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为何去塔楼,你不知道那是男弟子休息的地方吗?”,锦煜掐着若离的腰冷沉着嗓音问道,看着她那双清澈纯净的双眸,他的怒气就愈发的旺盛。
若离蹙着眉头扭动着腰肢,“寒生受伤了...师兄,你放开我!”
“放开...放开好让你再去招蜂引蝶是吗?”,他手掌的力道更重了。
招蜂引蝶...她?
“师兄你胡说什么,楚笙不是我招惹的。”,若离仰着头回望着他眼底的怒气,她从前只觉得师兄阴晴不定,情绪难以捉摸,今天她又发现原来他不只是脾气不好,连眼力也不好,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先挑衅的人是楚笙,他倒好,连问都没问就将罪名安在她的头上。
“如果不是你出现在塔楼,他会招惹你吗?”,当他听到楚笙说的那些污言秽语时,真是恨不得上前给他两剑。
若离缓了缓气息让自己冷静下来,师兄什么时候竟这般强词夺理了,“寒生的脚受伤了,奈何其他师兄弟不喜欢他,所以我就亲自送他回去,谁知一转身就遇到了楚笙,他嘴巴不干净,我就出手教训了他,有错吗?”
“以往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不都是一走了之的吗?怎么,对方是楚笙你就放不下了,还是说,你当真稀罕当楚家少夫人?”,他一字一句犹如利剑一般刺在若离的心上。
没想到她从小敬重的师兄,竟是这般看待她的,她以为其他人不了解她,至少看着她长大的师兄是了解她的,现在看来,不过就是自己想太多罢了。
“我还真稀罕了,怎么样!”,她仰着头不畏惧他眼里蕴含着的怒火,像是不服管束的孩子对长辈歇斯底里的反抗。
“若离——!”,他怒吼一声,一把将她桎梏进怀里,明知道她是说谎,可心里的火就是压不下去,她竟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
“你放开!”,若离在他的怀里挣扎,试图掰开他的两条手臂,奈何那手臂像是铜铁铸造的一般,奈何她如何使劲也掰不动。
突然,他毫无预兆的放开了她,先前的怒火立马平息了下来,仿佛刚才发火的人不是他一般,若离猛地一个趔趄扶住了身侧的石桌才稳住了身形。
下一瞬院子的门被人从外打了开,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罗刹还有跟在他身后的巧盈。
若离皱了皱眉,这个时间罗刹师伯怎么会来偏院,难不成是因为塔楼外发生的那件事情吗,果不其然,罗刹阴沉着一张脸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他对着若离劈头盖脸的训斥,“你一个女儿家不顾矜持竟跑到了男子就寝塔楼去,说!你去做什么了?”
若离觉得今天一定是出门忘记看黄历了,一件事来来回回她究竟要解释多少遍?但心里想着是一码事,该解释的还是需要解释。
她顿了顿,“寒生受伤了,我送他回去。”
“送他回去,难不成门派里就没有其他人了吗?你不要以为我像大师兄那么好糊弄,我告诉你,你今天若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那就随我去戒律塔领罚吧!”,罗刹冷哼一声坐在了石凳上,身后的巧盈趾高气昂的从她身侧走过,还不忘用劲的撞了她一下,而后站在罗刹身后一脸得意的看着她。
此刻若离没空理会她的挑衅,对罗刹说,“师伯你明知其他师兄弟不待见寒生,他们不愿相送,难道你要寒生爬着回去吗?”
“不待见他?哼,我们门派的师兄弟最是和睦,你莫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你!”
若离的心底顿时升起了一股怒气,平日里寒生被排挤就连身在偏院的她都知道,然而身为戒律塔长老的罗刹竟说她是信口雌黄!
这个师伯往小了说是有失偏颇,往大了说就是包庇那些资质优秀的弟子胡作非为。
寒生是大师伯洺风的徒弟,这个大师伯将座下的几名徒弟教出了师之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一概不管门中之事,寒生被人排挤的事情,他也无从得知。
况且寒生是门派中资质最差的弟子,罗刹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寒生而惩罚自己的得意门生呢?
罗刹身后的巧盈在这节骨眼上开口道,“没想到你还这么不知羞居然跑到了男子就寝的地方去,怎么,勾引锦煜师兄不够还想勾引其他师兄弟吗?”,她满眼鄙夷的凝着若离。
“住口!”,若离冷声呵斥了一声。
她始终不明白为何巧盈总是不待见她,那眼神就像是自己抢走了她心爱的东西一样,还有楚笙的那些污言秽语,为什么要将师兄拉进来?
他们明明只是师兄妹,为何会被人说的如此不堪?
