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的话筒都被钞票淹没了,一百多个老年人都走了上去,纷纷把钱砸在了讲台上,扬言要资助郑玉成的学业。
郑玉成哇哇大哭着,径直朝着校门口跑去,他知道即便再多的钱砸在讲台上,他的学依旧是上不成了。
身后传来林夕的喊声,郑玉成却理都没理她。
林夕很内疚,她是家里的独苗宝贝,如果她愿意多说几句话,也许郑玉成就不是这样的下场。
林夕之所以没有那么做,其实是因为她很喜欢转宝,她也不知道那种喜欢是不是想让他永远住在自己家里,当自己一辈子的弟弟,也曾那么想过,可这臭小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一个妓女有来往,还时不时去摸那妓女的胸。
郑玉成是个坏孩子,是一个和妓女还有一群痞子无赖成天混在一起的坏孩子,所以林夕早在她母亲之前,就跟父亲请求让他滚蛋了。
林夕认为自己很漂亮很干净,自己的父母很有地位,自家的门槛也很高,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为了追求完美,她不能因为挺喜欢一个人,就让那个人来破坏掉这种完美的完美。
正睡得正酣的花姐怀里突然钻进去一个泪人儿,如果不是家里刚装了空调,花姐一定不允许他这么黏人,也算是个大孩子了。
见总也哄不好转宝,花姐知道这个觉就到此为止了,便起身进了厨房,她知道简单的一盘青椒肉片就能堵住转宝嚎啕大哭的嘴,她更知道转宝在林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吃了满满一盘子肉片,和花姐腻味了一上午,郑玉成才难舍难离的去帮小虎打扫广场上的摊位去了。
待郑玉成出了门,花姐羞红着脸啐了一口道:“臭小子的手越来越不老实了,以后必须分床睡。”
林处长做事很用心,即便郑玉成已经离开,他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炒作自己的机会。
所以林处长前些天唯一一次送女儿上学,也早就被他有心的请人拍摄了下来。
如今升迁了,新闻媒体也找到了自己要求做采访,而他收留孤儿以及曾经做过的善事自然会被媒体放大,包括他亲手送郑玉成上学的情景。
…………
午间新闻上的林处长是那么的英姿飒爽,精气神十足。
白老大看着新闻里被林处长手拉手牵着的郑玉成,神情突然一凝,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小子,混得不错啊!”
自言自语了一句,白老大便对着站在她身后的人说道:“准备一下,咱们去趟金陵,属于我的小心脏,我得亲自给他挖出来。”
白老大虽然坐在沙发上,但看到郑玉成的那一瞬间,她的屁股就感觉到了剧烈的撕扯,好像屁股下坐着的不是沙发,而是马桶。
因为郑玉成把她粘在了马桶上,不仅她屁股大腿被撕裂伤得不轻,连阿妞大个子那些个孩子也一个都没能留住,她的照片也上了通缉,以至于她这两年来只能在暗处行走。
如今终于发现了这个害她的罪魁祸首,白老大如何还能坐得住,不弄死郑玉成,就难解她心头上即将爆棚的恨意。
夏日的黑夜总是那么畏畏缩缩,来的很晚。
郑玉成等到老孙头他们过来的时候天还没有黑下来,小玉今日没有来,就老孙头讲,可能还在家里收拾她的处长儿子呢!
一位消息落后的老年人提着一个手提袋走了过来,对着老孙头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离开。
老孙头望着那个老家伙又看了看郑玉成,便给郑玉成也使了个眼色,就转身离开了。
这两年下来,郑玉成不说成了人精,至少也不是一般孩子能比的,他只是扫了老孙头一眼,就知晓了他的意思。
那个老年人把手提袋塞进郑玉成的怀里嘱咐道:“这可沉着呢,你可不能给丢了,告诉林处长,我儿子那五百亩基地的事情,就全指望他了。”
郑玉成点了点头,抱着手提袋转身就走了,他没有和老孙头打招呼,这个时候可不能拉他下水。
既然林处长他不仁,自己不义一次又如何?抱着挺沉重的手提袋,郑玉成在猜测着里面得有多少钱。
老孙头大老远的瞥了郑玉成的背影一眼,嘴角一歪,心中念道:“权当林处长发善心了,我看他拿你们这些小家伙能咋办,刚上任,咬碎了牙他也只能咽自个儿肚子里,难道敢从你们这些小无赖手里再要回去?哈哈……”
今天是收摊位费的日子,当然也是大家伙聚会喝酒数钱的好日子,大虎哼着流氓调子,正巧看到转宝朝着这边走来,便喜滋滋的把他也拖去了芙蓉楼。
“转宝,怀里抱的什么?”
