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垂放在身侧的两只手咯吱作响,泛白的骨节间片片荧光闪烁,将他心底的愤怒显露无疑。
该死的,在帝君的威压下,他竟然连上前夺回若离的勇气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带走的感觉,是愤怒,是无助。
可恶!
他转身瞥了弋川一眼,看到她在帝君面前吃瘪的样子,他才恍然大悟弋川找他合作的真正意图,嗤笑,“你不是说帝君出门了吗?怎么这么刚好就出现在削骨崖了?”
看到楚渊一脸鄙夷的样子,弋川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
只要泽言再晚一点,她就能折磨到若离了,可是为什么,这么刚好,他就出现了?
直到她看到追随在泽言身后的伏奇才终于想通,原来,那是泽言的神兽!
棋差一步,千算万算就是算漏了那只畜生!
难怪婉月方才看她的眼神闪烁不定,想必她是知道伏奇是泽言的神兽,可恶的是她居然知情不报,而且泽言离开时居然连她也一并带走了!
她看了楚渊一眼,“哼!”,愤怒的一拂广袖,眨眼就消失在了削骨崖。
泽言带着若离直接落在了瑾和宫琪心的寝殿,境北只是中了幻术,不多时就会醒来,泽言便将他放在床边的软榻上。
然而琪心的情况较为严重,中的毒非比寻常,况且每日摄进体内的毒药早已深入五脏六腑,伤害到了神根,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的。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若离紧皱不放的眉头,俊眉也跟着微微的拧起,想起她方才扑进他怀里痛哭的样子,琪心他是一定要救的。
“离儿,你去外面等着。”,泽言侧过头,抬手抚上她的后脑。
若离很想在此陪着琪心,请求道,“我在这里吧,保证不给你添乱,我想陪着她。”
“你在这,我没办法集中精神。”,泽言转过了身子,微笑道,放在她脑后的手往下一滑落在了她的腰上,他稍一用力就将她揽进了怀里。
他的俊脸越发的靠近,若离脸一红躲了开,嗔怒道,“别啊,我出去还不行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些东西。
他一笑,看着她羞赧的低下头将身子转了过去,他的手又是一拉顺势抱着她的后脑,俯身压在了她娇嫩的唇上,碾压厮磨,在她的唇腔里攻城略地,搅得她七荤八素。
终于,在她快要没了气息时才放开了她。
她羞红了脸,微怒,“你......”
他笑,“放心,等办完了事再向你讨补偿。”
“补偿,什么补偿?”,她不曾记得说过他坏话或者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这会儿怎么又向她要补偿来了?
“出去之后好好想,该补偿的一个也不许落下。”,若离低头的瞬间错过了泽言眼底的戏谑。
若离坐在寝殿外的石凳上,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房门上,不知道琪心怎么样......
泽言伸手搭在琪心的手腕处,脉搏极其的微弱,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就是一尸两命了。
他站了起来,拿过桌上的一只杯盏,将左手的广袖微微的上提了些,右手为刃,左手腕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血口,赤金色的鲜血汩汩流出,滴落在杯盏上。
做完这些后,赤金血从杯盏中自行流出,泽言将它们指引到琪心的唇边,它们瞬间就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一股脑的全都钻进了琪心的嘴里。
他放下了杯盏,搭在琪心的手腕上,渡了些神力给她,在这时,他意外的发现琪心肚子里还未降生的小生命在不断的吸收他的神力,只不过胎儿毕竟还小,只片刻就停了下来,更令他惊讶的是,琪心的腹部上闪起了明亮的青光,将她整个身子都笼罩在了青光下,她的脸色也随着光芒的润泽后,渐渐恢复了常色。
泽言微笑,倒是个疼惜母亲的孩子。
房门外,若离焦急的等待着,婉月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也追随着若离的视线而去,心里愧疚难当。
“扑通!”
一道闷响将若离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回过头来只见婉月跪在地上,垂低着脑袋。
在离开削骨崖时,若离将婉月也带了回来,也算是答谢她不向弋川揭穿伏奇的真正主人是泽言这件事。
她微微蹙眉,没好气的说道,“婉月,你这是做什么?你要跪的人不是我,应该是琪心!”
“我知道,只是我害怕,太子妃她不会有事吧?”,她抬起了头,看了一眼依然紧闭的房门。
若离抿了抿唇,“有帝君在,不会有事的。”,这话倒不是为了安慰婉月,是她相信泽言定能救回琪心和孩子的性命。
婉月悬着的心这才好受了些,她看了若离一眼,目光闪烁,“若离,对不起,是我将有关你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弋川,否则她也不会知道楚渊对你有意,也不会知道太子和太子妃是你重要的朋友,对不起。”
若离原还在想弋川的本事真是了得,一抓一个准。
不论是楚渊还是琪心或是境北都是她的软肋,原来,这些都是婉月告诉她的。
眼下她已经不想再追问了,淡淡的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谈论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你若真有心就替琪心默念心经,以保她平安吧。”
这时,齐羽从外赶了过来,见到婉月跪在地上先是一愣,连忙走近问道,“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给你的达摩铃呢?”
