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成站在小胖的身后,手起刀落,胳膊划过之际,两个书本还有一个文具盒洒落在地,铁质的文具盒叮叮当当摔出来一大把铅笔。
小胖望着正在地上捡拾那本汉语拼音的小孩,只觉得这小孩好黑,其他的还暂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郑玉成抱着汉语拼音跑了,小胖才问道:“大哥哥,你们是一起的吗?为什么抢走我的书啊?”
“谁抢你的书了,我不认识刚才那孩子。”大虎说道。
“不是的,大哥哥你把这本也拿走吧?不然我还有数学作业要做咧!”小胖攥着棒棒糖在嘴巴里来回捣了几下说道。
大虎愣了一下神,随即回过神来,对着小胖伸了伸大拇指道:“佩服。”说完捡起地上的数学书本,又塞了一把棒棒糖给小胖,大摇大摆的走了。
小胖捧着棒棒糖高兴坏了,揣到兜里之后,就抱着文具盒还有几个作业本,哭哭啼啼的朝着家里的轿车去了。
二虎一直观望着小胖的一举一动,他在心里暗暗想着,以后小学生可不能轻视,还更别说转宝那样的坏孩子了。
抱着汉语拼音,郑玉成无比满足,“大虎哥哥,你去超市流鼻血去吧,我得回去吃饭了。”
“不去超市了,我这后屁股一股股的凉风,得买条裤子去。转宝,跟花姐说一下给我介绍对象的事,记得啊~!”
“哦。”
“噢对了,明天是空爷烧头七,我的意思是大家一起去,你多给空爷烧点儿纸钱,让他回下边去,总是在你跟前跟着可不行。”
“空爷不是在睡觉吗?”大虎的话,郑玉成总是很难理解。
“行了不说了,明天我们去叫你,晌午去,阳气重。”
“哦。”
吃过晚饭,就是花织做作业骗奶喝的时候,只是花织没想到转宝居然也有一本汉语拼音,和她的一模一样。
优势没了,为了能喝到奶粉,花织只好答应郑玉成今晚让他睡在妈妈和她的中间,才又讨了一碗奶粉。
花姐对两个小家伙的交易都习以为常了,也从来不干涉他们的小心思,任他们自由发挥。
今天实在太热,郑玉成没有去跳广场舞,就吹着风扇赖在沙发上躺着。
花织见转宝满脸的黄瓜片,便问道:“转宝,你哪来的黄瓜?我想吃。”
“床上找到的啊,花姐说过黄瓜是杀痒用的,我就拿来贴喽,花织你家的蚊子都跟你一样能吃,看我这一脸的胞,都给我抓烂了。”
“妈妈真小气,黄瓜就买一根还藏被窝里,哼~!”
“你才知道花姐小气啊?哪一次见到大虎哥哥都讹他的钱,大虎哥哥都不敢来了。对了花织,明天带你去坟场玩吧?那可好玩了,好多坟子。”
花织竟然无言以对……
次日,天气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昨儿还是酷暑炎炎,今天就立马有了秋高气爽的凉意,再加上坟场的阴气,简直爽快极了。
郑玉成穿着大虎给买的一身新衣服,长袖的花格子衬衫搭配小牛仔裤,要再说不像个小痞子,阿飞和长毛都不信。
可怜的阿飞又被拉了来,好在是大白兔,他走一路吹了一路的牛逼,好像他的胆子有好几斤重。
站在无字碑前,阿飞和长毛也十分感慨,这个墓简直就是给空爷量身打造的,就单单是这块无字碑,已经跨入亡灵界的艺术级别了。
“空爷,给你烧了这么多钱,你就可劲儿花,往死里花,以后俺们哥几个得空就来给你送钱花,送酒喝。”大虎开了一瓶二锅头说道。
二虎拎着很性感的东西扔进火里,对着无字碑念叨着:“空爷,我又给你偷了几件内衣,你要是喜欢就托梦给我。毛片也一并烧给你了,就不知道你在那边卡带不卡带。”
阿飞和长毛也各自发表了感言,因为加入了郑玉成的队伍,就得来跟空爷道一声,吹嘘几句忠心的,好让大虎他们听听。
仪式感很凝重,大虎带着二虎小虎郑玉成,还有阿飞长毛正给空爷鞠躬,齐声喊道:“空爷。”
“你们几个怎么认识我家老头子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把大虎几人吓得都暴跳了起来。
“您……您是?”大虎战战兢兢的问道。
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贵妇,身穿黑色的西服,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太阳帽,也许她的年龄并非像猜测的,因为一个大墨镜覆盖住了她的小半张脸。
“你们刚才喊我家老头子的名字,这事很奇怪,我就想问问,你们是如何知道这是他的墓?”
“空爷他……”小虎刚冒出话就被大虎一把捂住了嘴巴。
“你们叫他空爷?知道他的名字?”
