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上前探了探密卫鼻息,回身禀报,“禀王爷,二人已经气尽而亡。”
“梅花针,针寒入骨三寸,是御婉不假。”远远一看,便有人看出了御婉的手笔。
“在下竟不知道,原来秦姑娘还深谙此道。”有人暗讽。
秦姑娘没有理会那人,而是对纪凌珏道,“王爷,此去便是徐川了,若是让御婉入了北地,就有如那鱼得了水,再想拿她就难了。”
纪凌珏的脸色沉了沉,若是不能将御婉拿捏在手中,怕是他的全部布防都将会功亏一篑,“传令下去,封锁徐川渡船、官道,洛水之上,一艘船都不能放上去。”
竹林后,徐川。
徐川虽只是江南小镇,却临于洛水河岸,衔接南北河上要道,从此地越过洛水,便是天瀚北境。
御婉怎么也没有想到,纪凌珏胆大妄为,竟然封锁了徐川渡船,不动声色地便将她困在了徐川城中。如今再想去北地,只有陆路可行了。
青板石巷,小屋掩藏在夜色深处,本不为外人窥探,而今夜,却被身穿寒甲的浩诚军层层包围。
浩诚军直接破门而入,巨大的声响响彻暗夜,屋内的老者显然没有防备,唬了一跳,急忙迎了出来。
浩诚军一拥而进,男子缓步而来,一身清贵雍容,黑色盔甲托得他整个人更为肃杀逼人。
老者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在朝为官半生,侍候过三朝帝君,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如今再一见纪凌珏,还是被他那一身的气势惊得心颤。
“云南王。”
“霍老医正,许久不见了。”纪凌珏尚未开口,他身后的男子便先问候了一句。
霍老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紧盯着纪凌珏。他是没有想到纪凌珏竟然会亲自前来抓拿郡主,如今郡主就在屋中,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爷。”见纪凌珏有要入屋的打算,霍老赶紧将他拦下,“深夜造访,不知王爷有何,王爷,王爷这是要私闯民宅吗?”
霍老不过一介文弱大夫,又已年过半百,不及纪凌珏身强力壮,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几番拦截不下,终是让他进了屋内。只是见屋内已无人影,只有窗户半开,屋中帷幔轻舞,这才松了口气。
“王爷,王爷在找什么?”
屋中干净整齐,燃有熏香,但纪凌珏是什么人,很快便发现了香中有异。
血腥味。
“秋冬,请霍老医正去军营里坐坐。”话音一落,纪凌珏翻身跃出了窗外。
“王爷……”霍老见此脸色大变,正欲去追,就见秋冬长剑一伸,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霍老医正,还请移步军营吧。”
“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放开老夫!”
夜色浓重,乌云蔽月,徐川地处江南,积雪早化,北风一吹,化开的雪水结成薄冰覆在青板石路上,更为难行。
躲开了几队来往巡查的人,最后还是棋差一招暴露了行踪,御婉翻身越过墙头,入了另外一条小巷,身后纷踏的脚步声紧追不舍。
拐入转角,御婉急急的脚步骤停,竟然入了死胡同。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御婉耳力甚好,这样纷杂的脚步,少说也有一二十人,若是被他们困在这窄小的巷中,她就是想脱身都难了,只是翻越上民舍屋顶,乱箭之下再无遮挡之物。
脚步声近了,几乎一个转角就能将御婉团团围住,可就在这时,御婉突觉腰上一紧,口鼻呼吸一窒,她便被拖入了黑暗之中。咔咔几声,天旋地转。
待得御婉反应过来,眼前已经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郡主。”
“映尘?”御婉惊疑,眼前的人正是她的亲卫,柳映尘。“你怎么……”
“郡主别多问了,先随属下出城再说。”窄小昏暗的通道里,柳映尘举着一枚夜明珠,推开了另一条密道,率先走了进去。御婉虽然有所疑惑,但还是不疑有他地跟了过去。
密道窄小曲直,一次只能一人通行,御婉跟在柳映尘身后,弯弯绕绕,走了大约有半天的光景,柳映尘才停下脚步,抬手不知道按了哪里,密道洞开,有朦胧的光线照了进来,御婉这才知道,原来天将明了。
借着柳映尘的手出了密道,御婉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蹙眉,“这里是哪里?”看起来他们是已经离开徐川城了,也不知道霍老怎么样了,纪凌珏有否为难他。
“徐川城郊,再往前走,过了柳蒲镇就是北地境内了。”
“那我们快走吧,希望阿湛已经到了燕桐关。”御婉松了口气,可依旧不敢松懈,以她对纪凌珏的了解,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是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的。
疾步而行,御婉现在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过柳蒲镇,到达北地,可刚一行走,腹中疼痛袭来,让她脚下一软,幸好柳映尘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郡主,你没事吧?”柳映尘见御婉额上冒汗,秀眉紧蹙,很是痛苦的模样,忍不住担忧,“郡主,我们还是歇息一会吧,云南王的人马没那么快到的。”
御婉摇了摇头,她不能再给纪凌珏任何的机会了,现在马上立刻,她就要回到北地。
柳映尘拗不过御婉,只好扶着她朝柳蒲镇而去。
洛水边上的柳蒲镇,乃是北东南三境的交界,过了那片空旷的山地,就可以直接进入北地境内,只是御婉与柳映尘虽疾步赶路,依旧行了大半日才到的柳蒲镇外的小密林。
进了小密林,就是北地了。
御婉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运功调息一会,以内力护着小腹,这才与柳映尘继续前行。
变故,在这一刻横生。
御婉侧身翻滚,躲过横向劈开的一剑,长剑扫空,剑气落地,击起尘土飞扬。
御婉单手撑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后执剑朝她挥下的男子,心中涌起一股闷气,发泄不能,只能哑着声音问道,“你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