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成觉得自己还是赶紧死了的好,将军既然已经看出来阿妞姐的意图了,自己早点死掉她就可能早点放弃营救,虽然自己并不肯定她会来救自己,也许之前那几枪不是暗示,是送别也说不定的。
“之前我把你放逐到雪原,就是打算给你一条活路,我也相信有阿妞在基地,你不会再背叛我了,看来我的想法是错的。”将军说道。
“如果你早些告诉我阿妞姐在狐组,我一定对你感恩戴德,为你效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之所以想走,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对你挺灰心的。”
“嗯,我也相信你不怕死,如果我再给你个机会,然后让你和阿妞一起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你可愿意?”
“嗯?闹哪样?”郑玉成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将军吃错药了,一个生过叛心的人他还敢继续留用?
“就像之前放逐你在雪原,九死一生你也挺过来了,而且长了不少野外生存的经验。现在我打算再给你个补救的机会,如果你还能活下来,就好好在我身边做事,我也一同放过你的阿妞姐,如何?”
“什么机会,不妨说来听听。”
“说了就不灵了,你只要坚持到走出这里的那一天不死,我就会带着你阿妞姐夹道欢迎你回归集团。”
将军走了,郑玉成没能有机会在他影子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
孤狼和白獒顺着郑玉成的足迹,发现了小木屋,这里他来过,里面有着两具尸体,当时狼妈只是让自己取走那弓箭,就离开了。
如果不是他和白獒都嗅到了郑玉成的味道,只怕他还不愿意相信,这两个猎人的尸体其实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孤狼不愿意承认父母脖子上的咬痕,更不愿意承认这两个和他很像的腊人就是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母亲是狼妈,是高傲的雪原狼,是万兽都为之胆寒的白狼王。
木屋的门再次被关上,孤狼比郑玉成绑的布条子还要多些,多到已经没处缠绕了。
不管里面躺着的是不是自己的父母,不管他们和狼妈的恩怨如何,孤狼觉得都没有意义了,他现在需要去找那个人,只有找到那个人,自己才能弄明白以后该怎么活。
一个人如果不缺猎物都不满足,孤狼不知道还有什么让鬼刀不满足的,虽然雪原冷了些,但山洞里暖和啊,何况他又会生火。
将军发现了从雪原一路走来的孤狼,经过一番问询之后,他发现这个就不是人类的孩子,连人话都不会。
不过当孤狼嘴巴里吐出‘鬼刀’两个字之后,将军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这孩子从怀里掏出来的疯狗刀也能够证明,他是受过鬼刀的恩惠,一路找来的。
孤狼太瘦弱了,根本不能充作白老鼠,将军把他送去了重新组建的狼组,也正合这小家伙的绰号。
但凡打小就有绰号的小家伙将军都喜欢,只是不希望这个叫孤狼的少年会像那个鬼刀一样,生出反骨来。
孤狼在将军这隐约嗅出了鬼刀的气味,既然这个人和鬼刀有联系,那就该听他的。
一连几日下来,郑玉成的伙食都很丰盛,他甚至觉得在这里挺好的,至少比寒冷的雪原舒服多了,只是不曾知道将军说的九死一生的机会在哪。
可是活得越是舒坦,郑玉成越是觉得惴惴不安,因为每天都有人来抽一管子血走,说是给他体检,看看他有没有癌症什么的,这不扯淡嘛!得了癌症的人胃口会这么好?
