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明君，便不会纵情声色。为了控制后宫嫔妃人数，便规定五品以下官员的女儿非嫡女不得入宫参加选秀。

“就你这个心浮气躁的性子，又藏不住事，就算给你一个娘娘当，怕也是个给人垫背的。”袁芦笙道。

“我生得美貌，圣上见到我定会喜欢，说不定就破例让我为妃。”袁扬琴不服气地说。

袁芦笙“嗤”地笑了，“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貌女子，你这样的，宫里一抓一大把。”

袁扬琴翻翻白眼，根本不相信兄长的话。

“好了，安安心心地进宫去当你的宫女吧，熬个几年出来嫁个好夫婿才是正经事。”袁芦笙的嗓音柔和了几分，抬手捋了捋她的额前碎发，眼神甚是宠溺。

他这亲妹妹心高气傲，不肯草草嫁人，他只好送她进宫去当一等宫女，只是端茶倒水的轻松活，想来她也能胜任。

“能分到御前伺候吗？”袁扬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袁芦笙听了这话颇头疼，他只要对四皇子开个口，让她去御前伺候并非难事。可她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他太清楚了。

他这亲妹，做梦都想一步登天当娘娘呢。

“现在不好说……分你去哪宫伺候是宫里头的安排。”他敷衍道。

“哥哥说这话就是不想帮我。”袁扬琴嘟着嘴。

“到时候再说。”他继续敷衍，心里却琢磨着怎样将清歌打发出府，思来想去，唯有让她尽快嫁人这一条路。

清歌换了寝衣躺在床上，红樱替她将纱幔放下，迟疑着说：“二小姐，下午我去迟了，远远看着好像是大小姐推了你一把，你才失足掉下湖的。”

“我知道。”清歌不以为然。

“二小姐不打算告诉老爷吗？”

“告诉爹爹，只怕爹爹会伤心……”清歌淡淡道，神色间渐渐透出一丝冷冽，“我不会让她白白推我的，这笔账我记着呢，迟早和她算。”

告诉袁文清只怕这袁府会闹翻天，不管袁文清打算怎么惩罚袁扬琴，吴姨娘肯定不会依。再则……如今袁芦笙是四皇子跟前的红人，她不愿明着得罪他。

爹爹疼她怜她，她更不忍心给他增添烦恼。

竖日晨起，小翠端了热水进来给她洗脸净手，红樱端来杯盏给她漱口喝水。

等她洗漱好，小翠已经把要穿的衣衫给她准备好了。她瞄了一眼，又用手摸了摸，上等的丝绸面料，剪裁绣工均是一流。

又有丫鬟端了早点进来，燕窝粥配几样精致小菜，另有几个清蒸的鸽子蛋。

清歌心想，这一世的爹爹只是一个六品官员，府里的排场却不小，她的吃穿竟比当相府千金时还要精细些。

再一想，袁氏家族几代经商，但凡赚钱的行业都有所涉及，到了袁文清这一代，族里已有良田千顷，商铺无数，就是袁文清这个六品官职也是花钱捐的。

财富聚集到了一定程度，家族里再有几个当官的才更体面，袁氏几房兄弟分工明确，袁文清这一家子走仕途，其余几房继续积累财富。

“去库房里领几套男装来。”清歌对红樱道。

“小姐……”红樱颇有些兴奋。

“二小姐要男装做什么？”小翠不解。

“领你俩上街逛逛。”

“真的？”小翠眼睛亮了。

主子以前是个傻子，她俩除了每年的大节能跟着府上的人出门去瞧瞧热闹，其余时间都是闷在府里。

两个丫头正值花季早就闷坏了，一听能出府去玩哪有不高兴的。

大晋民风开化，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平民女子，出门去玩耍游乐是稀松平常的事，只是……清歌的容貌太过招眼，换成男装出行会便利些。

三人穿戴整齐正要出门，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撞进门来，对着清歌大喇喇地道：“二姐，他们说你不傻了，我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红樱和小翠见到她，齐声唤道：“三小姐。”

这少女是袁文清和吴姨娘的幺女雅筝，生得明眸皓齿，玉立婷婷，实在是个美人坯子。吴姨娘本来对她寄予厚望，请了先生教她，巴望她琴棋书画女红样样精通，不料她对那些没半点兴趣，读书也是马马虎虎，唯独喜欢舞枪弄剑。

袁文清宠这个幺女，便请了武馆里的教头到府里来教她习武。

她本就喜欢，倒也学得认真，七八年下来，便练了一身好功夫。

小姑娘心性，难免爱卖弄，便捉了傻清歌当徒弟，逼着她跟着自己学武。

傻子缺根弦，学什么都慢半拍，几年时间下来，本事没学到多少，身体底子倒是好了很多。

比如这次溺水，清歌在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苏醒后，硬是连个感冒发烧的症状都没有。

清歌着急出门，便随便应付了她几句。

雅筝见她当真不傻了，感到挺新奇，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又问：“二姐姐换了男装这是去哪里？”

“去喝茶听戏。”

“我也要去。”

清歌顿觉头痛，她出门去除了玩乐还有别的事要办，雅筝毕竟是吴姨娘的亲闺女，跟在后面实在是令她不自在。

“我身上银两不多，你跟着去了怕是不够花。”她找借口推诿道。

“银子嘛……好说。”雅筝将腰间荷包取下往空中抛了抛，笑道，“今儿出门去我请客，二十两银子够了吧？”

“……足够了。”

人比人气死人，雅筝一个十四岁不到的小姑娘，随身揣着二十两银子。

她当了十年的傻子，吴姨娘索性连她的月例银子也省了，就今天出门带的几两银子还是小翠和红樱凑的。

她这个二小姐当得是相当憋屈。

帝京是国都，自然繁华热闹，靠近西直门的大街上有家俞记茶楼，别看名字不起眼可去的客人非富即贵。

这个点上正是宾客盈门的时候，一楼大堂的座位差不多坐满了。

清歌一行四人，犹豫着要不要换家茶楼，跑堂的走过去，见她们穿戴和长相都不俗，忙将她们往二楼领。

她们入座的这间雅间位置极好，正对着楼下的看台，一位妙龄女子穿着翠绿的轻纱薄衫，环抱着琵琶正在轻吟低唱，乐声悠扬，歌声婉转，雅筝和两个小丫鬟听得甚是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