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筝大喇喇地朝清歌一挥手，“二姐姐，来，和我们一起划拳喝酒。”
清歌走过去坐下，笑道：“我可不擅饮酒，也不会划拳，雅筝，你和这位公子是怎么认识的？”
“他呀，直接闯进来拿银子砸我，要我把这雅间让给他，我当然不肯，就和他比试了一下拳脚……”雅筝夸张地眨眨眼，“二姐姐，你猜怎么着？他居然和我打了个平手吔。”
原来如此，难怪红樱和小翠俩丫头看上去紧张兮兮的。
“刚才冒犯姑娘了。”魏晟忙道。
“刚才怎不见你这么客气？和我打架打得挺欢实的嘛。”雅筝用手支颐，对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
魏晟偷瞄了一眼清歌，正经道：“刚才只是帮姑娘松了松筋骨，哪里是打架？”
雅筝刚灌进嘴巴里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指着他道：“你真行，当着我二姐姐的面来装好人了，刚才我府里这俩丫鬟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你一出手就直逼我面门，要不是我身手敏捷躲得快……哼。”
魏晟的白净面皮又红了红，捂住嘴假意咳了几声。
“姑娘就不能在姐姐跟前给我留点面子吗？”他小声道。
清歌当没有听见，捡了块绿豆糕往嘴里送。
“谁是你姐姐？”雅筝撇撇嘴。
“清歌姑娘多大了？”魏晟不理她，眼睛直直地望向清歌。
“十五了。”
“我十八，原来姑娘比我还小三岁。”魏晟喜道。
雅筝见他眼里放光，似乎比捡着金子还高兴，心里有些不是味儿。
“我还比你小四岁呢。”她嘀咕一句。
魏晟正待继续和清歌套近乎，楼下忽然传来一长两短三声呼哨声，他站起身道：“我家里人催我走了，改日再和二位姑娘小聚。”
说话间人已经往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回眸笑了笑，“五日后的巳时，我在这儿等两位姑娘。”
话是对两人说的，可他只看着清歌。
雅筝被这璀璨夺目的一笑耀花了眼，早忘了刚才和他的嫌隙，急巴巴地道：“谁不来谁是小人。”
魏晟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这才匆匆忙忙地下楼去。
清歌走到窗前掀开竹帘，看到茶楼后门外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里面坐着那人正抬头往上看，两人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原来是他。
犹记得那两根手指逼向她咽喉处的冰冷触感，她不自觉地颤了颤，目光却丝毫没有退却。
那人却没有耐心，更没有闲情与她大眼瞪大眼，数秒后便将脑袋缩了回去。
清歌看到从酒楼出来的魏晟走到马车前，一弯腰坐了进去。
原来魏晟与他是一路的。
清歌猜测着这人的身份，当今天子姓魏，虽然平民百姓也有姓魏的，可没有人胆敢和皇子重名。
魏晟，正是五皇子晟王的名讳。
第二天清晨，清歌领着两丫鬟去了袁府的账房。账房管事吴妈见到她，满脸堆着笑道：“哟，哪阵风把二小姐吹来了？你起得可早，早饭用了没有？”
清歌见着她这张虚伪的笑脸就来气，她当傻子这十年，吴妈可没有少克扣她的吃穿用度，她和负责采买的袁府采办勾结，日常进补的燕窝人参和冬日里取暖的木炭以次充好，贪下来的银两自然是中饱私囊。
她是吴姨娘的堂姐，吴姨娘自然是睁只眼闭只眼。
红樱气不过，去吴姨娘跟前说了几次，暂时的收敛却换来后面的变本加厉。到后来，连往脸上抹的擦脸油和屋里的熏香也变成次等的了。
红樱渐渐认清了形式，再不服气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一忍便是十年。
清歌懒得与她啰嗦，直截了当地道：“我来账房支银子。”
“领银子让丫头来就行了，何必劳驾二小姐亲自跑一趟？再说，这不才月底吗？月例银子月初才发放……”吴妈见清歌白润润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里灵光闪动，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聪明劲儿。
她心说这傻子果然不傻了，可不好糊弄，忙改口道：“要不我破例一次，把下个月的银子先支给二小姐。”
又让人拿了十两银子放在清歌面前。
清歌看也不看，只道：“麻烦吴妈把这十年的月例银子都补给我罢。”
吴妈怔了怔，语气硬了几分：“二小姐说笑吧？阖府上下哪里有补月例银子的先例？再说，这么大一笔数额的银子我也做不了主啊。”
“这个好办，你给我银子，我给你写收条，如果姨娘问起你也好交差。”
“二小姐，你别为难我了，断没有先斩后奏的理。”吴妈的态度越发强硬了。
“行，吴妈既说自己做不了主，那补月例银子的事就暂且搁下，你另外预支一百两银子给我。”
袁府不缺银子，主子们银两短缺了，在账房支个几十百把两的也是常事，袁家父子在朝廷为官，平素里需要打点应酬的地方多了去了，就是支个几百千把两银子也是平常。
清歌不再纠缠补月例银子的事，吴妈当她仍是软弱可欺，胆子更大了，说话也猖獗起来。
“二小姐，你的吃穿用度全是府里供应，断没有再多花银子的道理，你今日来支银子，一开口就是百两，这不是为难我吗？再说你一个姑娘家，要这许多银子做甚？”
清歌冷冷地看她数秒，一转脸对红樱使了个眼色。
红樱会意，尽快心里多少有点发怵，却仍然壮胆上前去扬手扇了吴妈一记耳光。
“啪”地一声脆响，吴妈被打懵了，账房里的其他几个下人也吃惊不小。
吴妈仗着吴姨娘的关系，在府里猖獗多年，对上谄媚讨好，对下压榨欺凌，自认处事圆滑周到，连管家都要忌惮她三分，哪曾被当众打过脸？
而且在她心里是极其轻视清歌的，一个挂名的嫡女，母亲早亡，身后又没有嫡亲的兄弟撑腰，横竖以后又是要嫁出去的，就算老爷疼她，这袁府后院管事当家的可是她的堂妹吴姨娘。
心下一琢磨，便当众撒起泼来，指着红樱骂道：“你这丫头，居然敢打我？看我不告诉夫人将你逐出府去，或是让牙婆子领走卖你到勾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