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姬突然转了个话题,刘恒一愣,看向薄姬眼里有着认真,“的确,那么母妃为何会如此?”
知子莫若母,薄姬怎会不明白刘恒的想法,摇摇头便道,“与母妃进院内聊吧,在院外中交谈,也的确不妥,至于那件事……”
说到这,薄姬正好停了下,眸子看向远处跑来的婢女。
突然历喝一声,“何事慌慌张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恒觉得母妃一定有不想说的过往,她身上透露着哀伤,只是这哀伤似乎……
与他无关!
母妃即使掩饰,他也终归是刘恒,这些年练就的看人本事让他习惯性的去看母妃,我猜想法。
“王爷,王妃醒了,奴婢特来禀报一声。”被喝了句,能丫鬟不敢放肆,唯唯诺诺的就开口。
“噢?醒了,如此快啊。”刘恒摸着下巴,冷笑的看向丫鬟。
“是……是的。”丫鬟被看的一个哆嗦,抬眼看向刘恒,眸子里还有着恐惧。
刘恒心烦的摆摆手,“知道了,回去吧。”
闻言,丫鬟如获大赦一般,快步离开。
薄姬蹙眉看向那个丫鬟的方向,“恒儿,这次的事情母妃已经清楚了,你对窦氏,是何感情?”
“母妃为何如此问?”看着薄姬情绪不太对,刘恒又看了眼已经离开的丫鬟,难道,路亦清有问题吗?
“这次本宫就是来和你说这件事的,窦氏今日见过吕氏,你说有没有问题。”
薄姬厉声说着,而刘恒却是呆住了。
其实他想到路亦清会是吕氏的奸细,从她昏迷在小巷子时,那种预感就越来越强,他却还是一味的用她没伤害自己作为掩饰。
“母妃怎会知道?”他抬眼看向薄姬,眸中有着令薄姬都心颤的嗜血。
“虽说恒儿喜爱她,可她也是汉宫之人,母妃自然防着。”
虽心惊肉跳的,单薄姬还是有信心刘恒不会对她如何,所以才开口。
她猜对了,刘恒确实不会对她如何,终归是只会为他好的母妃,又有何错?
“恒儿明白了,这就处理。”低了低头,刘恒对着薄姬保证。
薄姬心里虽然满意这能快速愈合伤口,强大到不会让人伤害的儿子,却也还是心疼的,终归是自己发儿子,这些年来他受的伤她怎会不清楚。
“母妃并非在逼你,那窦氏确实危险,恒儿爱上谁都好,为何要爱上她呢?”吐了口气,薄姬苦口婆心的相劝。
这恒儿与窦氏并非那么有感情,即使是伤心,也不过一瞬吧。
然而,这次的薄姬却猜错了,刘恒没有心疼,他在极力压着自己的情绪,抬头看向自己的母妃,“恒儿会处理好与她的事情,这等人,恒儿可看上,自然也可看不上。”
“这才是一个王爷该做的,皇家之人需无心无情。”薄姬点点头,心里虽为自己的儿子担忧,却又上网他无情无欲。
因为只有那样,刘恒才不会有弱点。
可,情欲这东西,是个人都有,不是吗刘恒揉了揉头,“母妃,我们继续吧。”
“继续?为何不去看看她呢?”听见要继续的薄姬错愕了一刹那。
刘恒看向薄姬,自然是知道她在叫自己演戏,可对上窦氏,他怎能严的出来。
都说皇宫之人绝情绝爱,没想到他竟是与他人不同啊,但也仅仅是不同而已,不代表他会为了窦氏去做什么。
陆亦清躺在床上,心烦意乱。她想起自己躺在巷子中时,听到刘恒说的话。看来他是真的不相信自己,虽然白天两个人看起来很是亲密,可是当吕后出现之后,陆亦清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奸细而已,不要妄想得到什么代王的真情。
一旁的丫鬟淡淡地看着她,似乎根本不关心自己主子是否有事,她只在乎代王为什么不来看路亦清,看来是真的厌烦她了。
屋里特别的安静,主子和丫鬟都各怀心事,所以当代王走进殿中时,竟然没有察觉到。
刘恒远远地站在帘子后面,看着此刻躺在床上的陆亦清,这个女人,对自己,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还是丫鬟瞥见了站在帘子后面的刘恒,赶紧跪下叩头,“奴婢有罪,竟然不知王爷到来。”
刘恒冷冷地说:“你有什么罪,至少你看到本王还知道紧张下拜,可你的主子呢,根本无动于衷。”
陆亦清听到刘恒的话,知道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于是索性将身体转过去,背对刘恒。
“怎么?丫鬟不是说你醒了吗?这会儿又睡着了?”
