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若离就在木屋打坐,默念泽言传授的仙诀,夜晚依然是到水潭中修炼,从一开始只能坚持半个时辰,十天下来倒也能坚持两个时辰,距离泽言的目标是愈发接近了。
幻洺天渊与世隔绝,外界的一切都传不到这里,比之清辰宫还要清冷,却是难得的宁静祥和。
若离这几日都是以水果充饥,到了第十天的清晨,她实在是饿得难受,天才微亮,她就转醒了,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心里一阵惆怅。
此刻,若是能吃上清粥小菜,对她而言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她转过身来时,原本躺在她身侧的泽言不知去向,她心底一慌,坐了起来,连鞋都忘记了穿,直往屋外跑去。
木板上凝了许多的露珠,细软轻薄的寝裙在身后逶迤了一道道水痕,她赤着玉足,跑到栅栏边,双手紧紧扶着栅栏,望着有些微蓝的天色,时辰尚早,他到底去了哪里?
这几日泽言对她虽然依旧温柔深情,可是对她似乎有些疏离,连拥抱的次数都变少了。
她知道修炼期间应做到心无旁骛,可是与前些日子形成了强烈的落差,还是让她有些微的失落。
而现在他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木屋,也没留下音信,难道是回了九重天?
她立马否认了自己的猜测,泽言不会不辞而别的,可是这么早的天,他到底去了哪?
她背靠着栅栏,望着天边翻起的鱼肚白,一阵风吹来,有些微凉,她下意识的环抱着自己。
“离儿。”,泽言落在了木板上,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垂散下来的青丝沾了些露珠,有些微湿,目光在落到她的身上时徒然幽深。
清晨的阳光有些迷蒙,暖暖的投在她轻薄的寝裙上,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玲珑的身躯。
不知在想什么,若离愣了过去,在听到熟悉的呼唤时,双眸有些茫然的回头,直到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紧抿的唇瓣才上扬了一个美丽的弯度。
“去哪了?害得我好找。”
泽言将竹篮放在一边的,疾步走过去,当看到她赤着玉足时,俊眉蹙了蹙,将她拦腰抱起,低头问道,“怎的连鞋都不穿?”
被他这么一提醒,若离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方才觉得不对劲,原来是着急忘了穿鞋,当下打了个马虎眼,“跑太急,就忘了。”
她没有说是因为害怕他的突然离去而乱了心神,这几日的泽言总给她患得患失的感觉,好像这甜蜜就快要到头了,虽然不知道因何生了这思绪,但还是让她心神不宁。
泽言抱着她进了里屋,放在床榻上,化出一块巾帕,仔细的擦着她微湿的青丝,“我去给你弄了点吃的,看你睡的熟就没同你说了。”
听到吃的,若离首先反应过来的就是水果,瞬间提不起兴趣。
泽言出了屋子,将放在外面的篮子提了进来,解开素净的方布,将几碟小菜和一盅清粥依次摆着案上。
他的动作随意优雅,握着竹箸的手指修长且白皙,布菜间竟如执笔轻点墨,一举一动牵动心弦,赏心悦目。
看了一眼面露诧异的若离,嘴角上扬,微笑道,“过来。”
若离走近一瞧,那几碟小菜色泽丰盈,一看就知道定是美味,她连忙坐了下来,接过泽言递过来的一碗素粥。
“好吃...”,几日下来以水果为食的烦闷感荡然无存,她看着泽言问道,“你回九重天了吗?”
泽言喝了口茶,“没有。”
“那这些菜?”
“食不言。”,泽言打断了她,继续品茗。
用完早膳后,若离露出餍足的神色,因多吃了几碗有些撑胀,她便在屋外的木板上踱步,泽言走了出来从后抱着她,他温暖有力的手臂拥着她,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她转过了身抱着他,闻着她最熟悉的茶香,醒来后的不安在慢慢的消失,她知道是自己多虑了,但这份感情给她感觉太过美好,美好到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但是,他就实实在在的抱着她,她也实在的抱着他,没有什么比两颗靠近的心更加真实了。
她吸了一口气,“泽言。”
“嗯?”他低声回应,声音有些慵懒。
“泽言。”
“嗯。”
“泽言。”
泽言蹙着眉,“叫魂吗?”
她抬起了头,不悦的噘起了嘴,“讨厌!”
他轻轻一笑将她紧紧揽进怀里,在她耳边厮磨,“我回来之前为什么在发呆,在想什么?”
