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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凰 第十一章 宫中佳宴

谢雨皇一觉醒来,房间内已被阳光印得一片金黄,窗外的蝉声依然聒聒不绝地叫着。这样的阳光,让她觉得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她现在还置身梦中。

直到房中的丫鬟见她醒了,走上前递了碗参汤:“夫人,要不要我把孩子抱过来给你瞧瞧,你昨晚……”

“不必了。”谢雨皇打断她的话,仰头将参汤一饮而尽,“你方才叫我什么?”

“夫人啊。”丫鬟依然笑着,“你一下子给咱们府中添了两个孩子,王爷今早上已经昭告天下了,如今张将军还有李尚书,都在正堂里道喜呢。”

谢雨皇一惊。昨夜自己临盆动静太大,想必已掩不住众人的口舌,柳亦寒这么做,分明是要保全她的名节。立即从被子里爬起来,草草换了衣服就向正堂里跑去。丫鬟本要去扶她,奈何她走得太快,自己刚追了几步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柳兄真是深藏不露,成亲的时候都不曾告诉我们这些兄弟,如今一添就添了一对儿女。若不是上次我来你府中喝酒时见了一面,怕是现在还像李兄一样刚刚听说此事呢。”

“是啊,这么多年了,我们几个之中除了柳兄以外,都已经有了妻室。我向来都以为柳兄是不近女色之人,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柳某能有这样的福气,是托诸位的福。”柳亦寒呷了一口新出的远山翠,“只是柳某才学短浅,不知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他一句话说完,张将军和李尚书就已经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这时,却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

张将军和李尚书不约而同地望去,只见女子身着水色轻衫,不卑不亢地走到大堂中央:“男孩叫忘君,女孩就叫知卿吧。”

忘君,方能知卿。

她依然用面纱掩着容光,那面纱材质轻薄,依稀可见唇如激丹,面若桃花。此刻在阳光之下,更是能看见面纱上一朵藕色的莲,风姿绰约,亭亭净植,与此刻女子的神情别无二致。

每个人都在心里暗暗惊奇,一般女子在生育之后,总是避免不了身材变形,可是这位女子,怎生得还是如此窈窕?

“忘君,知卿……”张将军念着这两个名字,似有些费解。

倾岚却在此时走到柳亦寒身旁:“周公公来了。”

然后她朝张将军斜斜一瞟,唇边就带了笑意。谢雨皇看出这眼神似乎跟常人有所不同,但说不出究竟不同在哪里。

柳亦寒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周公公进来的时候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容的:“王爷,皇上听说了你府中的事儿,专程派我来道喜呢。”

柳亦寒朝周公公作了一辑:“替我谢过皇上。”

“皇上说,还有一事。”周公公接着道,“皇上说,王爷成亲的时候静静悄悄的,也未曾有过婚宴。今晚便在宫中设宴给王爷道喜,也请王爷务必把夫人和两个孩子都带上。”

送走了张将军和李尚书,大堂中只剩了谢雨皇和柳亦寒两人。

男子站在门口漏进来的阳光下,身影映照着背后的柳荫青翠。

“柳亦寒。”谢雨皇紧紧皱着眉,“你怎么可以……”

柳亦寒却抬起手来,轻轻地压住了她的唇:“现在,不和我一起去看看咱们的孩子么?”

******

忘君和知卿被安排住在谢雨皇厢房旁边的聆雨阁内。中午有些刺眼的阳光被百叶窗隔成一条条金线,洒在碎花襁褓上。

乳母刚刚给他们喂了奶,此刻,两个婴儿睡得正沉,丝毫不知道昨夜,谢雨皇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将他们生下来。

“和你真像。”柳亦寒道。他说的没错,这两个孩子继承了谢雨皇的眉眼,所以神色无论怎么看都与谢雨皇相似。但尽管他这么说,谢雨皇还是不肯靠得太近去打量他们。

似乎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柳亦寒站起身来,将她揽入怀中:“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也不问、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但孩子是无辜的。从现在起,你只要记住忘君与知卿是我和你的孩子。我也会如自己的孩子般亲之待之,直至他们成人。”