“王爷请便,既然王爷讨厌臣妾,请不必再来看臣妾了。”路亦清闭上眼睛说着。她心中有一丝痛楚,这种痛,比她和夏侯衍分开时要刺疼一些。她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在意刘恒对自己的看法。
刘恒却并没有离开,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过来坐在床边,说道:“今天,你去见了谁?”
陆亦清咬咬嘴唇,回答道:“是吕后的人劫走了我。”
她的坦白反而令刘恒心里舒服了一些,他欣慰地看了一眼依旧背对着自己的路亦清。“那么她们找你是为了什么呢?”
“王爷明知故问,自然是让我为她们传递情报。”陆亦清很诚实。
刘恒将陆亦清的身体突然转过来,用眼睛逼视着路亦清,想分辨她接下来的回答,究竟有几分真心。“本王问你,自你进宫以来,有没有替吕后做过什么对不起本王的事情?”
这是多美的一双眼睛,像盛放的花朵一样,花蕊是瞳孔,里面像装着一整个春天。如果这双眼睛的主人,不是来自汉宫,该有多好。刘恒觉得此刻自己很紧张很紧张,像嗜甜的孩子即将丢失糖罐一样。他好像昨天才遇见一份心动的感情,今天就要面对着感情的断裂。
陆亦清也深深凝望着刘恒的眼睛,她看到了里面的期盼,期盼她划清和汉宫的界限,期盼她干干净净的做代王王妃。她终于开口,“没有,从来没有。”
刘恒长舒了一口气,他信,路亦清说出这句话时,眼睛里没有一丝犹疑闪烁。
他又深深地看了陆亦清一眼,告诉自己,信了她这一次吧,至少这一刻,他是开怀地,至少他可以正视起陆亦清。
“王爷一直怀疑臣妾不是吗?臣妾做什么,王爷都不会相信得。”陆亦清说着,眼睛里沁上一层雾水。她是真的觉得心酸,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轻松自在的做一个真实的陆亦清呢?什么窦氏,什么王妃,太累了,她不想演。
刘恒听着这些话,看着此刻泪眼盈盈的陆亦清。此时的她多么柔弱,看起来像一朵被暴雨摧折的花朵。他知道自己又心软了,他伸出手按在路亦清的手上,说着:“睡吧,你太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他起身离开床榻,经过丫鬟身边时,他斜眼看着这个丫鬟,说:“现在开始,你不用再服侍王妃了,去浣衣房做苦役,好好磨一磨你这比主子还傲气的性子吧。”
丫鬟一听,赶紧跪在地上,哭喊着:“王爷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脾气比娘娘都大,这样的宫人留在这儿,不是要被人耻笑我代王宫中,宫人个个都敢以下犯上吗?不必再说了,快去浣衣房去吧。”刘恒丝毫不留情。也是,治理一个属国,如果连一个宫人都震慑不住,还谈什么治理国家。
当天晚上,无心来了陆亦清宫中。她被代王安排,以后专门负责贴身照顾我。陆亦清对于代王的安排很是感动,知道这是他原谅自己的方式。
无心递给陆亦清一杯热水,轻声问道:“王妃,你真的是汉宫派来的吗?”
路亦清一向喜欢无心的坦白,和这种人打交道,根本不用拐弯抹角,只要打开心扉即可。可是此刻,路亦清没有资格打开心扉,如果陆亦清将所有的故事都告诉无心,她不敢肯定,无心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忠诚和关怀。
陆亦清躲避着她的问题,轻轻抿了一口水,说道:“你觉得我会害代王吗?”
无心摇摇头,“从你入宫到现在,我一直没觉得你有什么坏心思。而代王,也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过。”
“上心?”路亦清觉得意外,她总觉得刘恒怀疑自己,甚至是有些厌恶自己的。
“是呀,虽然他表面上淡淡的,可是我看的出来,他真的很在意你。所以你是不是汉宫奸细,对他来说,很重要。”
陆亦清苦笑,如果他知道自己是汉宫奸细,会不会很痛苦呢?她回答无心,“我不会伤害代王,我也不喜欢吕后,说白了,我也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无心,如果人生是可以重来的,我情愿自己平平凡凡的,做一个农家女子,每日耕田织布,相夫教子,终此一生。”
无心怜惜地拍拍陆亦清的肩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亦清看到一旁的烛光渐渐微弱,便拔下簪子去挑了一下,烛光又明亮起来。陆亦清刚想把簪子插到头上,却想起,这是今日刘恒为她亲手插上的簪子。
她的心中发出一声叹息:代王啊代王,如果你真的很在意陆亦清,那么陆亦清是不是汉宫奸细,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