂死挣扎吗？”柳烟柔愉悦地笑着，她看着白子柒，轻轻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些因为你而惨死的人，今天的叶芷箐，明天的风四娘，或许后天就是寒雨绫，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在你眼前死去，而你终归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叶望秋……”她的瞳孔兴奋地放大，“不管是谁，我都会把她们一个个逼上绝路，像你那个不知死活的姐姐一样，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冷漠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屑的嘲笑。

默听雨抬起头，一抹锋利的冷光从他眼底一闪而逝，他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孤独的年轻人，眼睛微微眯起。

“嗡――”

一圈透明的涟漪在空气中震荡了一下，突然驱散了所有多余的声音。

白子柒决绝地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见一个杀一个。”

柳烟柔的喉咙仿佛突然被人攥紧了，再也笑不出来。

一股无形的压力紧紧压迫着耳膜，好似灵魂深处产生的共鸣，突然重重地敲击在心脏上，让人脑子一阵发昏。

四周的人都迅速退开，散布到各个方位，摆好了防御的姿态。

咔咔咔！

凉亭的琉璃瓦顶一点点崩裂，飞溅出的细小瓦砾被震碎成更加细小的颗粒飘浮起来。

视线有点模糊，仿佛被夏日青石路面蒸腾起的气浪蒙住了眼，整片空间都在跟着微微颤抖。

“快点拦住他……”

柳烟柔大声地叫出来，声音有点微微的颤抖。

她率先飞身跃起，朝白子柒冲了过去。她见识过那柄剑的厉害，同样的错误她不想犯第二次，左手边的剑瞬间出鞘。

白子柒仍笔直地站在原地，他的脸庞浸透着浓浓的悲伤，而那只伸直的手还维持着下握的姿势。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柳烟柔，惨白的唇角带着一丝瘆人的血迹微微斜起，一抹诡异的笑在死气沉沉的脸上凝固，好似血雾深处缓慢绽开的一朵食人血花。

“都是因为你们这样的人，所以……”他的嘴一张一合着，仿佛一条快要渴死的鱼儿在干涸的河床上寻到了一汪死水，不管这汪死水能不能救命，他都要不顾一切地跳下去，“所以才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他薄而有力的嘴唇骤然冷绝，脚下突然爆炸出巨大的灵力，将他的长发吹得像个狰狞的恶鬼。

一对猩红的瞳孔急剧放大，仿佛要跳脱出来一般，他的手猛然握紧。

“嘭！”

一阵巨大的气浪在小小的亭子里急剧压缩，然后瞬间冲破瓦顶宣泄出去。

砰然爆炸的劲气好像是空气中划开的看不见的锋利细丝，在耳旁发出尖利的鸣叫。柳烟柔的身子一扭，手中的剑快速平举在了胸前，源源不断的灵力朝剑身疯狂吸纳，聚起一道气盾。

纵横交错的剑影撞击在气盾上，让原本挺直的剑身猛然弯曲，柳烟柔迅雷般抬起聚满灵力的左手，抵住剑身。

两股势均力敌的力量再次碰撞在一起，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仿佛彼此消散在各自的世界里。

“好――强！”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脚下大力一沉。

柳烟柔的身体飞快地倒滑回去，锋利的鞋跟和坚实的石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直到冲力被泄尽，她才将剑深深地插进地下，止住了自己的身形。

白子柒还没主动进攻，就已经有这种程度，如果他出手，那……仅仅是短暂的交手，就再次刷新了柳烟柔的认知。

余波卷起的气流轻轻地在耳边呼嚎着，几缕随风飘飞的青丝粘在女子性感迷离的双唇上，让她高贵无瑕的脸庞看上去更加妖艳。

一条血红的伤口在白皙的脖子上晕开，柳烟柔艰难地咽下喉咙里涌起的腥甜，慢慢站了起来。她看了眼插在地上的剑，伸手朝它一握，冷冷的剑柄一下吸到她手上。

“今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抓住！”她对其他人吩咐道。她知道这次放虎归山，下次想要抓住白子柒，可不是今天这点人能办到的。

“哼，怎么，你也会怕吗？”

冷漠的话音传来，柳烟柔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

白子柒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如鬼魅般闪现在离他最近的人身后，他的手虚空一握，一柄剑召之即来。

以杀止杀，这或许才是属于他的剑。

“你不要命了吗？”默听雨看着倔强支撑着的年轻人，弱弱地问到，即使他知道答案。

“命？它从来不属于我，能杀一个，我就杀一个。”

白子柒将手中的剑架在眼前的脖子上，用力一拉，嘶地一簇血箭飞溅而起。一颗头颅在坚硬的石板上砰砰弹了几下，滚到一边，流出一汪腥臭的鲜血。

空气中四处散落着金光，那是“君临”飞舞斩杀留下的微弱残影。

整片空间仿佛都成了他的修罗场。

白子柒的衣衫上沾满了自己以及那些死在剑下的人的鲜血，杀人对他来说原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他的嘴里鼻子里都涌出了大量的鲜血，甚至眼睛也布满了皲裂的血丝，可他不愿倒下。

“杀人是不是很痛快？”默听雨问。

“姐姐教我济世救人，可生逢乱世，以手中剑斩尽虎狼，方为大善。”白子柒摇摇晃晃地挺起剑，对准了默听雨，“我要……还世界一片清静。”

含混的声音从青年口中发出，一如既往的熟悉。

“清静？”柳烟柔不屑地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凛冽的杀气，“我最讨厌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你说我喜欢杀人，那看看你自己，那又叫什么？”

柳烟柔冷冷地往前迈了一步，手腕一抖，弥漫着森森寒意的剑锋“噗”一声，化作数不清的锋利雪片。

温度以可察的速度从身边逃逸，然而，还有一股更加庞大的幽深灵力在遥远的天际形成。

默听雨突然抬头看了眼天空，他的脸上依然是那副凝聚着浅浅笑意的灰色表情，可是他的眼底却盛满了寂静无声的光芒。

――白苓，原来你是这么教他的，可这样的他活不过这个乱世。

――对不起，原谅我的残忍。

这个麻木不仁的世道需要一点血来浇醒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