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盈满暗香,香气传播至四周,穿过纱帘,至每一个角落,留下痕迹。
金色的大殿之中,如往常的皇宫一半,四支白玉柱子支起横量,而后在点滴殿外反射回的残光下,透着些许金色的光芒。
温如凉缓步走至殿门前,便是早有宫女为他打开大门将他迎了进去,温如凉眸光中带笑,目光直直的看向坐在高台上那人,似乎那一眼,看穿了许多。
一朝为质八年,时光匆匆,归国时,似乎变得无情了些许,曾经的至亲,在岁月的侵蚀下似乎淡去了那些被人唤作亲情的事物。
他不敢去承认那是亲情,因为,在他儿时的记忆中,若是父母亲情,又怎会舍弃一个还不满十岁的孩童独去他国,留下他人生中,最为悲惨的经历。
他深看着高台上那抹明黄色,却不知自己是该恨还是该释然,若恨,如何?若释然,便又如何?
高台上的明黄色深看了他几眼,唇边勾起些许笑意,抬手间,些许宫女便走上来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茶盅递给温如凉和温如晦。
“早就听闻你们到了,朕倒是想了好几日了。如凉,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他的话中略带情愫,让温如凉的眸子稍稍闪了几下才深了几层,唇边勾起些许笑意,微微接过,“儿臣知道,多谢父王挂念。”
高台上的人是温庆如,他眸光带着笑意,闻言间,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又去看温如晦,“如晦,也辛苦你了,听人说,你一直珍藏的短剑丢失了?”
温如晦稍稍抬了抬眸子,脑海中闪过一个暗影,心中稍痛,定了定神后才缓缓启唇,“启禀父皇,儿臣的短剑并非丢失,是送给儿臣的挚爱了。”
他的话语一处,殿中宫女眼中被燃起的一阵期待尽数消散,夹杂了还有高台上那抹明黄色的眼眸微闪,“你不过才离开几日,便有了挚爱。是谁家女子,说来听听。”
他的话语中满是期待,话语一出,让温如晦似乎没法一时回答。
他眸光闪了两下刚想开口,便闻身侧的温如凉率先而出的声音。
“父皇,此事儿臣知晓,那女子虽只是个铁铺小女,但却十分聪慧,徐淮很是欣赏,而落郡国将军百里夫晏亦然不敢杀她,除此之外,还有,安家后人。”
他的话说的不够快,但却也没有停顿,说话间眼眸微抬似乎便是又在打量高台上明黄色的神色变换。
他看清了明黄色眼中稍稍的闪烁,便是缓缓垂眸。
“一个铁铺小女,竟有如此能耐,确实……”
温庆如话中稍有停顿,说话间,看过温如晦,“值得一见。”
温如晦稍稍瞥了眼身侧的温如凉,便是又听他一言而出,“儿臣大胆,前几日将她的弟弟带来的海林,只怕,父皇很快,便有机会见到如晦的挚爱了。”
温庆如唇边笑意更浓,点了点头,抬眸将身侧的一名宫女召至身侧,那人轻轻在他身侧低声说了什么,片刻间,他眼中的还夹杂着些许冷意。
“如晦,你先离开,朕有些话,要单独与如凉谈。”
温如晦抬眸的时候便是也看清了他眼中的冷意闪烁,心中总是泛出一些不安之感,但皇命不可违,他便只能就此告退离开。
夕阳正值加深,红色的光辉渐渐加深,变为了那一层的深蓝,在深蓝的背景下,夹杂着更多的是点滴珠子般大小闪亮的星光。
他缓步走下石阶,顺着高处向下看,心中那一片空荡却是如何都填补不上。
马车辗过秋日落叶声,在树林里一点点的贴近,随着风声,吹来一片冷意。
赵小云之所以之前拉活出了两次事故的原因,绝大部分是因为他总是在夜里接活,而偏偏,他便是个习惯好的男孩,晚上到时间,便会不由自主的开始打瞌睡。
瞌睡令人疲惫,于是乎,他第一次将马车开向树,第二次,便是由于自己昨日未将马喂好,他开始打瞌睡,马竟在途中闻到了青草香,放肆挣脱,寻找一片广阔的天地。
而这一次,赵小云经过铁木筝一夜的培养,便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精神的度过一夜,中途喂了两次马,次日清晨,便将他和铁木筝顺利的拉到离都城就近的小城之中。
他们入城的时候便是正值清晨时间,街道上本是一片清新,只有几家包子铺在街道上懒惰的叫卖着。
铁木筝稍稍眯了一会,便发现赵小云将马车开进了城,便是丝毫没有了困意,马车一停,她便跳下了马车,打量四周的情况。
而赵小云倒是与铁木筝相处了一夜,墨迹了铁木筝一夜,要认她为姐姐,从此跟着铁木筝在一起混。
铁木筝原本内心是拒绝的,可是便也耐不住他的墨迹功夫,随后便勉强答应了他想着到海林国都城便将他甩了。
铁木筝自然也设定了计划,细细打量这小城镇片刻,脑海中便浮现出昨日抢她东西的男子,究竟是谁?