“我,我没想什么。”,她靠着他,望着远处的云雾。
他似是叹息似是宠溺的说,“傻离儿,我不会丢下你,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你在哪我就在哪。”
她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再明显不过了。
他是多失败,才会让她这般没有安全感,不仅在意外界对他们感情的看法,还让她萌生出这样的疑虑。
可是,就连泽言也看不透命运,又怎知永远是个遥不可及的奢望呢。
若离眼眶微红,深深的凝望着泽言,最后破涕为笑,“你不是说不会哄人吗,怎么说出来的话一套套的。”
泽言哑然失笑,“这就叫哄人了吗?我只不过在陈述事实罢了。”
忽然,他们身前的栅栏边一道金光闪过,来人的桃花眼里春风十里,含着的笑意更是深刻,“不是说来修炼的吗,怎么变成了浓情蜜意,你侬我侬,狼狈为奸的画面了?”
“神君,没事多看书,别再去招惹桃花了,不会用成语就不要出来显摆,我都替你感到丢人。”,若离没有放开泽言,只是扭头白了他一眼。
他扫视了若离一眼,只见她丹田处一团力量精纯的白光在涌动,顿时眼前一亮,看着泽言惊叹道,“你果真是有法子,这么短的时间就练到了这境界,快说说是怎么炼的?”
若离见泽言眉梢一挑似乎要开口说话的样子,急忙抢了话,“还能怎么修炼,当然是日夜兼程,风雨无阻,无休无止,不眠不休了。”
“他哪舍得啊。”,齐羽挪揄了一句,看到若离脸颊的红晕时,调笑道,“好了,我不问就是了,看把你脸红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泽言和你双修了呢?”
“咳咳咳咳......”,若离脸颊憋得通红,干笑道,“神君说笑了,说笑了。”
说的越多就越容易露陷,若离想着回屋子打坐去,抬眼对着泽言挤眉弄眼,那意思不言而明——
千万别说双修的事情。
泽言眉眼含笑的看着若离进屋,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会说,看她方才紧张的样子,还真挺有趣。
即便到了今时今日的关系,他喜欢捉弄若离的心思从未变过,看着她娇羞或是没羞没臊的样子,他的心境都变得明朗了。
若离进屋后便坐在蒲团上打坐,摒弃了外界的一切风吹草动。
木屋外,齐羽和泽言坐在木桌旁,齐羽手掌一翻,一颗泛着黄色光芒的珠子被他握在掌心,黄色珠子周身一道道的能量在波动,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泽言眼前一亮,接过了齐羽手中的珠子,触手一片温润。
“这繁土天珠是五日前我在南云山得来的,本来想着等你回清辰宫再给你的,可是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齐羽神情凝重,一贯含笑的桃花眼冷然了几分。
泽言微抿着唇,“是不是其他珠子被人捷足先登了?”
齐羽讶然,“你怎么知道?”
“这几日离儿的身体有些异常,想来定是弋川做的手脚。”,刚开始时她只是有些烦闷,可一旦动情,心就会疼痛万分。
他明面上看似无波无痕,淡然从容,其实内里却是一再隐忍,只能亲吻她额头这件事让他颇为无奈,但忍耐一时就可以避免她的疼痛,即便再艰辛,还是得忍。
这个弋川!齐羽咬了咬牙,这女人可真是胡搅蛮缠,他恼怒的说道,“你猜的没错,不过被人抢先夺走的只是流金天珠,你怀疑是弋川夺去了流金天珠?”
如果真是被她捷足先登了,那可就出*烦了。
“只是猜测而已。”,泽言抬头看了齐羽一眼,“我查了许多的典籍也查不出润水天珠的下落,你那可有线索?”
齐羽广为交友,收藏的典籍更是数不胜数,与清辰宫藏书阁里绝大多数的佛理书不同,齐羽收藏的近乎是一些平日里鲜少有人接触的孤本或是禁书。
齐羽摇了摇头,“我翻遍了藏书阁也不曾看到有关润水天珠的记载,不过有一条与它有关。”
泽言眸光微亮,齐羽接着说道,“相传那是上古青龙一族的宝物,可是却在百万年前同蛟龙一族开战时销声匿迹了,至今无迹可寻。”
上古青龙,蛟龙......
上古青龙就是现如今掌管神界的天君一族,他们是上古青龙的后裔,拥有至高无上的尊贵血统,然而蛟龙一族自诩不比青龙卑微,不服从其管束,便主动开战,曾在百万年前决战于西海之隅,最终败得一塌涂地。
自那之后,蛟龙一族便安守本分的守在松鸣谷,两族之间相安无事,互不侵犯。
既然润水天珠是在那次大战中消失的,会不会有可能就遗落在西海之隅了呢?
齐羽朝里屋看了看,确定若离在打坐,便凑近说,“我也想过那润水天珠会不会在西海之隅,昨日就去寻找了,天珠没找到,却被我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他顿了顿,说道,“那楚渊不简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