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言一个闪身就站在了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含笑问道,“害羞?”
“开,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害羞。”,她怎么都不会承认自己的确是害羞了,不知道为什么,亲吻额头分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甚至不如之前来的亲密,却叫她心猿意马,片刻都平静不下来。
明明脸都快红透了,还真是嘴硬。
“想来也是,你的脸皮这么厚,自然不知道害羞是何物了。”,掌心里的那只小手在抗议着,他却浑然不觉。
若离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就将她手中抱着的卷籍接过,拉着她的手招来祥云,牵着她站了上去,乘着清风朝着清辰宫的方向飞去。
此刻夜已深,风还是有些微凉,泽言不由分说的将她揽进怀里,祥云的飞的很快,她却不觉得冷。
他身上的茶香很淡,清新宜人,她承认自己对此的贪婪和依恋。
她记得当年在西天梵境的时候整个园子里就属泽言最特别了,那时候的她便时常纳闷,他分明就是一朵花,却为何有茶的香味?
直到有一天,佛陀说每朵花的香气是依修行而定,泽言修行高悟性强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淡然的茶香。
是了,茶香,与他最是匹配。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落在了清辰宫的御道上,泽言带着她进了藏书阁将卷籍放在书案上。
若离许久不曾来过藏书阁了,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怨灵还在,紧靠着泽言的样子让她醋了许久。
现在想来,倒觉得恍若隔世了。
只不过那时候的藏书阁温暖入春,而此时却与外面无异,有些许的凉意,虽然对她没有多大的影响,但长期畏寒的毛病在她心底烙下了根,即便不冷,感觉也是敏锐的。
也许此处冬暖夏凉也是说不准的,现在是春天自然就不需要多大的变化。
泽言牵着她绕过长廊,转眼就到了静檀殿的门前,这是若离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很短,好像才刚起步,就到了。
“我进去了,你也早些歇息。”说着,她就转过了身,然而泽言的手还未放开。
“你不必自责,这件事情怨不得你,时间久了他自然会明白的。”
若离脚步一顿,泽言他...他知道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楚渊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现在却觉得鼻头泛酸,眼眶有些微润,酸酸麻麻的。
她吸了吸鼻子,回过了头,踮起脚尖一把抱住了泽言,将头窝在他的颈间,扯起一片笑容点了点头,“嗯。”
但愿如此,楚渊你会明白吧?
泽言微微的弯下腰身配合着她,两人就在殿外相拥了许久,不知过去了多久。
“是要我抱你进去吗?”泽言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轻轻柔柔,带着戏谑的意味。
若离立马从他的怀里跳了开来,脸颊微红,否认道,“不,没,没有,我自己可以进去,你快回去歇息吧。”
泽言凝了她片刻,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碰,“是了,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若离看着他的背影,摸着滚烫的脸颊,想着他方才说的那句不明不白的话,怎么就走不了了?
白日里的阴郁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她关上房门,立马跑到了梳妆镜前坐了下来。
她的容貌虽然是明艳的,可是安静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有些清冷淡然,如今披散的青丝被绾起了一半,将她身上的气质柔和了许多,绾起的青丝被一根玉簪稳固在了脑后。
青丝玉簪,如黑夜中的那颗水神星宿,闪闪发光,簪子尾部一朵碧绿色的佛灵茶栩栩如生。
原来绿色也这般好看。
她欣喜不已的将玉簪取下,捧在手掌心,温润的触感一丝丝的传进掌心里。
人间的戏本上常写着,绾发乃是夫妻之间做的事情,那她和泽言之间......
“呵...”她捧着玉簪轻笑了出来。
而后笑声越来越大,掩藏不住的传出了殿外,传进了倚靠在殿外不远处的某人的耳朵里。
如墨染的眉下,那双淡然如水的眼眸似乎也被这笑声感染了,漾起了阵阵涟漪。
几日前,魔界。
尽管刚下过一场雨,还是洗不净这里肃杀的气氛,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在雨后非但没有减缓它的浓烈,反而飘散的越发的远了。
自魔尊的魔灵被泽言帝君固封之后,魔界陷入了纷乱的内战之中,失去最强统治者的魔族就像是一盘散沙,几经战乱,早已溃不成军,凌乱不堪。
一道绯红的浮影虚无缥缈,看似无迹可寻,实则正朝着曾经恢弘一世的魔宫飘去,只不过现如今那里已是一片废墟。
弋川的魔灵落在了地上,当看到目所能及的废墟时,斜长的凤眸一凛,娥眉紧皱。
刚回到魔界时她就发现了不寻常之处,她沉睡之前的魔界虽不说是一派祥和,到底也能算得上是安定的。
可眼下战乱四起,究竟是为何?
