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言是听见了弋川说的话,只不过这并没有让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因为一切只需等若离魂魄复原,当年发生的事情自然就会浮出水面,弋川的话无非是想要拖延时间,却并不能改变什么。
对于执迷不悟之人,他不想浪费过多的时间。
因为净化龙魄晶珠已经花费了比他预计的还要多的时间,他不想在其他事情上多浪费一刻。
龙魄晶珠得来不易,只能将九天玄龙斩杀方可得到,但在九天玄龙逝去的那一刻,龙魄晶珠也会随其消失,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九天玄龙心甘情愿将它交出,这也是泽言为什么要跟九天玄龙进行灵魂对抗的原因。
九天玄龙被魔气偷袭至此变成了天地间最凶残无比的魔龙,只有进行灵魂对抗,将它打败后,被魔气黑化的灵魂才可恢复成原先的样子,但几百万年沉淀下的魔性根本无法完全驱除,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它自毁真身,借机重生。
泽言想得到龙魄晶珠,九天玄龙想要重获新生,二者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不过,此次九天玄龙的确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毕竟泽言将龙魄晶珠拿走之后,大可以一走了之,它在赌,在赌那个曾经将它封印在东海之底的那个男人是否真如它想的那般,他的能力它不置可否,他的为人,它只好赌上一把了。
正如它所料,泽言的确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
事不宜迟,泽言手中金光盛放,随着金光泛出,重重梵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萦绕在弋川的四周。
弋川娥眉微蹙,收起了悲伤的神情,聪明如她,自然是知晓泽言不想知道那个花魂的下落所为何因了。
当年,他一怒之下扫平六界战乱,只身前往魔界将她的魔灵打散,她就知道,那个花魂对他的意义非凡,究竟是否是男女之情她不得而知,唯一知道的是,他很在乎那个花魂。
如今在她说出了那句话之后,他仍然无动于衷,这只能说明——
他找到了那个花魂。
她好恨,好恨!
四海战乱,她的哥哥魔尊擎幽倾巢而出,大有收服六界的野心,不仅让其他无界的人不得安宁,也使得魔族之人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身为魔族最强实力之一的魔族公主,保护族人的安全她责无旁贷,六界的归属,她从未关心过,在她的心里,保护家园才是重中之重。
那时候她曾误入过幻虚境,却看见了她此生不忘的一幕,自那之后便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尖上
那一身飘飘的白衣,飞舞的墨发,俊美无铸的容颜,他只是负手站在清辰宫内的一棵树下,淡然的眼眸望着天边的云霞,夕阳的余晖倾洒在他的身上,在白色的袍服外镀上了一层迷蒙的金光,美的那样的不真实,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修为高深,她一定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他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清冷的说道,“出去。”便转身离去了。
自那以后,但凡她从神界经过便会偷偷潜进他的幻虚境内,刚开始时是几个月去一次,后来几乎变成了每天都去,只不过,自第一次他开口说了两个字之后,就不再和她说任何话,不管她问什么,他都是不说,几乎是当她不存在的样子。
明明知道他对自己没有兴趣,可是她还是从未间断的到幻虚境找他,日复一日。
他每天除了钓鱼之外就是翻看佛理书,她是魔界之人,从未碰过佛理,更是对其知之甚少,为了能和他说上话,她偷偷看起了佛理书,即便遭受到噬心的痛楚,她也在所不惜。
要说她到底喜欢上泽言什么了,她真的是说不上来,但是有些人,只是一眼就注定沉沦了。
只是不管她花费了多少的心思,他依然将她视若不见。
一日,他没有钓鱼亦是没有看书,只是静静的站在花园内,看着园子里独立开放的一朵白色的花。
她也算是惜花之人,这世间的花卉没有她叫不出名字的,但是那朵白色的花她还从见过,这世间有她没见过的话,只可能是出自西天梵境,六界无法沾染的地方。
泽言出自西天梵境她是知道的,那么那朵白色的花定是他从西天梵境带来的了。
忽然,白花金光闪闪,展开的花瓣瞬间闭合,一道红光从花心冲出,闭合的花瓣缓缓的绽放,一个虚幻的人影渐渐浮现。
那是白花的花魂!