“被弋川拿走了。”,若离如实的将昨晚的事情一一告诉了齐羽。
齐羽眉头一皱,那疯女人果真是魔界的,心肠如此歹毒,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心病狂。
还有那个楚渊,还好泽言及时赶到,否则若离就要嫁给楚渊那混小子了。
“如果泽言没有及时回来,你不会真答应他了吧?”
若离沉默,当时的情形容不得她半分的犹豫,少有差池,琪心和孩子的性命就没了。
齐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否则泽言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他低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婉月,叹了声气,“起来吧,跪着能有什么用呢,知道自己错了就好好回龙宫忏悔。”
婉月还是没有依着他的话站起来,她想确保太子妃无碍了再离开,九重天,她已经是没脸再呆下去了。
而且,她身上还中了毒,与其让人看见自己毒发时的狼狈模样,还不如躲回到龙宫,要死也要悄无声息的死。
这是她仅存的,最后的一丝尊严。
日薄西山,泽言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若离见状立马迎了上去,拉过他的手询问道,“怎么样,怎么样,琪心怎么样了?”
泽言一笑,“自己去看看吧。”
若离一听,心下一喜,也顾不得有旁人在场,踮起脚尖就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红着脸低下了头,小声说道,“补偿你的。”,说着,逃也似的跑进了房间。
“啧,大庭广众之下调戏你,你怎么也不管管?”,齐羽摇头,调笑道。
泽言眉梢一挑,“本君乐意给她调戏,你有意见?”,他转身看着坐在床边的若离,她动作细致温柔的扶着琪心坐起来,靠在床上的软垫上。
他和齐羽一样,从未见过这样的若离,不免也多看了几眼,齐羽唤了几声他都不曾听见,直到齐羽拿着手肘捅了捅他,“要看回去再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泽言回过了神,“办妥了。”,也亏得他办妥了才能感应到伏奇在灵雾云山之外,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便好,对了,太子妃中了何种毒药,怎么会这么严重?”
“万尸髓。”
齐羽心头一震,“万尸髓的毒能这么快就解了?你该不是......”,他低下了头,将视线放在泽言的手腕上。
泽言的广袖划过遮住了手腕,对着齐羽摇了摇头,“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过程......”,他将视线重新放在了若离的身上,微笑道,“她不必知道。”
房间内,若离抓着琪心的手,只将事情粗略的说了一遍,但还是惊得琪心的心起起落落,她眼眶微红,嗔怒的看着若离,“傻丫头,一定吓坏你了吧,要我说你就不该做选择的,反正我们一家三口化作冤魂了也还是能在一起,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离见她还能说笑就放宽了心,“那怎么成,我还未抱到干儿子呢,怎么能让他化作冤魂呢?”
琪心一笑,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房门外的帝君和神君,回过头来对着若离说道,“这次多亏了帝君,你得替我好好谢谢他。”
若离一眼就看出了她眼底的坏笑,“他救的是你,要谢也得你亲自谢,哪有代为道谢的道理?”
“我这身子不是不方便吗?”
“等你方便了再谢也不迟,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以身相许这种报恩方式,无论何时我都不方便。”,琪心甚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若离嘴角抽了抽,“...不就是救了你的命而已,至于,至于这么严重吗?”,琪心真是越发的离谱了。
“没听过凡人常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
“你我是神,又怎么能与凡人相提并论。”
琪心故作唉声叹气,抚着腹部,“这世道,连姐妹之情都是假的,孩子你说,为娘还有什么盼头?”
若离:“...除了以身相许,随便任何答谢方式,我都照办。”,话一出口,若离便觉得有种羊入虎口的错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没来得及看清琪心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那就肉偿吧。”
若离:......
琪小心,你还有没有节操了?
门外的齐羽低声一笑,好巧不巧的就落入了若离的耳朵里,齐羽都能听见,那泽言就定能听见了,她甚至没有勇气转头看泽言的神情,她想一定不是她乐意看到的神情。
齐羽笑道,“我说这太子妃着实是有趣的很,她这命,你没白救啊。”
泽言眼眸淡淡的看了若离一眼,她的耳根子都红了。
“哎哟,好累,这怀有身孕的人就是容易疲乏。”,琪心眼咕噜一转,对着门外唤道,“如意,本宫乏了要歇下了,你进来点香吧。”
这香是特地为她安胎所调制的,每日睡前必点上。
若离还想说什么时,就被她制止了,“天色不早了,你快随帝君回去吧,好姐妹,记住你答应我的哦。”,说完就钻进了被窝里,一副我要歇下你快走吧的样子。
若离只好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在软榻上睡得死去活来的境北,这两个家伙!
她走出房门时齐羽已经不在了,就连婉月也不见了,泽言坐在石凳上,在她出门时便迎上了他的目光,柔柔如水,印在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