“不告诉你……”郑玉成见满大街都是人,自然是不好解释什么。
“切~”大虎啐了口痰说道:“又是从哪个小朋友那打劫的书本吧?咱们现在不穷了,想要啥跟我说,要什么都给你买。”
郑玉成听着大虎一路罗哩罗嗦的,却很暖和,也许是这天气的原因,总之,林夕眼里的这些流氓痞子比她老子娘要好太多了,至少郑玉成是这么认为的。
进了芙蓉楼大包间的时候,大虎才看到阿飞把唐九也带来了,便骂骂咧咧的说道:“阿飞,你这家伙的消息倒是灵通,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家宝爷今晚也会来?”
阿飞哈哈一笑,说道:“宝爷哪天晚上不是和我爷爷在一起,有什么事我当然是第一个晓得的。”
唐九不等众人寒暄完,就起身走了过来,伸出手在郑玉成的面前说道:“宝爷,咱不打不相识,这一年多时间你都在林家,我唐九想找你聊聊也是没机会啊!”
郑玉成把手提袋朝着饭桌上一摔,伸出小手跟唐九握了握,回道:“九哥好。”
唐九见郑玉成不怎么想说话,便找着话题问道:“这袋子里什么啊?可是从外面打包什么好吃的来了?”
这一路走来大虎也十分好奇,随着唐九这么一说,大虎便打开了手提袋,这一眼看去,顿时愣在了当场。
唐九离得最近,见大虎的表情木讷,便跟着也往袋子里瞧了一眼,结果他跟大虎的反应如出一辙。
“钱多么?”郑玉成也不清楚里边是多少钱,便随口问道。
大虎还没回过神来,依旧杵在那儿。
唐九以为这宝爷是在奚落他没见识,便红着脸伸出大拇指说道:“还真不少,宝爷就是宝爷,干大事的人。”
郑玉成对钱的兴趣一直不大,他现在连学都不上了,要钱也没多大用,他是准备送些给花姐去的。
“花姐说家里没奶粉了,下午要给我再买几桶放着,所以我得给她拿些过去。”
这是郑玉成的真心话,可是当着一大桌子人的面说出来之后,大家不光没有笑话他,反而对这位宝爷佩服得更加心服口服,七八岁还喝着奶粉不说,提着几十万的钱袋子,居然说是买奶粉的钱。
“宝爷,你这是要把花姐宠上天的节奏啊?阿飞服了。”阿飞又转身对着旁边两个心收的小弟吼道:“看到没,这就是宝爷,咱跟着宝爷混,还愁没前途吗?”
这话是飞哥说给身边小弟听的,自然也是说给唐九听的,如今他正在极力促成宝爷这边和金龙帮同盟之事,虽然地盘上井水不犯河水,但下边的兄弟们能少一些摩擦,就算有点什么不愉快的事,坐下来一杯茶就可以解决掉,还是有利于发展的。
自从肋骨被唐九打断掉之后,仨虎子都喜欢上了健身而不再沉迷与网游了,他们立志有一天单挑唐九的时候也能手到擒来。
唐九看着短短一年时间,宝爷的这些手下都精壮了不少,心里头也认可了他自己的猜想,这些人的身后一定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支撑,不然这些个街头小混混绝不可能这么有秩序,至少他们对这个宝爷是真心的,这一点唐九闭着眼都能看得出来。
把唐九心里的疙瘩解了开,宝爷的一袋子钱也镇住了场面,阿飞一直担心戳破的窗户纸突然变成了防弹玻璃,心一旦放下了,场面也就更容易收拾了。
整个芙蓉楼的二楼,都能听到从郑玉成所在的包间传出来的噪音,有划拳声,有酒瓶碰撞的脆响,也有听懂荤段子之后的大笑,芙蓉楼的老板见着二楼客人结账时候的脸色,就暗暗发誓以后不能再招待这群流氓了。
“宝爷,大虎,想必你们还不知道害死空爷的凶手,就是那个汪天龙的事吧?”唐九举着啤酒杯,卖了个关子。
“他被判刑了?”大虎却很有兴致,因为唐九说过,当初找金龙帮对付自己的就是汪天龙的母亲。
“汪天龙死了。”唐九嘴角一抿。
“死了?怎么死的?”大家都跟着吃了一惊。
“他骗的那个情妇,说是要跟人家结婚,结果在法庭提审的时候,两个人抱了抱。可就是抱这一下,汪天龙居然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对着那个娘们说恶心她,结果那娘们一怒之下直接咬断了他的脖子筋,听说场面很是血腥呢!”
“是姚院长咬了汪老大的脖子?”郑玉成想再确认一遍唐九的消息。
“嗯,就是那个姓姚的,说是救都没来得及救,汪老大当场死亡。”
大虎听完叹息一声,“哎,空爷的仇我们没有本事报,能有这样的结局,在九泉之下的空爷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来,为了空爷,干一杯。”阿飞提起了啤酒杯。
大虎朝着地上洒了些酒水,大家也都跟着他照做了之后,偌大的啤酒杯,就一口闷了下去。
空爷的事早已过来一年半之久,缅怀那么点儿酒水就足够了,众人不会因为他而坏了酒兴,就算想刻意去缅怀,也挡不住酒精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