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在他的眼眶中激荡，对方越是顽强，越能激发他杀死这个人的欲望。这种近乎扭曲的阴暗心理犹如一条布满尖刺的荆棘，在他心上产生一千只蚂蚁同时噬咬般的矛盾快感。

他从怀里取出一颗古怪的药丸，轻蔑地衔在指缝间，然后像条怪蛇一样缓慢地扬起脖子。

“咕咚！”喉结滚动，药丸滑下。

刹那间，一阵暴戾的气流好似脱缰野马从他身上喷涌而出。他的瞳孔急剧放大，表情看上有点痛苦，但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兴奋，显然这颗药丸带来奇效的同时也有一定的副作用。

他的气息正呈一种可怕的趋势疯涨，越来越多的青黑色血管从他的额角显露出来，像活物一样深深地扎根进肉里，而那些阻碍体内灵力流动的游丝的作用已经可以小到忽略不计。

“痛快！”模糊的光影下，一团混浊的白气呼出。他用一种扭曲而僵硬的姿势转动脖子，将充满邪气的目光聚向前方已无反抗之力的女子。

“咔擦！”清脆的一声响，仿佛将一把钥匙卡进了锁芯。他的身影几乎在脖子扶正的一刹那出现在叶芷箐面前，而他全身无法宣泄的力量全都集中在那只飞踹出去的脚上。

叶芷箐本能地抬手格档，可巨大的力道轻松地将她整个人带飞了出去。她重重地撞在背后的岩壁上，“咳！”喉咙里立刻涌起血液的腥甜。

“现在老实了吗？”封一寒问。

叶芷箐半靠着岩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随意地将嘴角的鲜血抹去，“原来是白玉京虫蛊一脉封家传人，难怪如此目中无人……”淡然的表情中带着一丝痕迹微弱的嘲讽，她冷冷地站在风中，一身似血的红裙鼓动地猎猎作响，“不过，比起封一休还要差点，可惜了……”

血液涌出，让她的话含混不清。杀气缓慢地膨胀着，她单薄的身影在猛然暴涨的劲气冲击下，显得摇摇欲坠。

“你就是长枫居叶芷箐？”低沉的嗓音如同颤抖的刀片，封一寒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烈的杀气，“如果我没记错，我大哥就是让你给废了，今天还真是个讨债的好日子，那我就先宰了你，再去取白子柒狗命。”

“报仇么？还真是冤家路窄。”叶芷箐呵呵笑了出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她只是笑命运作弄，自己竟然会死在这种人手里。

封一寒同样不屑地大笑起来，“报仇？为什么要报仇，那种废物和我有什么关系……”他顿了顿，“记住，没人可以踩在我们封家头上，你只是给了我这个非杀你不可的理由。”

笑声嘎然而止。

叶芷箐只感到一股恍惚的尖锐刺进了胸口，凉凉的，应该是把刀子，可惜只差那么一点，就能结果自己的性命。

“嘭！”眼前激起一阵碎石，滚滚沙尘背后，封一寒毫无招架之力的趴在地上。他的脸涨的通红，那颗极度膨胀的自信心再一次在白子柒脚下受到了伤害。

“对不起，来晚了。”

叶芷箐皱起了眉头，“能走，为什么还要来？”

隐隐有些怨气的声音。

白子柒明明为她挡下了致命的攻击，可清越的女子却依然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她看着面前的青年，就像看见了当年那个倔强的女孩。虽然她一点都不意外，但是看见白子柒出现她依然会莫名的生气。

“你一个人回来能做的了什么？送死吗？”带着关切的斥责，有点淡淡的温度。

白子柒回过头，心存感激地看着她，认真地回到：“如果连身边三尺净土都无法守住，那活着有什么意义？你是姐姐的朋友，你应该知道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自己身边的人。”

弱弱的身形挡在身前，却给人一种风雨不动的安全感。片刻的沉默后，叶芷箐轻轻地笑了，是替那个女孩高兴。

而被冷落在脚下的封一寒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蔑视，一股暴躁的灵力在他身体里迅速凝聚成型。

“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封家放在眼里了？”他愤怒地咆哮道。

白子柒皱了皱眉，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优柔寡断的慈悲为怀，什么正义，宽容，在他眼里都不复存在，此刻他的心里只装着自己的天下。

他的天下说大可却容不下一个伤害自己亲人的人，说小却又大到装得下所有关心他和他关心的人。

这是他的天下，也是他的江湖。他不是针对谁，而是针对整个白玉京。

他的脚猛然发力，只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脚下便出人意料的落空了。

封一寒捂着手退到几丈开外，如果不是及时将灵力覆盖在身上，现在的他估计已经是具尸体。一个不愿杀人的人身上的杀气让他心里一阵冰凉，他第一次在白子柒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杀气，不再是似水的内敛，而是像冰冷的刀锋那样裸露在外。

这个人身上危险的气息让他不想靠近，但是庞大的自尊心作祟，让他没有第一时间逃离，而是鬼使神差般地催动起体内的灵力。

他心里明明很怕的要死，可嘴上却一如既往的狂妄，“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跑，我要在这里把你们全宰了。”

白子柒体内的灵力流动十分微弱，虽然不清楚他这灵力从何而来，但绝对难以久持。如果只是之前不用灵力瞬开两阵的程度，封一寒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应付，而且白子柒的剑没在身边，自己的支援应该很快能到，这更加大了他的把握。

叶芷箐转过头，有点担忧地提醒到：“封家的虫蛊能大幅提升身体的力量，要小心。”

白子柒点了点头，默默地走上前，他看着快要失去理智的封一寒，淡淡地说道：“我说过人不是你们想杀便杀，至少在我白子柒这里不行。”

四周人影攒动，看来是白玉京的人手已经到齐，封一寒得意地大笑起来：“你说什么？我好像听得不是太清。”他的脖子上，手上都鼓起一条条青黑色的血管，笑声辄止，他的脸庞瞬间被杀气笼罩，“我封一寒要杀的人，你拦得住吗？”

两道身影同时冲出，拳对拳的较量。

白子柒的灵路刚刚形成，灵力远没有达到上限，而封一寒的力量还在急剧攀升。短暂交手，他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这就不行了么？没了那把剑，你还真是一无是处。”封一寒狂妄到无以复加，他手臂上满是青黑色的血管，一张一合好似无数贪婪吮吸着的昆虫口器，源源不断地将他身上每一点灵力抽取出来。

而对比之下，此刻的白子柒却安静的有些诡异，甚至是令人害怕。

“你不杀了我，就别怪我一个一个把他们杀光……”封一寒完全沉浸在自己营造的快感中，他恍然大悟似的“噢”了一声，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对了，还有你那个什么四姨……我会让她死的――很难看。”

最后一点声音，白子柒眼睛里的光彻底熄灭下去，然后迅速化作凛冽的杀气喷涌而出。

“剑――来！”

比闪光更快，更迅速，像是时空裂缝的灵犀一瞬。

鲜血飞溅。

封一寒手高高飞起的瞬间，白子柒手里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滚回去告诉他们，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把他们的手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