几个人连连摇头,郑玉成见飞哥和大虎都在摇头,自己也跟着把脑袋摇晃起来。
“你们都叫他空爷,难道以前受过他的恩惠?”贵妇又问道。
回应贵妇的,是集体把横着摇晃的脑袋变成了竖的,大虎很想找个办法脱身,小虎和转宝不方便,想直接跑掉也不太可能。
“既然受过他的恩惠,那该知道他的名号,我家老爷子全名叫汪陆空,只是一向淡泊名利,不想太多人来祭拜他,临终前才要求立无字碑,所以……”
“所以您不希望我们来打扰他?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以后尽量少来。”
“在我认为,你们还是不必来了,这是亡故之人的意愿,我希望你们能尊重老爷子的遗愿。”
“不来了,不来了,那阿姨我们这就走了,您多保重。”
“哎~你们是受了什么恩惠……”贵妇话还没有问完,就眼睁睁看着大大小小的已经都跑光了。
看着墓前火堆边上还没烧完的女人内衣还有毛片,贵妇骂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是以前老头子做慈善救济的流浪儿。哼~!”
贵妇朝着远处轻视的瞥了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无字碑上。
大虎抗着郑玉成,阿飞抗着小虎,几个人拼命的跑了,生怕被坟场的工作人员给发现拦下来,那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尤其是大虎,此时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要是被那老女人发现墓里的金条不见了,还不知道这篓子捅了多大呢!
阿飞一边跑一边喘息着喊道:“大虎,还真是巧了,原来里边那位也叫空,这个字居然还有重名的。”
“一定是空爷保佑,空爷保佑啊!”大虎又耍起了大神来,他最近见过的邪乎事不少,由不得不去相信。
此前还答应空爷会经常来给他送钱的,这一转眼,大虎就觉得能不来还是永远都别再来了。
贵妇汪氏从手提的编织袋里拿出一些冥币,一边烧着一边念叨着:“老头子,你说你贪污这么多钱有什么用?死了连个碑文都不敢刻,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好。
可你这一闭眼,除了藏在里边的金砖,其他的产业也没交个底,到底是便宜哪个浪蹄子了啊?现在咱家天龙出事了,得花大把的钱,你倒是拖个梦告诉我,钱都在哪儿啊?”
贵妇一边埋怨着,一边四处观望,她得趁着没人的时候才敢打开墓室上面的石板。
嘴里还在继续呢喃着:“你说你爷儿俩的名字一个比一个大,你叫汪陆空,海陆空都给你占了;还给儿子取名汪天龙,也是过天了啊,你说你们取这么大的名字干嘛啊?这下好了,都扛不住了。”
当墓室的石板被掀开,贵妇汪氏才发现里面多了一个骨灰盒,可是金砖全都不见了。一个没承受住,汪氏直接一头栽倒在了墓台上。
小半天醒来后,汪氏是拍着大腿哭了好一阵子,哭累了,才开始捋了起来,尤其是刚才那几个小子,一定是他们干的。
去追是肯定来不及了,可是汪氏转念一想,这骨灰盒也有些怪异,平白无故谁会朝自家老爷子的墓里塞骨灰盒?汪氏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种可能性,这是一个女人的骨灰?
汪陆空生前贪污腐败,生活糜烂不堪,女人也是成群结队,因为可以拥有很多钱,汪氏只得睁只眼闭只眼,可又哪能知道他对谁动了真情?
以汪陆空的能耐,绝对有可能给自己安排好了后事,而汪氏一直苦寻不到的巨资,很可能被他安排在另一个渠道了。
按着汪氏脑子里的思路,只要找到刚才那几个痞子青年,也许就能像寻找宝藏一样,把自家老头子这些年贪污的巨款找到,也算是不白白跟他提心吊胆了半辈子。
是晚,金陵看守所之中,汪氏哀求道:“你们抓也抓了判也判了,总得让我们孤儿寡母的见一面吧?”
其实正常的程序是可以探监的,只是汪氏想故意这么说,引起大家伙的同情,现在还只是暂时关押,真正距离开庭的日子还有待检察院取证和正式起诉等等一些流程。
一番嘘寒问暖,母子二人哭得都好像他们真是被冤枉的,人家倒成了分散他们母子的恶人了。
这不见还好,当汪氏弄清楚儿子带人误杀的那个人就叫空爷之后,她才恍然大悟,一定是对方弄清楚了自家的老底,敢情是捧着骨灰盒来报复来了,这是要让死者来镇压老汪家的祖坟,手段是何其的歹毒啊?
汪氏考虑再三,决定先找到那一帮子人,知道他们是和死者有关系,那就好找了,不用想黄金的下落也定和他们有关。
心念及此,汪氏拨通了某个电话。
“去龙潭镇附近帮我找几个流浪青年,线索是一个叫空爷的,逼问他们东西的下落。”
“什么东西?”电话那头问道。
“先别管什么东西,就问东西的下落,看对方作何反应,需要动手的话咱们再另谈价钱。”
汪氏挂断电话,心里思绪万千,儿子因为涉黑刚刚进去,她这又要铤而走险去跟那些人打交道。可是金砖不是个小数目,就这么被偷走,她又实在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