没想到,她竟有幸能见到一个花魂的成形的过程,这可是百万载都难逢的机会,出自西天梵境的花果然非同凡响。
只不过那花魂尚且还未苏醒,但只是一片虚影就已然看出清丽脱俗绝美的容颜了,那花容月貌,注定是四海六界八荒里最美的人了。
从未生过妒忌心的她,在那一刻确实是有几分妒忌花魂的容貌,如果她苏醒后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闭月羞花之容了。
不知为何看到那花魂之后,她一瞬间的失了神,竟不自觉的走到了那个白花面前,刚探手想要触碰,却被一道金光打退了数步,要不是修为傍身,她定是会受伤无疑了。
她既是诧异又是悲伤的看着泽言,奈何他抬手将她扇出幻虚境之外,再无其他动作,就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难道,就因为她是魔界之人吗?
后来,他索性在幻虚境外设下了结界,她修为纵然高深,要破坏泽言设下的结界可得花费一些功夫,如果没破开结界反而弄出大的动静,一定会惹来不少的异族之人,她知晓他不喜吵闹,只好回到了魔界。
一连几个月,幻虚境外的结界还是没有撤去,她按耐不住思念之心,强行将结界破开,却不见泽言的身影。
那时候的泽言并不曾想过,自己随意设下的结界,竟成了一个形同虚设的栅栏,而弋川就如同泄愤似的将园子内的花草一并砍断,就连静檀花也深受其害。
她并没有后悔自己的行为,泽言从未注意过她,却对那个花魂细心呵护,这样的落差,她委实接受不了,纵然她爱的再小心翼翼,再卑微,但她好歹是一族公主,这样轻易的就被人比了下去,这口气,她实在是咽不下去,即便,最后身毁灵灭,她也不曾后悔过当日的行为。
弋川苦苦一笑,继而大声笑了出来,那声音空灵飘渺,伴着梵音四处飘荡。
“如果你灭了我最后的这道魔灵,后果一定让你痛苦百万倍!”她得不到了,任何人都别想得到!
泽言手中的金光瞬间收拢,最后停在他手掌之时,金光消失无影。
果然,是在乎那个花魂的!
弋川的心尖不免又是一痛,她强行压下心中的疼痛,抬头直视泽言淡然的眼眸。
就是那双眼睛,她爱透了,又恨死了!如果不是当年的惊鸿一瞥,那她一定不会爱上他!
他肯看她一眼只不过是因为她方才的一番话,看来的确是有用呢!
“本君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要借此耍什么诡计,这样只会让你更加痛苦罢了。”泽言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他的话如冰霜寒冷,寒凉彻骨。
虽然早就料定他说话的语气,但自他开口的那一刻,弋川还是忍不住的心尖一颤,生生的疼痛蔓延至心底。
她知道,自己爱眼前的这个男人至深,百万年前早已沉沦的心一直都未曾变过。
“呵......”弋川一声苦笑,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轻声说道,“你可知当年为何找不到她的魂魄,以你的能力想要找到她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可是你却找不着,最后只好拿我泄愤了。”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卑微的跟泽言说话了,她爱的那么深,那么痛,到头来还是换不来他的怜惜,这样的爱是不是太沉重了,这样的单相思,是不是一开始就是错了?
她似乎是真的不懂呢。
可是,她就是放不下爱他,放不下他,这世间,她我唯独不想放下的只有他一人罢了。
不知道这执念因何而生,只叫她念念不忘。
哪怕用他讨厌的方式,哪怕他会更加厌烦她,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又有何妨呢?
泽言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眉尖微微蹙起,这件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了,却没有一点的眉目,如此掩人耳目的方法,他还从未见过,的确,找魂魄对他来说是件简单的事情,他不曾怀疑过自己的能力,却是想不通找不到静檀的原因。
听她这么说,一定是与她有关了。
“那是因为,我以灵魂为祭,束了她的魂魄,如果你打散了我最后的一缕魔灵,我就会魂飞魄散,到时候,她的后果,不用我说你也会知道的吧。”弋川嘴角的冷笑代替了苦涩,怅然的抬头望着头顶的那一片白色的天空。
没想到,当年无意间的一个举动,居然成为了今日保命的筹码了。
以灵魂为祭,完全就是一个意外,是她始料未及的一个意外,不过,能让他改变心意,这就已经足够了,过程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