她曾经历过大小不一的战争,自然很快就平复了思绪,仔细查看才发现,发起战争的分明就是族中之人。
可是,有哥哥在,那些人怎么敢胡作非为呢?
当务之急是先回到魔宫,回到她那具身体里,她能感应到,她的身体有即将苏醒的预兆。
可是那个恢弘肃静的魔宫怎么会变成了一堆废墟,那个她害怕又敬畏的大哥呢?
几经辗转,她终于是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她暂时的隐去了气息,躲进了魔林中,等天黑十分就能出去找寻身体了,忽然不远处传来几道声音——
“老子就不信了,他们真能守得住擎幽的身子,我看他们已经精疲力尽了,只要我们再坚持几天,定是能取得擎幽身上的魔心,到时候还怕他们不诚服于我们吗?”
那道声音有些耳熟,只不过她离去太久,竟是想不起来了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紧接着又是一道尖锐的嗓音,“大护法说的极是,二护法和三护法已经受了极重的伤,就剩下四护法那个不成气候的了,只是小的不明白,为何不一举将他们拿下呢?”
“蠢货!万一惹怒了他们来个玉石俱焚,你要老子去哪里找魔心?”
大护法...
弋川猛地想起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了,可是他不是...不是对大哥最忠诚的吗?她分明记得他还曾为大哥挡下了一记攻击还受了重伤,因此大哥才对他委以重任。
没想到......
弋川暗暗的握紧了拳头,这笔账,她全记住了。
可是一想到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人是泽言,她的心底就涌起了一片悲凉。
她的人生似乎在认识他的那一刻起就陷入了一团糟,先是自己,后是大哥,最后赔上了整个魔界的安宁。
虽然她和泽言接触不多,全部的回忆里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泽言只是静静的坐着,或是赏花,一点都不将她放在眼里,可是她却是懂他的。
他一生淡然,绝不会无端的就对大哥动手,也不会做出摧毁魔宫这样多余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内幕。
魔宫内一身绯红华裳的弋川坐在主座上,环视了一遍恢复往日恢弘的魔宫,心中感慨万千。
她动了动还有些僵硬的身子,无奈的笑了。
三日前,她回到了这具身子里,意外的发现这具身子的魔识已经被修复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大哥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在她找到誓死保卫大哥身子的三个护法时,才知道原来是大哥得到了魂元,在泽言帝君固封他的魔灵时,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将魂元放进了她的身子,这才得以调息。
她起身走到了擎幽的冰棺前,纤长的素手轻抚着冰棺,眼底蓄满了泪水,喃喃道,“哥哥,川儿回来了。”
她曾经最怕的人便是自己的大哥,他残酷冷血无情,却对她处处呵护,集万千宠爱对她一人。
可是,她不能承了这份情,虽然她是魔,却也知道德伦常,兄妹之间怎可结合呢?
“哥哥,你放心,川儿一定会让魔界恢复安宁,让族人远离纷争。”
她闪身坐到了主位上,厉声喝道,“三护法,大护法的人马什么时候到?”
“禀公主,半个时辰内就会到了,属下已经部署好了一切,请公主放心!”三护法一身黑袍,面容上蒙上了一层黑雾,叫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好,今天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这一战,弋川全胜,肃清了魔界的一众乱党。
她没有擎幽的野心,想做的不过就是守得魔界的安宁,仅此而已。
这一日,她独自行走在魔林中,漫天的红云渐渐的随风消逝,延续了许久的战火终于是告一段落。
泽言当日到魔宫是救人来的,几经打听才知道,他救的那个人竟是他的徒弟。
他...居然也会收徒弟。
“呵...”
到底是什么样的徒弟竟叫他这般上心,泄愤般的还将魔宫夷为了平地,她还真想会会呢。
“啊——”
忽然林子深处传来一道女子惊呼的声音,弋川眸光一凛,闪身到了声音所在之地。
只见一位身穿烟紫色襦裙的女子趴在地上,青丝从后背垂至身前,遮住了她的容貌,却不难看出她隐约的痛苦之色。
弋川眼眸徒然幽深,没想到居然是神界的人!
要是搁在以往,她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今日她刚好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这个神界的人,自然是不会放过她了。
婉月吃痛的坐了起来,察觉到周身气息的变化,那感觉很陌生,无边的恐惧席卷而来,她颤巍巍的抬起了头,朝着气息翻涌的方向望去。
“啊——”当她看清眼前的确有人在的时候,惊呼了一声,朝后急退,惊恐万状的看着弋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