她随意走了两步,回眸间,便看见赵小云纯真的眸子,他满眼笑意的跑至她的身侧,手中还拿着两个热乎乎的包子。
他笑着将包子递给铁木筝,让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直的看着那包子,“你从哪来的钱?”
赵小云轻轻抿嘴一笑,“自然是你给我的那支镯子,换来的。”
铁木筝眼眸稍惊异,抬手拍了拍他,摇了摇头,还是接过了。
依照计划,铁木筝自然是到了这家客栈去睡了将近一上午,醒来的时候,天色便又渐晚,她随意披了一件衣服,而后,依照习惯便又打开窗子,将有些潮湿的屋子放进些许新鲜空气。
夜晚间已然被点燃了很多花灯,与新临国中的单调只拥有红色的烛火灯笼相比,海林国拥有更多的是多彩和多形状的花灯。
烛火透着花灯的颜色泛出不同的光芒,直直的往上去,总是让人不由自主泛出些心旷神怡之感。
铁木筝呆呆的望了好一会,才感到自己有些饥饿,眼眸稍垂,便下了楼。
只是,她刚刚走到楼下,便又看见了赵小云的笑容。
他一手端着刚刚烧好的热茶,一边便又端着几个刚烧好的菜式,笑意看着铁木筝,一步步冲她而来。
铁木筝便是习惯性的又皱了皱眉,却是看着他的样子苦笑不得,片刻后,便也只能无奈回了一笑,缓步向他走去。
只是,她这一走似乎并不顺利。
赵小云似乎是激动的有些得意忘形,他稍稍抬眸间行了几步,便是似乎也未曾察觉正要走在他面前的几人。
铁木筝未曾察觉之时,他便又出了“事故”。
他原本手上端着的滚烫茶盅,一个不小心,便尽数全部倒在了来人的身上,更加糟糕的是,他前面的人,似乎来历不小,一袭锦衣华服,尽数被泼上茶渍。
“大胆!”
事故的起源是由于那锦衣男子身侧的侍卫率先引起的,他的话音微出间,却是让本是胆小的赵小云脚下一颤,闻言间,他便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敢去看来人面容,便开始下意识的启唇,“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铁木筝看了这一幕本是眉头紧锁着的,可是,听他一言,铁木筝便是没忍住心底的笑意,一下子便笑了出来。
而她这无心一笑,便也成功的转移的众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她稍稍抬眸间,便也正好对上了那锦衣上被泼了茶渍的男子。
她本是笑着的,便是奈何,看见她的面容时,笑意渐渐在她的唇边消散开来,化为些许幽深。、
铁木筝的潜意识告诉她,这个人有些眼熟,只是问题的关键是,她看了他很久却叫不出他的名字,反而他先叫出了她的名字。
“铁木筝……”
他能叫出她的名字,便是更加准确的提醒着铁木筝,她认识他。
铁木筝闻言后,停顿了好一阵,便也没有回应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叫出对方的名字。
又或者是她的停顿加深了那人的笑意,他挥了挥手,示意将围着她的侍卫离开,随后便略带玩意的看着铁木筝。
“几年不见,你便不认得我了?
那人的话语让铁木筝眼前微亮,她深了深眸子,脑中闪过儿时的一个暗影,唇边才勾出一笑,“原来是落清公子。”
许久不见落清,铁木筝细细打量了他片刻,似乎也能从他脸上找到从前的痕迹,俊美无暇,带着君王的气息。
虽然直到目前,铁木筝也未完全知道这位落清公子的身份,自然也不知这位落清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这。
落清在铁木筝叫出他名字后,随意勾起一笑,抬眸便示意身侧的护卫退下,缓缓冲她走来,似乎也不再追究赵小云的过失。
“自从那日我从烟雨楼里离开,便是没有忘记过你。谁知,想了这么久,我们便是在海林国相见了。”
他笑着,话语中的意思在别人听来,便好似,她和他曾经如同爱人一般。
而他的真实意思,或许只有铁木筝自己懂得,他之所以没有忘记她,不是因为她的长相,更多的是因为,铁木筝那日聪慧的大脑。
她那日为了救温如晦用了简单一计,算计了落清,而如今,他自然是不会忘记她。