在一旁一直未开口的锦煜拉住了即将爆发的若离,对罗刹说道,“这件事情是楚笙挑起的,不怪她。”
若离震惊的抬头看着他,方才师兄明明不听她的解释,怎么这会儿又为她开脱了起来?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罗刹也抬头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怒火片刻就熄灭了,他对着锦煜说,“她在塔楼外闹事已经给门中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这次的戒律塔她是非去不可,你别想再代她受罚了!”
再代她受罚......
若离目光深沉,罗刹师伯口中说的她,是自己吧?
可是师兄他...是什么时候代她受罚的?
她看向锦煜,锦煜只留下一个侧脸给她,冷沉着嗓音对罗刹说,“师伯不分是非黑白就要责罚她吗?”
罗刹被锦煜的话一噎,被他不怒自威的神情给震慑住了,片刻后才缓过神,暗叹自己的无能,竟被门中的弟子给唬住了,“她擅闯男子塔楼难道就没错了吗?”
“寒生的脚的确是受伤了,挑衅的人也是楚笙,况且品行那般恶劣的人,还是叫他提早下山,免得败坏门声!”,锦煜继而说道,“师伯若是执意要罚她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话可是说在前头了,她是我师妹,任何人都不可动她!”
其中自然包括罗刹在内!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罗刹面色一沉,愤然看向锦煜。
锦煜没有回答他,坚毅的星眸里光芒璀璨,让他的话毋庸置疑。
罗刹气愤的站了起来,面部的青筋暴起,咬着牙说,“既然如此,你这个做师兄的就给我看好她了,若再犯错,我绝不姑息!”,说完,他就带着巧盈踏出了偏院的门,巧盈还恋恋不舍的往里看,锦煜师兄为什么就不能这般对她呢?
两人走了之后,院子里一度陷入了沉静中,锦煜的手还保持着抓住若离的胳膊的动作,而若离却陷入了沉思和疑惑中。
片刻后,他放开了她正要转身回屋时,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他,她问道,“师伯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再次代我受罚?”
他转过了身低头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菱唇轻轻的抿了起来,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你想知道?”
若离没有回答他,然而心底却是五味杂成,师兄既是这么问,那答案自然就是她不敢相信的那一个,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做错事情的是她,从小她总以为师兄不舍得打她,她便尽管犯错,毫无顾虑,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师兄竟代她去了戒律塔,听同门的师兄弟姐妹们说,从那里出来的人至少都得躺上好几天才能下床,在她的印象里师兄不仅没卧床休息,而且每日都是准时起床,他不想让她知道吗?
“为什么,我......”,若离眼眶一热,想起再给他换药时,他背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疤痕,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些疤痕是鞭子所致,究竟是什么时候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的?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他步步紧逼,直到她退到梨树下,他掐住了她的腰将她按在树干上,她猛地一靠梨花漫天飞扬,片片落在了两人的身上,有一瓣落在了卷翘的睫毛上。
她眨了眨眼睛,面前一道阴影覆下,她的心突然的慌了起来,就算她与他是师兄妹,可从小到大也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面上,让她徒然心惊。
黑色浓密的睫毛托着白色细薄的梨花,她眨眼间梨花淘气的动了动却怎么也不愿掉落。
他的双手掐着她的腰,她的腰纤细得他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掐断,温软纤细的身子让他心驰神往,鼻间萦绕着梨花香和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他心猿意马,低头靠近着她。
只想再靠近一点。
“师兄——”,她猛地将他推开,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跑进来了屋子,重重的关上房门,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师兄他,他要做什么...为何会让她如此害怕,如此抗拒?
方才,她的脑海里为什么会浮现出一个带狐狸面具的男人?
他对着她浅浅的笑,可是她却觉得心底无限的悲伤,从心底滋生蔓延到四肢百骸,就连呼吸都带着深深的疼痛,他是谁?
若离紧皱着眉头捂住了胸口,等她抬起头时,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
院子里,锦煜低头愣神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还有那一瓣终于落下的梨花。
方才,只要他再坚定一些,她是不是就不会逃走,她是不是就会明白他的心意?
他懊恼着握拳狠狠的砸向梨树,粗壮的树干“嘎吱”两声后,花瓣飞落,树干轰然倒塌,满地梨花却残败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转身愤然离去的他全然没注意到院子外一道白色的身影一晃而过。
若离抱着膝盖坐在床头,望着洒落在地上的莹白月光,深夜里虫鸣声愈发的清晰,她走到窗户边望着西边的那颗紫色的星辰,疼痛悲伤的心才稍稍缓和了不少。
那颗星,又为何让她生起了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