直到有一天,郑玉成觉得不对劲了,再来人给自己抽血的时候,就不是从胳膊上,而是从脊柱里,他们要干什么?体检用的着每日都抽血吗?郑玉成只知道脊柱里有骨髓,不知道还有血。
科学家们抽走的其实是他的一小部分干细胞,用来研究针对他的药物,这些日子以来,又从实验室抬走了几个人,而郑玉成被将军特意交代过,珍惜着点儿用。
当听说狼组从雪原方向来了一个狼孩成员,阿妞便第一时间去了狼组。
已经到了退役年龄的她如果不是还有牵绊,她该去往某个国家成为组织的待命特工,或是被将军安排在某处执行任务才对。
孤狼被阿妞一招放倒在地,他手里的疯狗刀就这么轻易的脱手了,阿妞看到上面电刻的鬼刀两个字,眼睛一亮。
孤狼大致的指了一个方向给阿妞,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阿妞似乎明白了,便把疯狗刀又还给了他。
当疯狗刀重新回到手里,愤怒的孤狼便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被这个大姐姐揍趴下的感觉,因为被同类打趴下,孤狼才能越发的感觉到这里才是他这个种类该来的地方。
阿妞并不想知道她欺负过的少年作何想法,她只需要知道这个少年是狼孩,他比他的白獒的嗅觉更灵敏,这就足够了。
当郑玉成被五花大绑然后扒光了屁股,用尼龙带锁在床上的时候,他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连自杀都做不到了。
嘴巴也被塞满了纱布,他能做的只有呜呜的等着血红的眼珠子。
从给他做最后一次检查的科学家的影子里,他终于知道了将军所说的九死一生,原来他成了科学家们试验的小白鼠,虽然之前也朝这方面想过,但将军说要给他一条生路,便惯性的认为将军不舍得弄死他。
“将军,我草你祖宗二百八十代。”这是郑玉成的心里话,除此之外,他还想把将军碎尸万段。
此时实验室里进来了两个人,郑玉成努力转过头看着另一张病床,进来的两个人把病床上的那个人用白色布袋给装了起来。
就在把那个死人竖起来的时候,郑玉成的眼睛都凸出来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以为已经早就逃出生天的大龙。
年纪最大的科学家在大龙的尸体边上不住的摇头,看来他很是惋惜那个活体小白鼠的死亡,对再一次的失败感到悲痛。
因为无限的恐惧导致眼珠子凸出来的郑玉成,看着一台满是针管的机器被推了过来,万念俱灰的他是多么后悔之前明明有机会却没有自杀,哪怕吃东西的时候把自己的舌头嚼进肚子里,也不至于面对这般恐惧。
“也许是咱们之前的担忧造成了一次次的失败,人体的吞噬细胞和淋巴细胞自然会去对付那些突变的癌细胞。
刚才那个年轻人的死,完全就是因为咱们没有放开手脚,那么点儿剂量,一半的突变细胞和另一半的正常细胞产生了排异,是那年青人自己杀死了自己,我这么说你们可明白?”
老科学家这么一说,几位科学家心里的罪恶感顿时轻了许多,只要不背负罪恶感,他们便也不在乎死掉多少个活体了,这么久以来,都习惯了。
“所以您老的意思是……加大到最高的剂量?”
“嗯!没有机会了,这个活体是目前最优秀的,而且他的基因特性异常强大,如果这样的活体再失败,就只能咱们自己躺上面顶数了。”
“这个基因确实与众不同,我们辗转几个国家,还从未见到如此特异的,这么好的活体,不该这么糟蹋啊!”
“你就别感慨了,咱们能活下来才是正经,大家打起精神,尽力保住这少年的性命。肾上腺素,‘去甲肾上腺素’多备点儿,剂量加大了,所有的准备都要细致……”
郑玉成听着他们在那叨叨个没完,心中把所有人的祖宗二百八十代都招呼了一遍,就算拿他当小白鼠也不带这么玩的,这几百个装着药水的针管对着自己,半天了就是不扎下来,这他妈的是打算要吓死人的节奏吗?
床底板被抽掉了,只有几根龙骨架载着身体,背部也铺满了针管,就连命根子都没给他放过。这就不只是慎得慌了,此时就像万箭穿心一样的感觉。
将军在听完科学家们介绍这次试验的理论,便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懂人体内的秘密,但只要听他们说的有道理,就该点头。
“将军,即便试验成功,这小子的脑细胞也等于被换了一遍,所以他很可能会忘记所有的事情。”
“这样就最好不过了,如果他能成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我不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到时候这个人形机器就该完全听命于我才是。”
“理论上是这样,既然将军也觉得没什么不妥,我们就开始吧!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充分了,剩下的只能看这少年自己的造化了。”
郑玉成借着密密麻麻的针管的缝隙盯着将军,他纵然心中有万千恐惧,但是在这个禽兽面前他不想表露出来。
此时心里想的最多的,是如果自己能活下来,一定不可以忘记以前的记忆。
如果要自己忘记妈妈的样子,忘记花姐的容颜,还有阿妞姐那被风皴成鸭梨的脸蛋,还不如让试验就此失败,让自己在痛苦中死去,也许临死之前还能再看到妈妈的背影,也许她会转过身来,让自己好好看看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