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的莲花熏炉散发出阵阵浓郁馥烈的香气,熏得人昏昏欲睡。
芸娘渐渐冷静,却又觉得头晕晕沉沉的,四肢乏力得很。
她慢慢走到椅子前坐下,借着微弱的烛火看见面前的梨木桌案上放着几样精致点心,她昨日晚饭吃得少现在已是肚饿,拈了一块糕点仔细闻了闻,除了栗子和糯米的清香,并无其他的怪异气味。
她这才放心地吃了好几块解了腹中的饥火,又就着桌上的冷茶喝了几杯。
空气里弥散的熏香沁人肺腑,她的头越来越晕,渐渐地眼皮子也沉重了。硬撑着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却一头扎在纱幔重重的梨花木大床上昏睡过去。
不知道睡过去多久,直到一个沉重的身躯压在她身上,接着被搂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两片炙热的柔软吻在她的脸颊上,一路厮磨,缠绵于她的耳垂,颈脖和胸前裸露的肌肤。
她脑子里一片混沌,又像是被魇住了想喊喊不出,想睁眼睁不开,鼻端是陌生男子的气息,混着一种从未闻过的奇异的熏香。
她迷糊地想,难道真的是让她侍寝了?她被这个念头骇得清醒了一分。
“你叫什么名字?”耳畔分明听见一个年轻男子的低醇嗓音。
醇厚低哑的嗓音,让她如饮了美酒般沉醉,不由自主地喃喃道:“我叫晓晓。”
这是她前世的乳名,自从生母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唤过她。
“晓晓……你是天亮之前出生的?”
“嗯……”
“晓晓,我带你走。”他不容置疑地说完,用薄丝被裹住她,一把打横将她抱起,从后窗跃了出去。
她想问他带她去哪儿,脑袋却昏昏沉沉的,意识模糊。他的怀抱滚烫得像火炉一般,她却觉得舒服,不由自主地想贴的更紧一些。
他一路奔跑跳跃,速度奇快,抱着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如同抱着一个婴孩般轻松。
她渐渐嗅到馥郁的花香,费力地抬了抬眼皮,触目是黑沉沉的夜色。
他像是踩到了树枝上又落回了地面,扑簌簌的轻响过后,漫天的花瓣落下来,像是下了一场花雨。
几瓣花瓣落到她的脸上鬓间,他低头用滚热的嘴唇衔去。
她止不住一阵颤栗。
黑暗里,两点晶亮的眸光在她脸上停驻了很久,直到她的双颊滚烫,钻进他的怀里。
他重又跃起,急走了数十米后,进了一个宽阔的洞穴,地上铺满了树叶,他的鞋子踩在上面有沙沙的轻响。
他将她放了下来,丝滑的衾被铺在她的身下,柔若无骨的一团,娇不可堪。
他再是忍耐不住,俯身下去恣意妄为。
她的意识仍然混沌模糊,却本能地伸手出去勾住他的脖子,朱唇微启,溢出无意识的嘤咛。
撕裂般的疼痛忽然袭来,她浑身绷紧像满张的弓,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皮肤柔韧而有弹性,咬下去全是紧实的肌肉。
她听见他低低的一声闷哼,身下的动作缓下来,手轻抚她的背部以示安慰。
渐渐的,愉悦侵蚀了她所有的感官,掩盖了身体深处尖锐的痛感,她柔软的双臂绕紧他,修长的双腿缠上他精瘦结实的蜂腰,轻轻喘息着与他一同上天入地,共赴巫山云巅。
被汗浸透的两具身体紧紧地搂抱在一起,他亲吻她小小的耳珠,在她耳边低语:“晓晓,我要走了,你记得出山洞后往右走,走到桥下再往左拐,莫约走半里路……便能看到曦月宫了。”
“你不带我一起走?”她心里空落落的好不难受。
“三天后戌时,你到山洞来,我带你出宫。”
“真的?”她又惊又喜。
“绝不骗你。”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角,像是印下一个誓言。
她心安了,困乏地打了个哈欠,像一只餍足的小猫窝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模糊地觉得他的怀抱凉悠悠的,像是三伏天睡在竹凉席上那么舒坦,不似刚才那么滚烫炙人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等她醒来时,辨不清时辰,山洞里黑漆漆的一片,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疑心自己是不是梦游来到这个鬼地方,然后做了一场春梦。
可身体深处丝丝尖锐的疼痛,和酸胀乏力的四肢又提醒她不是一个梦。
她的身体干爽洁净,想必那人临走前替她清理过,又为她穿好了衣衫,盖好了丝被。
模糊又深刻的记忆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她顿时像着火一般,脸颊耳根烧得通红,羞愧得恨不得立刻死去。
待她慢慢冷静下来深思细想,又觉得事情全然不对劲。
和那人欢好时,她的脑子一直处于混沌状态,而且从头至尾的顺从和迎合,像是……出自本能。
熏香!紫竹院厢房里点的熏香一定有迷药和催情药的成份。
而且,她虽然未见过天颜,但是在位十六年的昭德帝已经年逾四十了。
和她欢好那人明明是个极年轻的男子,他的嗓音他的身体他的皮肤透着青春勃发的气息,那么令人迷恋和愉悦。
他究竟是谁?后宫里除了皇上,只有后妃宫女和太监。
难道是侍卫?太医或者是大臣?这些人也不可能随时随地出入后宫。
那人明显是个练家子,有一身好轻功,难道是侍卫?
她越想心里越乱,又疑心会不会是瑾妃的阴谋?可瑾妃将她推给一个不是皇上的男子,这样做意义何在?
她扯开丝被站了起来,一个小小的物件从她身上滑落,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
她蹲下身捡了起来,触手温润光滑,沁着幽幽的凉意,应该是一块玉佩。
走出山洞,她眯着眼等适应了太阳的强光后,这才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玉佩。
前世她是相府千金,对珠宝玉器见得多了,这块玉佩是极珍贵的羊脂白玉,镂空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麒麟神兽,配以金黄色的穗子吊坠。
如果那人是一名侍卫,不可能随身佩戴这样贵重稀罕的物件。
他究竟是什么人?这玉佩是他不慎落下的还是特意留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