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伤成了这样?”皇太后皱眉,叹谓一声,可惜了这张小脸。
“是她,是这个贼人害我这样的。她还夺了我的貂儿。”
“放肆,怎么与郡主说话呢。”皇太后立时拉下脸来,在她面前还敢这般口出狂言,“苏家丫头,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皇太后没有问御婉,而是问苏澄琤,这也向旁人表明了她没有要偏袒御婉的意思。
苏澄琤不敢有任何迟疑,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话落时周秀之还不忘加了一句,“贵嫔娘娘已经答应了我,要将那红貂儿赐我的,是不是苏姐姐。”
苏澄琤点了点头,周贵嫔确实有说过要将红貂给她,不过是要等周秀之将红貂驯服之后。
“不错。”贵嫔也道。那只红貂所在的竹林在她的翠蚨宫范畴内,她自然有权利给周秀之。
御婉挑眉,饶是她这些年脾气收敛了不少也忍不住要恼了,她的东西,哪里容得旁人觊觎的。指尖微动,腰间的碧铃铛被她挑得叮当作响。
“那只红貂现在何处?”
“在这里呢,皇祖母。”御婉长袖一甩,红色的小身影便窜了出来,趴在地上冲着众人龇牙咧嘴,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唬了一跳,“太后小心,这畜生野着呢。”周小姐脸上的伤痕可是触目惊心着呢。
“这不是婉丫头家的小芋头吗?”通身火红的红貂,只有尾巴一圈紫色的毛发,可不就是御婉宝贝的那只赤头貂儿。
“正是芋头,皇祖母好眼力。”御婉招招手,原本一脸凶相的芋头立时收敛,很是顺从了跃上御婉的手臂,讨好似的摇着它的大尾巴,
方才出声唤住御婉的妙龄少女先乐了,嗤笑一声,“贵嫔娘娘心可真是大,这只貂儿可是当年先皇赐给阿婉的宝贝,如今被你说赏旁人就赏旁人了。”将先皇赏赐之物转赠他人也就算了,偏生这还不是她梁贵嫔的东西。
梁贵嫔自然也知道此中利害,在皇太后沉着脸色朝她看来时砰的一声跪地,“皇,皇太后,臣妾不知道这是先皇的红貂,没人与臣妾说啊。”
“这,这明明是我的红貂。”周秀之这个时候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姨母明明说要将这貂儿给她的。
“秀之,不可胡言,这是郡主的貂儿。”梁贵嫔赶紧拉着周秀之跪下,将先皇之物赐予他人这等亵渎先皇的罪名可是不轻啊,稍不小心便是叛乱之罪啊。
“太后,两位郡主,不知者不罪,更何况秀之也因此受伤,还望太后恕罪。”至先皇去后,京中王爷多划了封地离京去了,剩下的皇子封王尚未成婚,仅有的宗族郡主就只有云南王之妹纪九鄢和安平王府郡主御婉。
那妙龄少女正是纪九鄢,那么皇太后口中的郡主想来就是近日刚回京的安平郡主御婉了。
“若我说不呢?”她可不喜欢有人觊觎她的东西,即便是爱宠芋头。
“郡主何必苦苦相逼?”
“从一开始说要拿我的人就是你们,让禁卫军动手的人也是你们,怎么就成我苦苦相逼了。”御婉觉得好笑,“皇祖母,您瞧,我这一好说话了,就被人欺负上门来了。”这若是放在以往,她直接就挥刀砍人了,哪里还容得她们在这里哭爹喊娘的。
“好了,还不快下去找医正来看看,好好的一张脸,平白毁了。”皇太后此时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心疼周秀之了,先皇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拔不掉纳不下,只能生生地疼着。
闹了这么一出,皇太后也没有什么心思游赏御花园了,嬷嬷扶着她回了朝阳宫,纪九鄢没有跟上去。
梁贵嫔也带着愤愤不平的周秀之退下了,苏澄琤跟着。
“这么多年了,先皇还是太后的心病。”人都散了,纪九鄢随御婉去中宫承恩殿请了安出来,两人准备出宫。
“丧子之痛,哪里会是那么容易平息的。”天正门外,御婉甩甩衣袖,带动腰间的铃铛叮当一响,红貂芋头两只前爪正牢牢地抓着她的衣服不放,甩不下来,她也便作罢了。只是太后这丧子之痛一日不平,怕是这朝堂便会一日不安吧。
“咦?”纪九鄢听见声音,看向她的腰间,那是一串半镂空的碧色铃铛,镂空的花纹诡异,不似中原之物。“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这个?”
御婉跑开,“咱都多久没见面了,你没见过也是正常。”前面不远,龙玉已经驱了马车过来接她。
纪九鄢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喃喃,“问题是我瞧着眼熟啊。”但她又一想,也许是以前在御婉那里见过,她却不曾放在心上的缘故吧。
御婉却是有些胆战心惊地上了马车,见纪九鄢没有追上来询问,也就松了一口气。这铃铛乃是那日在青桐关,她还是纪凌珏随侍婢女时他赠与她的信物,纪九鄢是纪凌珏唯一的亲妹妹,肯定也见过此物,若是让她认出来就麻烦了。
御婉仰倒在马车里,枕着安置的锦被,将红貂举得高高的,“芋头,你说,他若是知晓了我的身份,是否会气我。”
翻个身,将小脸埋进红貂柔软的皮毛里,嗡嗡地道,“就他那个冷性子,就是生气了也不会说出来吧。”
红貂啾啾地叫着,大尾巴一下一下拍着精致的绸缎面。车外车轮骨碌碌碾压石板路,不多时便到了安平王府。
安平王府从天瀚立朝开始便在此立府,历经王朝风霜三百多年,如今依旧屹立不倒,只是御婉知道,安平王府虽然荣宠依旧,但终究不是以往的安平王府了。
太后有心病,皇上,她的父爹又何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