似有风起。

窗外的蝉鸣有那么一瞬的寂静。尽管只是那么一阵微风,夏日苍郁的树木,也因为刹那风过,而沙沙作响。

片刻过后,蝉声又陆续响了起来。

谢雨皇轻轻将他推开:“亦寒,你救我护我,如今又保全我名节,雨皇必定衔环结草。只是这孩子,我想让他们随我姓。

“尚有大仇未报,尚有壮志未酬。我怕你予我的温情,会让我甘于立于原地,任光阴日日消磨。”

******

此夜青空无暇。

皇上为柳亦寒准备的宴会设在皇上专门摆设家宴的太和殿。谢雨皇远在一里之外,便听到了丝竹声声,清远悠然。

谢雨皇和柳亦寒方才进入宫墙内,周公公就不迭迎了上来:“王爷,奴才等你许久了。皇上说有事要单独向您吩咐。”

柳亦寒应了一声,伏到谢雨皇耳边道:“你先带着孩子过去,我随后就来。”

周公公看了一眼柳亦寒身后,丫鬟手里抱着的两个孩子,笑着对谢雨皇做了个手势:“夫人,这边往东两里处就是太和殿了。”

谢雨皇道了声谢,周公公就引着柳亦寒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吧。”她招呼了抱孩子的两个丫鬟一声。太和殿建在皇上的寝殿之后,离后宫最近。到太和殿的一路上,虽然可以听到些丝竹之声,但四周仍然让人觉得沉寂肃穆。高高的女墙漆了红漆,加上四周的碧瓦鎏金,飞檐入云,更让人不敢高声而语。

她边走边仰头望着这天子之地,未曾注意到一位端着盘子的女子从身后经过,突然脚步一滑,撞在了自己身上。

随后,一阵陶瓷碎裂的脆响在脚下响起。

紧接着,一个女子跋扈的嗓音就传了过来:“你是第一天进宫么?怎么走路都不会!”

谢雨皇见她身着金地缂丝孔雀羽薄裳,头顶的步摇末端又是青鸟的形状,周身珠宝华贵璀璨,偏偏一身长袍却是极不相称的水蓝色,抬头看见身旁的红墙内,“弄玉宫”的牌坊,便知此人应当是后宫的某位嫔妃,但位份最多不会超过妃。便微微一笑,福神赔了个礼:“民女还真是第一天进宫,无意中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那女子这才正眼打量了谢雨皇一眼:“天子脚下,你居然蒙面而行,是要做贼么?”

这回,倒是谢雨皇身后抱着孩子的丫鬟按捺不住了:“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无礼,我们夫人已经跟你赔礼道歉了,你还如此纠缠不休!”

“赔礼?”女子冷笑一声,“你知道我端的是什么么?是专程给皇上做的桂花饼,你赔得起么?”

她转眼瞟见了丫鬟手里抱着的孩子,又道:“哟,这宫里什么时候又添新丁了?是哪位厨子的?还是太监的?”

谢雨皇握紧了拳头。

片刻后,她重新摆出一个微笑:“娘娘,也请听民女奉劝一句。皇上此刻正在太和殿赴宴,娘娘若是要给宫里的哪位太监送桂花饼,也不要狐假虎威。以免南辕北辙,闹了笑话。”

言讫,她头也不回地从那女子身旁走了过去。

那女子本想去抓她的衣服,想要再纠缠一番。谁知手刚抬起一半,就悬在了空中。因为她看见了一双碧玉螭龙靴,停在了自己身旁。

“六皇子这是要去跟皇后请安么?怎么今日这样早?”

六皇子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上前了一步。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为之,这一步,恰巧将地上的一块桂花饼碾得粉碎。

然后他才道:“父皇向来不喜欢甜食,昭嫔娘娘怎么连这都忘了?”

“是啊……也不知道御膳房新来的那小太监怎么当的差……”昭嫔满脸窘迫地笑着,“六皇子若是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再叫御膳房做点别的。”

昭嫔心想着若不是自己服侍皇上这么多年硬是没个孩子,又怎么会平白受这六皇子的气。不过想归想,还是只得匆忙离开。

六皇子并不在意她想了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玄色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他久久地凝望着谢雨皇的背影,就好像在梦里,想要望清薄雾中的一朵花开一般。

在这盛夏的深宫之中,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的风了。

墙头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烛火明灭了几下,又重新平稳、安静地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